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折枝愣了一下，眼里湿漉漉的。
“谢谢。”她笑了，胸口却像被烟烫了似的，滚烫又炽热。
像悲凛小雪后的一杯暖茶，这于她目前的状态而言是偶得的。
姜折枝端着两杯饮料，来到庞巷占好的位置。她点了一份生椰拿铁，轻抿一口，味道还可以，虽然比外面差点，但是很不错了。
“我去借本书。”姜折枝来到图书区，想找本散文看看。她漫步于各大书架间，弯腰寻找，看到有文艺治愈的书名，便翻开查看。
她抱着两本选好的书，准备走时，却于书架空隙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在书架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白皙的手骨节分明。
姜折枝弯腰，定睛一看——程烬。
她突然兴奋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第六排书架去。
少女立在少年背后，轻轻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程烬皱眉，却似乎知道是谁来了。
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气，是一股椰奶糅杂着柠檬浅调的香味，淡淡的。
他回头，对上姜折枝的眼。姜折枝将双手背在背后，淡淡一笑，问道：“你在看什么书啊？”
程烬又不搭理她，继续看书。姜折枝弯腰去看书封，是《挪威的森林》。
这本书她也喜欢，她没想到程烬也会看。
“喜欢看书怎么会考年级倒二啊，你成绩是装的吧？”
程烬淡淡道：“别吵。”
姜折枝踮脚，两人距离拉近，程烬的手臂感觉到一股温热感，酥麻的气息于两人之间暧昧地拉扯着。
少年有些错愕，两人距离不过寥寥，他的余光里是少女那张好看的小脸，她眼里漾着勾人的笑。
“哥哥，现在还吵吗？”少女放低声调，勾了勾唇，撩人而不知。
程烬的手一顿，瞳仁微缩，感觉呼吸都凝固了。他轻轻偏头，从姜折枝这个角度看，眼睛有些下三白。
“没人跟你讲过不要乱叫人吗？”少年声线格外地低，有点哑。
两人四目相对，姜折枝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
程烬将书放在书架上，缓缓地将姜折枝逼在书架边上靠着。椰奶于威士忌的气味相交织，暧昧的酥麻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离得很近，差一些就能吻上，却无法跨越这鸿沟。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烬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眸子像是吞噬着人心。
姜折枝有些不知所措，她感受着那酥热的气息，头一次遇到如此情况，如此的绝对距离。小姑娘肌肤细如凝脂，精致的锁骨亦然诱人。
姜折枝看着他的眼睛，“我......”她说不出话来。
程烬扬了下下巴，修长的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别装，回答。”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所有感官被放大，他体内有股无名之火想要冲破，叫嚣。
慌了。姜折枝往旁边躲了一点，却有些不敢说出心里想要的事。
“我想要你。”她坚定地吐出这几个字，“就是你。”
听到这话，程烬偏头，冷笑一声。“行啊，上个/床也没什么。”
清风从窗外灌入室内，与一切交缠着，飘摇的雾纱，轻轻掀起的衣角。姜折枝眼眶渐渐地红了，两眼瞪大，泛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你混蛋。”
程烬重新对上她的眸，在她耳边吐气：“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你想的不就是这样吗。”
“程烬！”姜折枝吸了一口凉气，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底泛出，“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海边牵手，落日亲吻，是能在支离破碎时互斥衷肠，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话音刚落，姜折枝擦了擦眼角，径直离开了。
程烬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平静得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根本懂不了，也感觉不到她所说的海边牵手，落日亲吻。
他从小都没有过这种体会，以后也不会有。
-
今天轮到数学老师守晚自习。戴老师在讲台上坐着，一本本地改着上课时做的随堂练习。他是位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已经五十岁了，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
教室里弥漫着宁静，高三了，许多过往懈怠的学生此时也在埋头努力。
姜折枝坐在最后一排，正做着政治卷子。她用笔帽戳了戳脸颊，思考几分后，在卷子上写下了大题的答案，字迹干净大方。
写完以后，她摊在座位上，落入沉思。姜折枝两眼忙忙的望着黑板顶上的钟表，此时时间已到九点半，还差半小时下自习。白天图书馆内发生的事情又不得入了她的眼。
“你想的不就是这样吗？”这句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回荡摇曳。
她要的才不是这个。是她对他的喜欢看起来不纯粹，还是他根本就有情感障碍?
一般人怎么会因为一句告白而想到这些，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她想起来那天在酒吧的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女孩，这些轻浮的话他是否跟她也说过呢？
姜折枝陷入了恶性循环。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时，自己会如此脆弱敏感。
“姜折枝，上来一下。”数学老师注意到她愣在座位上发呆了一会儿，又刚好改完她的作业，便让她上来聊聊。
姜折枝还呆在那里，数学老师又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快速站起来：“到！”
全班都愣了三秒，然后哄堂大笑。
姜折枝瞪大了眼，不解地看着周围。陈延转过头来，望着她小声提醒：“戴老头让你上讲台去。”姜折枝听了后，走上讲台。
戴老师严肃地望着全班示意安静下来，然后对姜折枝说：“拿着你的教辅，我们出门说。”
月夜浅薄，已是秋色入梦。
“姜折枝啊，你说你，晚自习发呆发了好一会儿，天天在想什么呢？”
姜折枝低着头，不敢看他，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
“你看看你的成绩，语文年级第三，英语年级第一，怎么数学在文科类里四十名呢？”戴老师叹了口气，“你的数学给你拖后腿了，你其他科都能学这么好，数学我相信你也可以学好。”
姜折枝抬头，轻轻“嗯”了一声：“谢谢老师，我会努力学好数学的。”
“学校对你很是看重，你是创造学校成绩的希望之一，你要加油啊，高三了不要被别的事耽误学习。”戴老师语重心长地再和她说了一段话后，让他回了教室。
姜折枝抬头望了眼钟，还有五分钟下课，复习了一下语文后便独自回了家。
她今天没心情去拦程烬了，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还会不会有胆量去。
回家之前，她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数学教辅。她打算自己刷刷数学题，如果数学能好起来，那么她还是有希望考凝海大学的。凝大学，国内顶尖双一流大学之一，姜折枝不奢求北宁大学了，一心只想回到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
姜折枝打开房门，直接整个人躺在上发上，快要陷进去了。一天的疲惫像是在此消失殆尽。
今天想得太多了，有些累了。
姜折枝洗了个热水澡，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都睡不着。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嘴唇有些干涩。今天不能再吃药了，长期吃药有很大的副作用。她突然很想吃辣，很想很想的那种。
人是疯狂的，可能突然而然就疯狂地想要去做一件事情，没有特殊理由，只因你想。
姜折枝在短袖外面套了件棒球服，晚上降温厉害。她下了楼，记得小区外有家火锅店，看起来不错。
她点了中辣，林余的口味重，她也就跟着重了。姜折枝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一整块落地窗，可以看到小区大门。不知为何，她就是偏爱这种靠窗的座位，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窗外美景，观察行人的过来过往。
火锅刚上锅，已是十二点半。
姜折枝合上手机，往窗外一望，只因这一瞥，吓得她跳了起来。
林余站在玻璃窗外，和她四目相对。
姜折枝错愕。母亲不是月底才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余看着她，然后转身走进火锅店。
林余最讨厌姜折枝熬夜的习惯了，估计又得被批了。她现在像是犯错事将要被批时的样子，乖乖地坐在那里，头低着，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姜折枝，你可以啊，大半夜不睡觉来吃火锅，"林余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眯了眯双眼，“这位置是留给谁的？你不会一个人吃的。”
“我一个人。”姜折枝在心里嘀咕着也没见林余有多了解自己，“妈，您怎么来了，不是月底才来吗？”
林余放下手上的包。虽然是破产贵妇，她依旧如从前般优雅，气质婉淡。“事情都办完了。我要是不早点来，你都要玩疯了吧。”
姜折枝呼了一口气，“我去让服务员帮忙添点菜。”
“不用了。”林余摆弄着她的美甲，抬头看向隔桌的服务员，“服务员，我们需要添菜。”
姜折枝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林余现在没有以前那般放养了，对她肯定会严加管教。
姜折枝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能自由地出去潇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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