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家过后，林漾的心情说不上来的难过。
她自己也在想，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就知道他的名字，根本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从一个身影就认出是他。
他怎么在这儿，是搬来北城了吗？
现在她满脑子的疑惑，心情的起伏还停留在下午看到江燎时。
有惊讶，有开心，也有难过。
惊讶是，他出现在北城；开心是，以为永远不可能见到的人，刚刚就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难过的是，很可惜，没有当面说上话，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在见到。
北城这么大，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对于现在的林漾来说，很难。
当晚，她就做梦了。
在梦中，她弥补了没完成的遗憾。
在她叫江燎名字时，他回了头，也穿过人海，掉头向她走近。
“你还认识我吗？”
“当然，我记得那时你还是个脏兮兮的小花猫。”
他笑起来很温柔，让林漾沦陷。
“漾漾，该起床，不然等会迟到了。”
她瞬间被吵醒，睁开双眼过后，才发现美好的一切，是自己昨晚做的梦。
在梦里，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话，而江燎，也转过身向她走近，说记得。
……
自那天在医院过后，林漾每次上下学回家，总会让司机绕一大圈，从医院路过。
她在奢望，奢望能够再一次在这儿遇到。
可现实总是遗憾的，江燎的身影，一直到她高考过后，都没出现在北城。
林漾高考那天因为身体情况，没有考上理想分数。
但考上志愿上的扁市大学，志愿是她偷偷改的，只填了一个。
沈佩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才知道，本来就悬差几分，靠点关系可以勉强塞进北城大学。
但在林漾觉得，她不想这样。
从小到大，做的什么事情都和家庭背景，利益扯上关系，她有些厌倦。
不想每次，从别人口中提起都是，
“林漾呀！要不是因为她爸妈，她能这么好过。”
“她是林锦城的女儿，你们多照顾照顾。”
“……”
这些风言风语很多，有时候她不想去听，但奈何堵不了说的人的嘴。
从小受到的优先待遇已经够多，她真的不想在这样下去。
想要自由，更想靠自己能力。
所以改志愿，是她靠近自由的第一步。
林漾想过，扁市大学是她不用靠任何人际关系，自己考出的分数能上的一所。
扁市也是她唯一想去的，不仅是因为那个人，更是向往那里的自由。
“林漾，你什么意思？”
这是沈佩第一次叫她全名。
“你不想在北城上大学，可以跟我讲，为什么非要偷偷改志愿。”
“你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了你能进北城大学，花了多少心思吗？”
“你怎么这么自私！”
随着林漾慢慢长大，她越发搞不懂她的想法。
明明她要什么，都极力满足，甚至给予最好。
怕她从小缺乏父母陪伴，无论去哪儿出差，都会带着她一起。
知道她自闭症怕生，特意专门给上的学校都是贵族级别的，只因为，里面的老师能特别关照。
怎么到她这儿，非要想着离开呢？
沈佩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下。
林锦城站在一旁，无措。
只好暂时先安慰落泪的女人。
改志愿的事，他其实知道，林漾跟他讲过。
瞒着沈佩，也是他提的。
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不放心林漾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
林锦城正想说话，林漾却在这时开口，抢过话语权。
“妈……”
女人听的瞳孔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林漾叫妈的次数，屈指可数。
顿了顿，她长叹口气，抬起头与沈佩对视，“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跟着你们东奔西跑，知道为什么我会不喜欢讲话吗？”
“因为我从小就没朋友，你所谓的爱，也只是你自认为给予更好的爱。你从来没有问我原意或者不愿意，只好强加给我。”
“记得幼儿园，我认识一个女孩，她送了我一颗水晶球，可你却会觉得别人在讨好我，强行将水晶球没收。”
“不是的，漾漾你听妈妈说，”
女人眼眶湿润的拉住她的手，“因为我觉得你跟着我们在一个地方待不久，我怕你对一个地方产生依赖性，走的时候会舍不得，难过。”
“难过？”
林漾眼中呈现落寞，“难道你扔掉水晶球，阻断我所有的社交，我就不会难过吗？”
“你不会，你只会觉得她们是带着各种利益来靠近我，甚至觉得她们都没安好心。”
沈佩没想到，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女儿眼里，居然是这样的。
她皱起眉，松开手。
林漾本不想说的，但既然都讲到这个份上，索性就全盘托出，
“之前一切的一切我都没有怪你，但在扁市的那次，我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是只被你关押在笼子里的鸟。”
“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监视，在向您汇报我的一切。”
“办转学手续那天，刘叔的车我看见停在后巷。你明明知道我一早就出去了，可你却装作不知道。”
这些事情，林漾不说，林锦城一直都还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沈佩就算辞掉自己一路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也要在家陪着女儿。
林漾说的一切都没错，但沈佩真的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会给她带来不满。
“我会说话，只是一切的一切不知道跟谁说。所以我宁愿当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留下这么一句，她就上楼收拾行李箱离开。
没带很多，随便收拾些东西就拉上行李箱拉链。
速度快的，两人都来不及挽留。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女人蹲下伤心的痛哭。
林锦城只好先安慰陈佩，“没事没事，漾漾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正常的。”
“咱们也应该适当放手，不去干涉，让她自由飞翔。”
林漾是陈佩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
当初她心气高，一心扑在工作上，就连怀上孩子的时候，她还在帮忙打官司。
因为工作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加班，林漾不足月就被生下。
后来医生告知，沈佩在生林漾时，太过艰难，宫颈撕裂伤太过严重，加上月子也没做好，身体原因，很难在怀上。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她在看到一个完整小生命，身上留着和自己同样的血，还要喊自己妈妈时，她才有了当好母亲，把她看似比自己命还重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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