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玉清寒轻声应答,垂眸看他,抖开红绸盖头,披在他的头顶,红布落下遮住闻竹的脸。
府外早已聚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国公世子娶男人一事早已传遍全长安,且不提闻竹是罪臣之子,像闻家的门第,能嫁进国公府都是祖坟烧高香……有人不理解、有人看笑话,哪有真心祝福的。
——好几个时辰前,国公府那头,时间早,天才朦朦擦亮。
黎晚实在心焦睡不着,干脆不睡了,老早就打扮好,换上深浅不同的红色裙衫,整个人喜庆的不行。但她人现在肯定是紧张的不行,府里装饰检查一遍又一遍,焦虑地紧攥手帕,绕着屋子来回兜圈。
深乐华打着重重地哈欠,身上还穿着寝衣,盘腿坐在榻上,手肘压着双膝,手心撑脸庞,睡眼惺忪眼皮抬不起来,显然没睡醒。“娘,别担心了,一切好着呢,老实睡吧您。”
黎晚依旧在原地转圈,她真要晕了,无奈:“娘……”
“那您总该回您自己房里转悠吧!大半夜跑我这给我叫醒,就让我看您转圈圈!?”
黎晚冲上去抓住她双肩前后摇晃不止,“不行啊乐华,娘不是因别的担心,是激动啊!”
“我哥结婚,您激动个啥!”深乐华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黎晚停下动作,偏头抿嘴假装不好意思道:“其实有个事、娘挺好奇的。你哥和你准嫂子都是男人,那同房、谁……”
深乐华:“娘,您跟个小孩儿讨论这种事、合适吗!?”
画风猛地突变冒星星眼,兴奋不已:“确实挺合适!说哇说哇!!”
“我觉得是我哥!”深乐华道。
黎晚反驳,“那咋可能!我儿子可不能在下。”转念想:“嘶…好像行,想来也不错,算有人能治治他的性子。”
深乐华生得最像黎晚,哪点都随了她,尤其是神经质的性格,简直是黎晚缩小版。
自此,母女俩再没有任何困意,就这么讨论到天光大亮。
当天上午国公府开始摆上宴席,黎晚又开始火急火燎地忙活。
深知雪在业雍学宫里几个要好的“狐朋狗友”都来了,一窝蜂聚到他屋外头。
然而……深知雪还没醒。
“起来!知意。”盛鸣铮拍他房外的窗子,“今天是你成婚吧!?还不起?别让你的新娘子等急了。”
盛鸣铮身后立着另外三位公子,年纪不大,都是二十岁的同龄少年。有两位公子的样貌长得相同,定是业雍七子之一的那对兄弟——池咏潭,池颂泽。二人气度不凡,最大的区别则是一个浑身散发张扬风流的意气少年,而站得远的那个,有副生人勿近的气场,虽是双胞胎,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挺好分辨。
池咏潭挤到盛鸣铮前头,二话不说拉开窗,探头往里瞅,看见躺在床榻上用被子盖住脸,一动不动的深知雪,接着转头疑惑问他们:“他死了?”
众人:“……”
盛鸣铮身旁的青白衣公子方暮青,咳嗽清嗓,淡淡吐槽:“这么能睡,是猪吗。”
池颂泽拍拍肩头不存在的灰,漠视方暮青说:“那你不作诗一首,好好赞美深知意猪一样的睡眠。”
方暮青悄悄后挪,毫无感情:“不给钱,我不干。”
池颂泽暼他一眼,也稍稍后退,不再言语。
盛鸣铮与池咏潭显然没有意识到背后两人的动作,凑在一块嘲笑深知雪是“猪”。
倏地,二人察觉到头顶有道危险的视线,倏地原地石化。
僵硬抬头,深知雪双手交叉抱胸,依靠在窗框上,眼底带着隐隐怨气,几乎是气笑。“年关的时候,信不信我拿你们当年猪啊。”
对上深知雪的眸子,两人虚心地眼神飘忽。
“知、知意,你什么时候,醒的…?”池咏潭道。
深知雪眯起眼,弯腰半截身子探出窗,“从某人说‘我死了’的时候。”他微笑,对已躲得远远的方暮青和池颂泽说:“暮青公子那句,我也听清了。”他语气温柔,越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内个……”盛鸣铮脑中飞速运转,拉起离他最近的池咏潭的衣袖,呵呵陪笑。
“知意啊你既然起来了,兄弟们也就不打扰了。”
得出结论:跑!
“嘶……我们四个就先去看看晚姨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先走啦!”仓促说完,带着池咏潭飞奔。
方暮青看着没出息跑远的两人,举止端正,“有辱君子之风。”
池颂泽依旧不语,不给他留任何眼神,冷漠丢下他,不紧不慢自己走了。
方暮青:“……”
“什么,晚姨娘叫在下吗?”
对深知雪拱手“告辞。”
深知雪:“……”
他现下没心情收拾他们,任由他们四个逃之夭夭。
“咚咚……”房间的门这时被早已等待多时的夜燕敲响。
接着夜燕的声音从外响起,“世子,夫人嘱咐您快些换喜服,再过会儿您还得去接亲。”
直到此刻,深知雪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今天结婚。“进来吧。”整个人瞬间恹恹的。
日头挂西山,黄昏到来。
无人注意的地方,婚房屋外,忽地飞来对燕子,稳稳停在房梁上,贴在一起叽叽喳喳交流。
黎晚检查完一切,偶然看见这幕,本就兴奋万分的心情又上一层,更加确信深知雪与闻竹的命中注定。
好个新婚燕尔,好个天意所赐!
长街尽头传来喧闹,伴着阵阵沉稳马蹄声,国公世子骑着矫健的胭脂马踏着满地红绸进入青街巷,来到闻府大门前,身后跟着壮观的迎亲队伍。
深知雪难得打扮的正经些,平日他嫌带冠太拘谨,总不愿束,最多拿带子扎紧。今日倒老老实实束上金冠,锦袍外罩着正红婚服,衣襟处用金线绣着盘龙纹,单手勒住缰绳时,腰间悬着的金铃连环撞出清脆声响。
其实要说服饰,他平常打扮都挺张扬、每天都像新郎。
喜轿等在大门外,帘幔绣金纹,轿顶四角悬着鎏铃铛在风中摇摆。
“吉时到……!”闻府门前的喜婆朝里大喊一嗓。
又忽地炸开串炮竹,噼里啪啦震得耳朵发痒。
闻竹看不清路,视野里只有红,深知雪在马背上居高暼着头盖红绸的闻竹,由掩面的玉清寒和商陆左右搀扶,送入花轿。
看到闻竹身旁遮着脸的神秘男人时,深知雪微不可察地挑眉——是何人,又因何不能以真容示人?越这样越古怪。
深知雪打量,在那男人腰间随动作晃动时的玉佩上发现破绽,他视力出奇的好,上头雕刻的“玉”字看得清清楚楚。
玉?他知道的玉氏,怕只有苏州那家。
心中暗道:“苏州玉氏送亲?很熟嘛。”
跟轿的喜婆再次高声道:
“起轿……!”
八位轿夫听到命令,肩扛起轿杆儿,迈着有力的步子向前走去,寓意八抬大轿。
深知雪转过头,注视前方,轻甩缰绳,身下马儿缓缓踏步。
霎时,唢呐声响,锣鼓喧天。
今夜良辰,月明星繁,银河倾倒。
华灯初上,国公府朱红大门敞开,门上贴着金色“囍”字,两侧灯笼高挂,将周遭映得通红。
府前喧腾热闹,宾客络绎不绝,携礼道贺,各州有权有势的世家贵族几乎都派人来赴宴。
长安九大氏族,江南三州曲、玉、苏。青州冉氏和林家、幽州萧氏、禹州谢家、凉州木家,潭州荆州的春氏、秋家。不知是重视还是不重视,说重视,这些世家都派了人来,说不重视,来的基本都是家中和深知雪同辈的小辈。
来了及是客,黎晚带着深乐华在大门口热情迎接。
参加婚宴的基本都是各家公子,尚未出阁的深闺小姐们并不易出面,在场几位屈指可数,这之中称得上淑女之首的,便是那扬州曲家的大小姐——曲元香。
皆传曲家大小姐幼时容貌便极其出众,及笄成年后,上门提亲的公子都快将府门槛踏平,其中不光有人是为她这国色天香的容颜而来,更因她祖父是当朝太傅三朝元老,兼内阁阁老为朝堂清流派代表,谁娶了她,这升官之路必定轻而易,风光无量。
门口下人高贺:“冉家四公子,携正妻舒仪郡主到!”
国公府嫡长女深乐宁封号舒仪郡主,她自幼喜静,鲜少在人前露面,嫁得也早,一直活在众人口中。仅仅只听说她与青州冉家公子冉子意一见钟情,婚后恩爱非常,天偶佳成。
夫妻俩并肩而来,冉子意盈盈握着深乐宁的手,简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壁人。他走得略快,深乐宁步子偏小。
看起来却有不足的,冉子意满面笑容,而深乐宁看起来不苟言笑,除了那下巴和身形外,长得都不像黎晚,她微微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多愁善感拧在眉宇间,仿佛永远揉不开。
黎晚想念这个头胎生的女儿,激动地眼眶绪泪,拉着深乐宁叙旧。
两人感情线发展可能没那么快(其实我觉得挺快的)主要多交代主线啦(OvO)
由于认知匮乏,实在想不出意气少年除了高马尾的其他造型。。老套一点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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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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