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萤心按原来上班的节奏,早上开完会就溜回公寓去改卷,一直到下午。改卷的时候手机扔到远一点的地方,防止自己三心二意,结果他改几篇作文就站起来心说活动活动筋骨,去拿手机一看,新消息提醒倒是不少,又是什么工作群刷屏又是什么公众号通知,坐回去再改几份卷子,又心说去拿水喝,再次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那样。
不管是俞沅还是陈悦都没人联系他一下,他俩在干吗呢,玩得开心吗?李萤心转念又想,这个陈悦不用上班吗,怎么有空出来当地陪。
临近饭点,李萤心暂时完成了今日份的改卷任务,坐在桌前畅快玩手机,各个软件刷了一圈回来,也没真在专心看那些段子短视频,脑子里一直忍不住在想:就算我今天要忙,叫我出来吃个饭也行啊……
在点开外卖软件和直接问问之间,李萤心选择了后者。不过他戳开的是陈悦的聊天框。
李萤心:你们今天都去哪玩了?
过了一会儿陈悦回他:玩啥啊,啥也没玩。
陈悦:正要找你呢。
李萤心:?
陈悦发了个餐厅的定位过来。本来还有点忧愁的李萤心立刻又高兴了起来,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吃的是新开的沙茶火锅,依然是包间小圆桌,陈悦旁边的凳子上放了些杂物,李萤心只好还是坐到俞沅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说开之后还是会有种别扭,明明来的路上李萤心也很期待和俞沅碰面,但只要一靠近俞沅,李萤心还是不由自主感到拘束。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归结于在一起待得太少了。
饭间李萤心又问今天他俩去哪玩了,其实鲤州能去的地方无非那些,寺庙,海边,还有和别的城市没没太大区别的文化街。但这俩人始终坚持说没去哪玩,不知道在搞什么神秘。
俞沅说:“等会儿哥就知道了。”
李萤心想不通他们在卖什么关子,干脆就不想了。吃完饭陈悦开车载他们到一个写字楼,李萤心一头雾水地跟着上去,电梯上行至9楼,一直到陈悦打开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时李萤心还在开玩笑说:“你这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要带我参观你的新工位……”
话说一半李萤心卡壳了。
陈悦把灯打开。进的是写字楼,外面看起来是办公室,结果灯一亮,李萤心看见的是一间宽敞的排练室,墙上贴满了高密度吸音海绵,里头乐器音箱调音台一应俱全,另一间房甚至搭了个小型录音室,还有休息区。
李萤心看了看陈悦,陈悦“嘿嘿”一笑,他又转过去看还靠在门外的俞沅,俞沅嘴角的弧度也上扬了些许。
李萤心犹豫着问:“这是……?”
陈悦终于颇为得意地说:“我们这一整天就是在布置这里。”
一股热潮涌上李萤心的心口,但他不敢确信是他想的那样,又刻意用玩笑消解此刻的迟疑:“你搞副业?打算楼下打通做琴行?还是说出租排练室?”
陈悦白了他一眼:“你真有够白目。”
陈悦又说:“你好弟弟租的。”
俞沅戳了戳李萤心的肩,示意他进屋,李萤心走进去,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门边,目光却已经扫过整间屋子的角角落落。
俞沅也进门,把门关好,才开始解释:“我不是跟哥说过,我打算在这边待一阵子,边玩边写歌吗?但是想着没有工作室在这边也不方便。”
李萤心以为俞沅说的待一阵就是待几天,毕竟俞沅是个事业上升期的歌手,照常理来说哪怕有几天可以歇,大多数时候应该也是在连轴转才比较符合刻板印象……
就算真的打算在这里采风写歌,也不可能待特别久的,真的有必要搞一间工作室吗?要是俞沅是这么刁钻的人,那这里是不是应该再配个录音师配点其他的工作人员,可是也没有啊。
再退一万步说,来鲤州这件事,难道不是俞沅临时做的决定吗?但这样一间排练室从装修到器材进场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绝非他们这一天的“布置”就能完成的。
李萤心只这么看着俞沅。
俞沅好似看得出他的每个问题,一一解释道:“说待一阵就是真的待一阵,我不走流量路线的,自由度也比较高。但是作品是根基,如果专辑做出来反响不好后果可能会糟糕一点。
“之前先拜托了陈悦帮忙看地方盯装修,本来我想的是如果能租到独栋的小房子更好,但是他说这个写字楼在你学校和他公司的中点,方便。”
陈悦插了句话:“我现在职级升了,不用坐班,忙的时候疯忙,但是闲的时候是真闲,所以抽着空就帮他看了。”
李萤心依然盯着俞沅看,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是你的工作室吗?考虑我俩干吗?”
俞沅歪头:“我的工作室,考虑我的贝斯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李萤心背着手走开了,看起来是要去看看排练室里各项设备,实际他感到眼眶已经有点发烫,再多和俞沅讲一句就要失态了。
还好陈悦致力于调节气氛:“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为何我没有姓名?”
李萤心在鼓捣他的贝斯箱,听见俞沅说:“我现在也会弹吉他了,不用你也可以,大不了放program。帮我搬东西辛苦了,工资找我助理给你结一下。”
陈悦:“呵呵。”
李萤心把那阵热意压了下去,偷偷地笑了。
俞沅可能怕李萤心又在独自不知道纠结什么,特意说:“我还找了石头哥。”
李萤心一惊:“什么?他不是在老家吗?”不会等一下石含章突然就冒了出来,就像电视里“石头就在现场让我们把他请出来”那种狗血剧情吧。
还好俞沅说:“让他在他们当地帮我录了鼓。”
李萤心问:“他还在打吗?”
俞沅:“不知道,但是答应得飞快,还问我用不用直接过来,我说那太麻烦了。”
李萤心:“……”
俞沅又说:“至少帮我做完这一首歌好吗?”
李萤心:“你都这样问了。”
“说实话是得练练,真的太久没碰了,拨弦我都不会了,”陈悦搓了搓手,“朋友们别废话了抓紧时间各自练会儿好吗?明天都还要上班呢。”
李萤心:“你们不早说,我没带琴出来呀。”
陈悦昂了昂下巴:“那儿有现成的啊。”
李萤心循着陈悦的视线望了过去,有个合着的黑色琴箱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李萤心起初环顾的时候没有太注意到它。
他想着可能是俞沅一起备的新家伙,毕竟他们这儿目前没有鼓手,可这排练室里连鼓也备着。但他走过去蹲到琴箱边上时,发现箱子并非是新的。
保养得很好,却依然看得出一些磨损的痕迹。
箱子上面Fender的LOGO旁贴了很眼熟的、一张巨大的麦当劳薯条的贴纸,还用透明纸胶带加固过。
箱子把手上挂着一只已经有点瘪了的汉堡玩偶。
李萤心一直死命压抑住的那股热流终于从眼中涌出,他摸了摸那张已经很有些年代褪了色的贴纸,再慢慢把琴箱的扣开了,把箱子打开。
夜空的颜色就这么缀在琴箱的绒里,李萤心此刻视野模糊,在眼泪的作用下,他看见这把四弦琴的琴身似乎闪着光。
那年他已经把他的琴几乎都卖了。
有些琴是通过熟人问来问去转手出去的,有些是在乐手乐迷群里交易的,还有挂在闲鱼上卖的。就比如这把Fender美专二代暗夜蓝,和另外几把一起挂了有一段时间。
某天有个很豪爽的买家把他主页余下的所有琴都拍下了,李萤心当时还想这个人应该是做二手琴生意的二道贩子。
他拍视频让对方看琴的状态,特意说了一下发货前会把琴箱和琴身上的装饰都清理干净再寄出,结果对方说不用,还让他千万记得保留琴原来的样子。
那时候李萤心还觉得那可能是以有上任主人使用过为卖点的中古乐器店,也没想太多,就这么寄出了,还写了小卡片:
祝拿到这把琴的友友,开心生活,开心练琴,享受音乐。:D
李萤心抬手抹掉了一些泪,可是马上就有新的泪水滚出来。
然后俞沅也蹲到了他旁边,把他的脸扳过来,拿了纸帮他擦眼泪:“我本意也不是想让你哭的。”
俞沅又说:“我希望水晶开心生活,开心练琴,享受音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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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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