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难以忘怀

池咏潭龇这的白牙瞬间缩回去。

他们与深知雪在学宫同窗到现在也认识十多年,然而深知雪这人懒得至极,性子从来是有仇当场报,谁跟你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套,再说,深知雪是君子吗?纯混子!

两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深知雪身形靠在窗沿,瞧着明显高估自己实力的两位,轻嗤出声,“既然送来消息,你俩赶紧滚吧,下次来记得带上方暮青和池颂泽,不然凭你俩跟我打舌战,八百年也赢不了。”

盛鸣铮和池咏潭让深知雪无情赶出国公府。

深知雪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压制他们俩这些年,俩人因此事心照不宣的认为——知意,适合当言官,不对、他养的那些死士……当情报贩子也合适。

在书房日常看账本的黎晚从絮雪口中得知,深知雪清晨出府不知所踪,而且并未去皇宫。

黎晚此刻意识到被欺骗,手里的笔杆快撅折了,脸上瞬间盖层乌云,身旁絮雪移开堆成小山的账本,以免伤及无辜。

黎晚两手把住桌沿,“哐当!”掀开。

听见巨响,下人立马闯进查看,结果见黎晚踩在掀翻的桌上,絮雪给那人眼神,他低头默默退出。

黎晚肩膀耸动站不稳,让眼疾手快的絮雪搀扶住,她深深吸气后重重呼出,将那句形成口头禅的话在牙缝中嚼碎:“找。”

絮雪将她往椅间带,“夫人,世子他……”

她欲言又止,很想告诉黎晚——男人的誓言,是最不可信之物。

尤其深知雪的承诺。

四面环山的盆地处有座不起眼的练武场,周围高耸的树林环绕,将这里遮挡的极为严实,天然形成副与世隔绝的景象。

羽箭“咻——”地离弦,银光乍现携肃杀之势,破开晨风,直直击穿移动的靶心。

少年下摆挥动,鲜红宛如燎原烈火,拂过稍翘的发丝,悬于腰际的铃铛随动作“叮铃叮铃”响彻,混风啸钻入耳。

身后响起女人的嗓音:“行啊知意,来挺早。”

深知雪放下手,呵笑,“没法儿啊,以后指定什么时候,也就今天能有空来练练。”

说话的女人迈步有力,踏进深知雪视野,身材高挑身着劲装,正低头给自己穿戴护臂,仰头看人,相貌剑眉星目,脸颊带些许雀斑,似乎上了年岁,呈现健康麦色的皮肤上多添几道细纹,头发高束,浑身将人之气,散发着独尊的气场。

“好事。”她微抬眉,“长大成家,得独当一面。”

炽热的大手打上深知雪的肩,“为师甚慰。”

手劲蛮大,压得深知雪肩膀隐隐作痛,“得了。”他扒拉下木兰彩,“再拍下去却青*了。”

“怎么青?混小子,教你点东西,净学没用的。”

木兰彩走到旁抽出木刀,搁手里掂量掂量,又迎面踢给深知雪一把,深知雪单手接住。

“待会跟为师好好练练,我若满意,便有好东西给你。”

大崇九州二十八郡,其中镇守雁门关的凉州木氏,堂堂武将世家,多年前闹出起惹旁人茶余饭后而谈的弥天丑闻——第七房庶出女,唤彩娘,一介深闺妇人心比天高,私自领兵妄图对抗边疆鞑靼,惨遭大败,虽并无直接损失,却也成了大崇笑柄,木氏脸面荡然无存,将那庶女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彩娘从凉州往南漂泊,现今畏首畏尾的藏在长安城中,有人说她不甘受辱已逝,有的说她嫁到别人家做了填房……传言不知真假。

兵戈相撞因风过掩埋,独剩叶落,遍地吹沙。

刀刃磨损,木兰彩与深知雪互站在对立面,手上的刀几乎同时抬起,至锋勾落缕鬓边发丝,终归沉寂。

木兰彩收手,爽朗大笑:“好小子!不愧是我彩娘的徒弟!”

深知雪神清气爽地手掌掠过脑后马尾,瞧眼快要断裂的木刀,丢在地上,朝木兰彩摊手,略带得意:“东西呢?”

木兰彩调侃:“这点出息!”语毕,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掀开帘子,手里多了个被红布包裹绳缠严实的东西。

她扯断麻绳,在深知雪好奇的眼神中揭开红布,露出此物真实样貌——竟是把阔刀。

“来!”音未落,抛过去,“试试!”

深知雪接住,刚触碰便感受到此物非同寻常的触感,金子雕刻的整条龙旋卧在刀鞘,压迫感十足。握上虎头刀柄,忽地拔出,宽阔的刀面通体玄黑,光芒下隐隐显出赤红,映照深知雪的面孔。

他掂量着,在空中随意劈砍几下,寻常刀剑对于他而言较轻,挥起来轻飘,总有种即将脱手的感觉,所以很难寻到柄和他心意的,得此宝刀,深知雪开怀,“师父,我怎不知你还有这好东西,居然瞒我这么多年。”

木兰彩两腿岔开,豪迈地坐在台阶上,“原不想给你的,但如今你成家立业。”她拍拍胸脯:“师父便把它送你,知意、往后要有担当,可别辜负人家。”

深知雪满脸无奈,“安啦师父,我娶那个,跟我一样不是省油的灯。”他更在意手上的刀,问:“这刀取名没?”

木兰彩折断新发芽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知意,你在业雍学宫里有没有听你的夫子讲过一首诗?”

“哪首?”深知雪回:“那老头神神叨叨,我不爱听他讲学。”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木兰彩起身,边念出口。

来到深知雪身后,挎上他肩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深知雪听到有些熟悉的诗句,下意识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语气里头带不确定。

木兰彩兴致颇高,“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离开深知雪身侧,深知雪跟她的身影回头。

“这刀,便叫……”见她拿下狗尾巴草夹在指尖,指深知雪的脸,呲起虎牙:

“飒沓。”

深知雪听到这样的刀名,挑眉,“行,师父你年轻时够狂的。”

“狂才好!”木兰彩哼笑:“就是得狂!”

“当年我领兵跑到鞑靼境内,救回那些无家可归被掳走的孩童。我说出真相,便不会为人笑柄,沦为家耻。”

“可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人情冷暖,亦曾有过片刻温情。所以那些对我而言,不过事了拂衣去,人生几载,走马观花,及时行乐。”

她暼眼深知雪:“结果到头来,让你困住了。”

“喂,别算我头上。”深知雪不屑开口:“你硬要教,我受着喽。”

“放屁,分明是你这小孩儿,当时误打误撞闯进我这荒废的练武场。”木兰彩回忆起,悉数讲给深知雪听。“我见到你,就问,小子,我看你背着木刀,想学刀法、学武功吗?”

“你小时候眼睛比现在亮,跟星星似的,然后回我:‘想啊,但没人教我。’”

“我说:‘没事儿!我教你啊,我把我毕生所学全教给你,可愿意?’之后,你天天过来天天来学,直到现在呢。”她肩头怼怼深知雪:“忘啦?”

深知雪嘴角抽动,貌似有这么回事……

“知意,以后要有时间过来,记得把你刚娶的媳妇儿带来让我瞧瞧,说不定我还能教教他。”木兰彩道。

深知雪脑中浮现闻竹的脸,“呃、”最终心口不一,答:“行……”

*却青:东北话“瘀血”的意思

*本诗出自李白《侠客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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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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