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我想试试400米。”
曲池看向贺杨，四目相对，看似平静的双眼在贺杨欣喜的视线里逐渐燃起火苗。
理智？那是被大雨淋湿后自己才勉强拥有的东西，这些年练短跑，她学到的是激情，只有不断向前，不计后果的向前，才有可能胜利。
更何况，那幻觉一样的场景里，她拒绝了贺杨，可心里在遗憾，她不想留下遗憾。
试一次，她真正的跑一次400米，曲池才能知道，那忽然出现的梦境是希望，还是梦魇。
贺杨喜于言表：“太好了，太好了。”
向城和其他教练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些什么，回过头来一脸雾水。
“贺教练说什么？”
“应该是夸奖周馨文选手吧，没想到周选手能够调整得这么快，学习能力很强啊。”
“是啊，曲池也就示范了一遍……这回这成绩，可快赶上正式比赛的成绩了。”
原来他们刚刚是让周馨文学着曲池的一些技术动作再跑一次，显然，这次的结果让他们更加满意。
但是贺杨现在可不想管什么100米。
“你们教完了没，我要用跑道。”
“哈哈哈哈，怎么，贺杨你要亲自上场示范100米跑法？”
贺杨：“去你的100米，我要给曲池做400米测试。”
全场震惊。
向城作为100米的主管教练第一个反对：“胡闹！”
贺杨不怵他：“怎么，许你们100米200米选人，我400米想选人就不行了？”
她主管女子400米，在场还有男子400米和项目主管教练。
这俩人原本也觉得贺杨在胡闹，但心底一琢磨，贺杨可不是乱来的性子。
主管教练嘿嘿笑着：“就是就是，这叫什么胡闹，就是测试测试，万一曲池选手也有400米的天赋呢。”
尽管不关男子400米的事，但毕竟同项目，他显然也站队自家项目这边。
向城眉头紧锁：“曲池一个100米单项选手，从来没有兼过项，就连200米都没参加过，你让她突然跑400米？她学过你们400米的弯道起跑吗？知道配速吗？”
400米的起跑线设置在弯道，弯道起跑可是需要和离心力对抗，一旦身体不受控制，在高速启动中踩线偏离自己的道次，成绩会直接取消。
“不会她可以学啊。”
贺杨理直气壮，噎得向城无话可说。
除了400米项目是三个主教练全体出动，其他项目都只来了一个或者两个人。
毕竟他们队里还有人要留着训练呢。
400米这么同仇敌忾，其他项目的教练阻止不能。
曲池安静等待教练们争论完毕。
终于，在向城老牛一样不满的吭哧声里，曲池的测试变成板上钉钉。
三个400米教练盯着她，准备给她做突击培训。
国家队400米项目主管教练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脸上有和蔼的皱纹，笑眯眯地打量曲池。
“哎呀，还是小贺脑子活，咱们400米本项目没人，又不是不能从别的项目挖。”
男子400米教练无语，这种抢选手的事，也就他们这穷疯了的400米项目做起来理直气壮。
毕竟他们真的很缺人。
贺杨开始叮嘱曲池400米跑步注意事项。
“弯道起跑不能猛冲，控制好身体方向，第一个100米能够发挥出七八成的速度就很好，400米的赛程更长，不用追求起跑阶段的极限。”
曲池是一个人跑400米，没有对手作为节奏参考，所以贺杨告诉她先简单根据赛程分配速度。
“第二个100米，注意保持速度，这是直道，你应该更擅长，但是不要放纵自己过多消耗体能，注意控制，你一个人在赛道上没有参照物，所以你要估算本身的能量消耗。”
“第二个弯道，也就是第三个100米，也许你的身体会感觉很沉重，坚定信念，不能放弃，弯道结束前，做好冲刺准备。”
“最后一百米，不要留任何余力。”
贺杨尽量简短明了，但没有实际体验过还是很抽象，能够领悟多少就要看曲池自己。
同时，因为弯道起跑，曲池在100米比赛中习惯的起跑器角度需要调整，贺杨亲自上手调整了三次，让曲池试着蹬踩起跑。
曲池选择了第一次的角度。
她觉得这一次的角度最能发挥出她的爆发力。
“要不要先随便试试？”
贺杨是在跟她确认，毕竟曲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跑过400米，“随便试试”也许能够提升她的熟练度。
曲池蹲踞在起跑器前，微微抬头，便将眼前的赛道收入眼底。
熟悉而陌生的跑道。
100米的终点线在她身后，这是全新的起点。
从弯道望去，这是她从未跑进过的领域。
她的脚掌下意识挪动两分，身体与腿形成的角度也在悄然发生变化，她觉得，这样的姿势，才更适合她。
“贺教练，我觉得，我已经准备好了。”
曲池坚定地说道。
她的呼吸如此急促，心跳的速度无法抑制。
她很兴奋。
在一场不会被记录成绩的测试赛中久违地兴奋起来。
曲池压抑着狂跳的心脏，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一定要记住贺杨所说的节奏控制，也要实验出那些陌生的技巧究竟是否存在。
不可以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曲池，这是你留在跑道的最后的机会。
可是，那身体里的躁动的血液怎么就平静不下来呢。
她好期待……
身体的兴奋和头脑的理智并不冲突。
曲池抬头，笑着看向贺杨：“教练，让我试试吧。”
试试，她曲池究竟能不能再次踏上她热爱的跑道。
“各就位！”
曲池屏息。
“预备！”
曲池调整重心。
“跑！”
曲池蹬踩起跑器！
那一瞬间，明明是离心力无法忽视的弯道，她却像是在直线赛道上一样迅速敏捷！
身体微微倾斜，那是高速下离心力的自然拉扯。
可是她平稳起跑了。
稳稳当当，明明是第一次真正在弯道起跑，可她轻松自如的模样，好像游刃有余。
仿佛这小小的弯道，已经被她踏踩过千百回。
“嚯，这弯道起跑加速！”
200米教练感叹一句。
他们200米同样是弯道起跑，所以，他能够看出来曲池在弯道上的表现已经很优秀了。
想到曲池是第一次上弯道，他甚至担忧这个速度会不会让她失误踩线，可是并没有。
曲池完美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整个身体与赛道形成最佳角度，毫不费力一样轻松跑过第一个弯道。
教练组的人都纷纷惊讶起来，刚刚她们夸周馨文学习能力强，能够一次就复刻大部分曲池的标准动作，但是，这个曲池学习能力也不弱啊，这才是第一次跑，甚至没有人给她示范，只有贺杨三言两语讲解，她的动作就标准得像是以前练的都是弯道项目呢！
“这姑娘，早知道我也让她试试200米了！”
就这速度能力和弯道起跑能力，他怎么觉得曲池来200米也很合适呢。
400米主管教练笑眯眯地，就是说话不客气：“你给我离远点，别妨碍我看我们400米的好苗子。”
刚刚还质疑呢，现在想要？没门！
200米教练悻悻，揣着手仔细看起曲池的测试，要真不错，他也想抢抢啊。
曲池并不知道教练们的心声，她在跑道上，清晰地感受着体内力量的传导。
并不是很累。
因为弯道的100米并没有发挥她全部的速度，此时的身体内，疲劳感并没有涌上来，她对时间有个大概估算，第一个一百米，她甚至跑了12秒多的成绩。
但这意味着她还能跑得更远。
甚至更快！
曲池压抑住冲刺的念头，她牢牢记得，自己不是在跑100米。
继续，继续……没有了离心力的拉扯，她几乎跑出了全速的9成实力。
直道末端，体内的乳酸堆叠明显，曲池也明白了贺杨强调在这个阶段不能放弃的原因。
因为很累，肌肉都发酸，但是奇怪的是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仍旧好好的跑在跑道上，腿部的角度发生了一点变化。
所有人都看见她的技术动作出现了轻微变动，虽然快得像是本就如此，但教练们的眼睛多尖啊。
赛场边，教练们讨论起来，主要是200米和400米的教练在探讨。
“她这节奏分配是不是有问题，前面冲得太猛了，后继乏力？”
“我看她前面200米跑得都挺不错，唉，她这又没个对手参考，应该是没把握准自己的体力消耗。”
“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来200米？”
我在考虑到底该不该日更好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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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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