场中有三十秒安静的时间。
symbol反应最快，一阵戏谑的声音响起，他打趣道，“能有我们老板的联系方式，看来你们挺熟悉啊。”
温今宜连忙摆手说“不是”，她求救的目光落到梁聿风的身上，却见他好似无事人，落下一句话轻飘飘走掉。
面对徐菱促狭目光，温今宜立刻抬起手做发誓状。
“只是碰巧加上，没说过话。”
徐菱目光如炬，摆明了一点也不信。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位梁大老板不像是随便给人微信的主儿，就这一身倨傲反骨的气质，最是招惹女孩子喜欢的长相。
此时低着头摆弄吉他，一副不说是也不是的含糊样，八成是对温今宜有点情况。
不然早就否认。
偏偏温今宜反应很慢，此刻还在迟钝地看着她解释。
“真不熟，就还车的时候见过一面。”
徐菱：“是吗？我怎么感觉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般。”
温今宜无语地吐槽她：“你看每一位帅哥的眼睛都自动闪光。”
“但这位不一样。”徐菱发挥颜狗本性，“这位格外的帅。”
一身利落的黑色冲锋衣，搭着腿跨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他低下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挡不住。
简简单单，干脆利落，但绝对看出来是个有品位的大帅哥。
温今宜伸手遮住她火辣辣眼神，心无波澜地问她，“不是说有事告诉我吗？”
她急着要走：“我还要回家画稿呢。”
“急什么，你房子着火了你管不管？”
徐菱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掏出一沓刚冲洗过的照片。
“我托朋友找狗仔买的照片，你自己看看吧。”徐菱指着那叠照片说，“逢场作戏也太过了吧，你看没看这两天娱乐报纸？”
温今宜摇了摇头，每天光顾着看最新的财经时报还看不过来，谁还有空去管那些捕风捉影的娱乐八卦。
她把目光落在徐菱洗出来的照片上，熟悉的人令她瞳孔一缩，她下意识拿起一张仔细看。
狗仔拍出来的照片大部分都不会很清晰，远视角的拍摄，只能依稀看出男人的身形轮廓，带着一顶深灰色的棒球帽，勾起的笑容散漫无边。
温今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陆鸣舟。
她太熟悉了，从他穿的每一件衣服品牌，到他举手投足的神态动作。
照片上的他亲密揽着刚从红毯上走下来的文佳音，在寂静的小区门口，他们牵着手共同进入，姿态亲昵，毫不避讳。
温今宜的指尖捏住照片，心好像被这一幕刺痛。
她突然开始庆幸，那天陆鸣舟没有出席她的同事聚会，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今时今日，又会成为一个多大的笑料。
徐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他又不是没有女朋友，难道娱乐圈离了炒作就不能活了？”
她催促温今宜拿起手机：“你现在把这些照片给他发过去，看他有什么解释，实在不行臭骂一顿出气也好。”
被强行面部解锁的手机，温今宜睫毛颤了一下，看着聊天页面被放在置顶的陆鸣舟。
他们上次的聊天还是三天前，对于那枚戒指，他对她说抱歉。
她沉默着，把那些照片发过去。
手机熄屏的第三秒，特别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几乎在同一瞬，温今宜划开了屏幕。
陆鸣舟很快给她发了一条语音，他的语气急切，好像很怕她误会。
「陆鸣舟」：别误会，小宜。只是公司安排我们共同炒作，文佳音新人刚出道，这是最快有曝光度的办法。
「陆鸣舟」：商业上的这些营销手段你都懂吧？委屈你了，今晚我请你吃饭。
他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甚至还弹了一条语音电话。
酒吧的音乐吵闹，怎么看也不是接电话的好地方。温今宜心烦意乱地挂断电话，他一通解释加以道歉，什么都做了，让她连生气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温今宜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正是这时候，视野之下忽然有人递了一杯酒，青绿色的底，上面拨了两片柠檬，看上去格外“秀色可餐”。
梁聿风从吧台走回刚刚的位置，他低着头继续调试吉他的弦，头顶的灯光打在他冷白的肌肤上，绷紧的下颌锋利且冷淡。
像是察觉到温今宜的目光，他抬起头，神色淡淡说了句，“新品，送你尝尝。”
梁聿风伸手拨了下弦，懒懒散散地掀起眸盯着她看。
连说话都透着股似笑非笑的意味。
“这杯酒的名字叫——及时止损。”
*
这杯酒喝在嘴巴里的口感有点儿涩，最后上来的味道带着股辛辣。
温今宜喝第一口的时候，皱住了眉头。
梁聿风问她：“好喝吗？”
“还行。”
免费的东西，总得夸一下吧。
梁聿风点了点头，视线漫不经心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好喝带点回去。”
所以最后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温今宜拎了一整瓶的新品特调，就放在她画设计稿旁边的桌子上，偶尔灵感匮乏，拿出来品一品，居然还觉得“及时止损”这个名字很有滋味。
人生是一场及时止损的旅途，感情也是。
很久没有回复的消息，温今宜不是在逃避，只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思考她和陆鸣舟的关系。
刚提起笔画稿，微信一条短信弹出来。
「lynan」：车停门口行不行？
停车的是梁聿风，因为她喝了这杯“及时止损”的原因，没办法开车。本来都做好散步回家的打算，没想到set sail的服务好到不行，居然由老板亲自开车送她回来。
symbol当时还打趣：“不是我们酒吧好，是我们老板人好。”
温今宜想了想，把梁聿风的备注改成「服务很好的set sail 老板」
她麻烦梁聿风帮他把车停进来，随便找了件外套穿上，下去给他开门。
入了夜，温今宜住的这栋别墅建在半山腰的位置，周围很少有人居住的痕迹，月明星稀，光也不大明显。
她求速度，扶着扶梯啪嗒啪嗒一口气跑下来，刚走到楼底下，就看见一道笔直车光向她打下来。
面前霎时间明亮。
而梁聿风摇下车窗，半伸出一只手搭在窗外，算是同她打招呼。他车技无比娴熟，单手打转方向盘，不经意掠过的侧颜清冷矜贵。
温今宜赶忙和他说谢谢，她由衷夸赞，“你们这儿的服务这么好吗？”
梁聿风关上车门，把车钥匙递给她，他单手搭在挡风板的位置，落拓不羁，听见她这话，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应了下来。
“是啊，毕竟顾客是上帝。”
温今宜点点头，客气了一声，“那你要上来喝杯水吗？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
本来就是一句场面话，也没指望他真上来。
没想到梁聿风抱着手臂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他眼睛眯了眯，似笑非笑看着她问，“不合适吧？”
温今宜满头雾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家里自动饮水机接一杯水而已。
梁聿风把话挑明，抬了抬下巴，“你男朋友不在？”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温今宜耸了下肩膀，把入户的门打开，笑着说，“进来吧，我们不住在一起。”
哦，不住在一起啊。
那他这个好“弟弟”混的也不怎么样嘛。
梁聿风唇角微微勾起，单手插在兜里，懒懒散散跟在温今宜的后面走。她看上去出来的很仓促，随便一件宽大外套挡不住，露出一截细腻白净的后颈，颈边卷边的白底碎花长袖睡衣颜色可爱，她一走动，就像一只令人喜欢的小兔子。
嗯。
梁聿风心情很好的想，今天的天气也很可爱。
温今宜走进去接了杯水，她有失眠的习惯，家里没放什么咖啡机之类的饮品工具，招待客人也只能用一杯寒酸的白开水。
还是勉强切两片柠檬放进去吧。
一回头，梁聿风不知道从哪里的角落找来一个旧篮球。
男人可能看到篮球都手痒，他也没什么例外。扬起手虚虚一掷，一击入框。
温今宜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这个篮球架应该是上高中的时候陆鸣舟来家里，爸爸和他一起做的。那时候他是校篮球队的先锋，隔三差五来她家练投篮。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篮球架这东西实在太常见。
干嘛非要在她家安一个练球。
只可惜十八岁的陆鸣舟终究随着青春的翻篇而离开。
温今宜倚在阳台的推拉门窗前，她把水递过去，顺道递了个热毛巾给他擦汗。
过了会儿，她盯着梁聿风古怪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水很好喝而已。”
只是白开水而已，客气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梁聿风瞥见了她堆在茶几上的一堆画稿，略偏了下头，用眼神示意问她能不能看。
温今宜想了想，自己现在这个菜鸟水平也算不上什么要保密的程度，她点了点头，挑了几张拿给梁聿风看。
他认真看了几分钟，夸的挺真心实意的。
“你挺有天赋的。”
温今宜还想听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她试探着往下问，“还有呢？”
梁聿风想了想说：“是我会想送给女孩子的。”
温今宜直接问：“有没有批评的意见。”
哪有人上赶着要听批评建议的。
梁聿风被她逗笑，他站在阳台的风口，额前碎发被风吹的凌乱翘起，慢悠悠地说，“你想听建议，我给你找个专业的人？”
他给了一串号码，拨过去约了个时间地点。
温今宜瞠目结舌：“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行业顶尖的那种设计师，平时闭关修炼，很难搭上线的那种。
温今宜惊讶地捂住嘴：“我能想吗？”
梁聿风轻嗤一声，曲起指腹在她额头轻轻一敲。
他笑容顽劣，故意逗她，“这都不敢想，你是胆小鬼？”
他开玩笑的姿态太过于随意，驾轻就熟的浪荡，温今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没搭腔，只是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练到这一步，但他提供的机会又实在太令人满意，温今宜掀起眸看了他一眼，缓缓问，“报酬是什么？”
梁聿风笑容一顿，渐渐淡了下去。
他偏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之间宛若天河的安全距离，语气倒还算自然地同她继续说话。
“收个中介费吧。”他佯装思考，过了会儿说，“送我88支玫瑰花吧。”
什么时候玫瑰花都成了港岛通行货币了？
温今宜举了举手机：“我可以直接给你转8888现金。”
“不要。”
梁聿风干脆利落拒绝了她，他语调勾得懒懒散散，“我就喜欢玫瑰花。”
梁聿风：暗示你了，及时止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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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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