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时候的噩梦
似乎一切都很好,除了脚趾,叶展的脚趾发炎了。脚趾头肿得厉害,叶展给脚趾头抹了点药,似乎不起作用。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家里没人注意到,妈妈整天都在悲伤情绪当中,因为某个张阿姨或者李阿姨。爸爸回家也不说话,家里安静的怪异。但叶展没以前那么害怕,因为现在有方子程。
他们最近去了很多地方,就像一对真的情侣一样。
电话响了,叶展看了一下是方子程。她不自觉的抿嘴笑起来。
“叶展,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方子程从来都是这么温柔。
“我脚趾头肿的太严重了,可能得去一趟医院。”
“哦,好的,我陪你去。”
医院里医生在给叶展检查脚趾,用棉签戳了一下,疼得叶展叫了一声。
“叶医生你发现没?,有男朋友的小姑娘总是更怕疼一些?”医生转头和旁边的医生说话,这分明是在说叶展。
叶展脸红了,方子程笑着看着叶展,问了医生一句“医生她的脚趾严重吗?”
“不严重啊,又不用截肢”医生云淡风清的回答。
这医生可真风趣。
“打麻药切开放脓,后面换两次药就行了,额,你两个满18岁了吗?”医生接着问。
“啊,要18岁才能打麻药吗?”叶展怯怯的问。
“哦,不用,可以自己签,没有风险,我是想看看现在的小孩几岁谈恋爱。”
叶展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的医生这么活泼吗?她看着方子程。方子程也在憋笑。
医生打了麻药,用手术刀切开了脚趾,叶展不敢看,方子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就在这时,方子程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刷的变白了,匆匆忙忙的出去接电话了。叶展慌了,日记里那个人又浮现出来。
“别动,小姑娘,再动脚趾头切下来了。” 医生打量叶展一眼。叶展脸红了。
等她手术完出来,外面空无一人。她愣在原地。
“小姑娘那边有轮椅,或者你用脚跟也能走”医生也出来了。
“谢谢”叶展用脚后跟踮着脚往外走。
叶展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太阳很刺眼,晒得人有点虚晃。没有什么天降救星,医院里大部分人都匆匆忙忙,面带愁容。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承受着痛苦,其中不乏生离死别之痛。叶展挪到医院门口打车回家了。
回到家,家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人在家。叶展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她用冷水擦了一把脸,喝了一杯冷水,就回房间躺下了。
迷迷糊糊,睡睡醒醒,有人进来她卧室了,叶展被惊醒了,借着月色她看清楚了,是闵路。妈妈和闵路妈妈交好,所以一直有对方家的钥匙。
闵路坐在床边椅子上,看着叶展。“展展,吃饭了没?我听到阿姨给我妈打电话,说她要去你湘城的外婆家,不知道是去干什么。我怕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闵路,我不害怕,毕竟我不是6岁的那个我,你回去吧。”
两人就这样不开灯的沉默着。闵路清瘦得很,高高的鼻梁在月光下,反射出细腻的光泽,又大又深的眼窝,被睫毛的光影掩盖着。闵路和他妈妈一样好看。
“展展,我们快点长大吧”闵路眼泪落了下来。
叶展坐起来,抱着闵路的头,拍拍他的肩膀。
第二天,叶展看了无数次手机,没有方子程一点信息。这种不确定的恐惧让叶展很焦虑。她打了方子程电话。没人接听。再打,还是没人接听。
叶展慌了,她担心方子程,她打了方子程妈妈的电话,她在家长信息登记表上看到过。
“喂,哪位?”
“阿姨,我是子程的同学,我叫叶展”
“哦,你就是叶展啊,有事吗?”方子程妈妈不紧不慢,声音和方子程一样温柔。
“方子程在家吗?”
“他昨晚很晚到家,现在刚走10分钟,说是去找朋友了。”方子程妈妈停顿了
“阿姨,他人没事就行,阿姨再见。”
曾经叶展侥幸的以为自己能抓住。她像一片破碎的瓦片沉到了一个很深的湖底,无力挣扎。
这天,闵路给叶展买了早饭后,陪叶展去换药了。到医院门口,迎面走来一个人,闵路愣住了,脸色惨白,叶展一看这人,也吓呆了。
8岁的时候,他们一起放学的路上,也是这人。当时这个人30多岁,现在老了一些,但样貌依然能辨认出来,黑红的脸皮,小卷卷头发,嘴角一颗媒婆痣。当时这个人把8岁的闵路拦在路上不让走,一边哭一边叫骂“你这个贱皮子,贱货养的贱皮子,你妈那个贱货到处勾引男人,大家来看这个小杂种”闵路吓得一直哭,一起走的同学也吓得站在一旁。叶展很害怕,但是看到脸色苍白的闵路,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拉着闵路就跑。还没跑出去,就被这女人一手一个拎鸡仔一样拎了回去,两个8岁的小孩吓得直哆嗦。
这女人越骂越起劲,甚至用手指一直戳闵路和叶展。叶展觉得天都塌了,她和闵路完全没有能力应对。最后路边一个大爷看不下去走过来说“你为难两个小孩干嘛?你们大人有什么纠葛,你去找大家,堵着人家两个小娃娃,不能解决问题嘛。”
其他看热闹的大人,也开始指责女人的鲁莽行为,和刚才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人仿佛不是同一群人。
没想到10年后在医院门口,又碰到了。那女人本来没注意到她俩,但他们不自然的表情,让女人停下脚步思索起来。还没等叶展和闵路逃离,她就冲了过来挡住他们,嘴里叫骂着,“是你们啊,小杂种,你妈让我家破人亡,你这个小杂种,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当年抢我老公的那个贱货的儿子”。
周围的人慢慢围了上来,叶展回头看闵路,闵路脸色苍白一如当年,叶展仿佛又回到8岁的情景,害怕,尴尬。叶展嗓子很干,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已经18岁了,不是8岁,我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学生了。
她坡着脚挡在闵路前面,对那个女人说,“阿姨,你们大人有什么仇怨,你们去吵,你三番五次堵闵路,辱骂他,你可知道闵路还没满18岁,你威胁辱骂未成年人会被拘留的。你老公出轨是闵路的错吗?当时闵路才8岁。你斗不过大人就知道为难小孩。我们小孩有什么错,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愿意有人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去为难你女儿吗?”
女人愣了一下,哇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叶展和闵路反而不知所措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叶展试探着递过去一张纸巾,那女人接过去把眼泪鼻涕擦了,黑红的脸皮更红了。闵路把手的瓶装水递过去。那女人也不见外,接过来大口喝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关你们小孩的事吗?可我没办法了,我求也求了,闹也闹了,他就是不要我和女儿了。我又没工作,女儿又一直在生病,他们图自己的爱情,可我和女儿怎么活?只有他们的爱情可贵,别人的感情呢,我女儿对爸爸的感情就不可贵吗?我和他一起开长途,在湖南的冰天雪地里,睡在货车下方的共患难就不可贵吗?”
叶展难过起来,闵路可怜,这女人也可怜,闵路妈妈被闵路爸爸抛弃也可怜。到底是谁错了?
“你们走吧,谢谢你的水。”这女人用手摸了一把脸,撑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走了。
叶展拍了拍闵路,闵路挤出一个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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