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简含之摩挲着手中的储物戒指,青翠的玉质戒指上刻着些看不懂的刻印。
将灵力探进去便能瞧见堆成山一般的宝物,每一件放在外头都能让一众人为此抢破了头。
简含之捏着戒指的力道越来愈大,像是要生生将它捏碎一般。
然而片刻后她又松开手,将戒指随意套在食指上,像是为了劝服自己一般自言自语。
“本就是她欠我的,为何不收?”
沈漪的审美极好,这样翠玉的戒指套在简含之那双白净好看的手上不仅不显得浮夸,反而别有一般风味。
触手微凉的戒指箍在食指上,陌生的触感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若是平时东西带着不舒服,简含之估计就摘下来了。
可现在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是要戴着,像是跟戒指犟上了一样。
收拾好了东西后,简含之下楼退房,她将房钱放到桌上,刚打算走便被掌柜叫住。
“姑娘!与你同行那位还要继续住吗?”
简含之撇开眼:“她早走了。”
“那个……她房钱尚未付清。”
简含之:“……”
随着哐当两声,两块碎银被简含之丢在桌上,她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
闻言简含之背着剑就走出了客栈,阳光一瞬间洒下来,简含之眯了眯眼,余光中一抹青色的衣角划过。
她一愣,随即抬眼顺着衣角看去,目光落在脸上时才惊觉并不是那个人,片刻后她仿佛自欺欺人般挪开眼,嘁一声。
“方才说的两不相欠,转眼又欠我两块碎银。”
若是此时恰好遇见,便能将欠银讨回,那才是真的两不相欠。
可惜了,不是她。自己是想要两不相欠的。
简含之往周围看了看,忽然身后有股力道撞向她,她迅速侧身一躲,右手瞬间按在剑柄上。
一个刀疤大汉神情落寞,见此稍一欠手,“道友实在抱歉。”
简含之见他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放松了下来,淡淡道:“无事。”
刀疤大汉又目光无神地缓缓离去,简含之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墨谷秘境既已探过,达城便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简含之背上佩剑便往城门外走,走着走着她便发觉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会有如此多修士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走,简含之多上了些心,偶有路过修士的交流落进她的耳朵里。
不多时她便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是死了个修士,寒剑宗的人破了案是邪修杀的。
简含之见惯了死亡,特别是修士的死亡,故而也没多在意,径直往城门外走去。
汇神草带她见识了大能间的战斗,看着那开天辟地般的一剑,简含之有不少明悟需要时间去消化。
走出了达城,人流顿时稀疏了起来,达城的城门外有棵参天古树,简含之站在古树的阴影下,掏出怀中的罗盘。
她现在首要的事情便是寻个僻静的地方闭关修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达城以西应该有一片连绵的山脉,算是个好去处。
定好了方向,简含之便出发了。
刚踏出一步,她便顿住脚步,随后将储物戒指中的葫芦形飞行法器抛了出来。
一跃而上,端坐下来后又嘀咕了一句,“我还得留着灵力突破,这法器也不该留着吃灰。”
葫芦悠悠升天,不远处有个正苦恼着如何寻人的女子看见葫芦后目光一亮,挥袖间使了个隐蔽气息的术法悄悄跟了上来。
*
遮天蔽地的巨树交错纵横,阳光透过树叶在满地的落叶上印下光斑,这是片人类尚未过多涉足的山脉。
沈漪偷偷摸摸跟着前方的女人,保持着远远的距离不敢太靠近,又怕太远了跟丢,胆战心惊活像是个小贼。
要问她为什么选择偷偷跟着,而不是直接找上简含之……
她不要面子的吗?
再说了,说好的两不相欠,分道扬镳。
要是让简含之知道了自己跟着,那个女人又要臭着脸说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想到简含之说这句话的样子,沈漪生气地瞪了眼前面毫无所觉的人。
山林中没有人迹,没被限制生长的植物都活出了自己的自由,简含之走的每一步都需自己开辟道路。
不过走了大半个时辰,人已变得有些许狼狈起来,太多疯长的枝桠树杈没办法完全躲避。
额角落下些许碎发遮挡住简含之眉眼,玄色衣裳多了好几处划痕,不过手中探路用的树枝依旧舞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能听见破空声。
分明可以用法术更方便地探路,却非要用最笨的方法,连挥棍的动作都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一样。
不过身后的沈漪看不出她的异样,看着简含之越发狼狈的身影,又开始恨铁不成钢地暗暗咬牙。
笨!没学过法术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剑修!
沈漪刚抬起手想用灵力帮她挡开树枝,忽然伸出的手顿住,转了个方向叉手环胸。
活该,我才不管你。
转眼天色渐暗,山林中的气温骤然下降,夜晚安静而充满危险。
简含之草草找了个断崖边上的半开阔石洞,生了堆火端坐着,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储物戒,眸色深深。
石洞后的崖边有棵被雷劈成两半却依然顽强生长的大树,树根当中顺着长出其他植物的嫩芽。
参天的树冠完全遮挡住树的上半部分,阴影中,沈漪盘腿坐在上面,两手环胸,一只手的食指轻点另一手上臂。
抿着唇,盯着简含之的方向。
哼,被我留下的好东西迷住了吧!
要是不赶我走的话,你本来能拿到更多的!但是现在,你只能拿到一半!
后悔也没用了!
而另一边的简含之并没感受到那堪称炙热的视线,将佩剑抱在怀里后,闭目靠着石壁小憩。
月明星稀,一轮镰刀一样的弯月挂在天幕中,幽幽明光映在地上,仿若霜色。
这样安宁寂静的环境让人不自觉染上困意,沈漪打了个哈欠。
忽然一股不妙的气息悄悄潜来,微弱的气流扇动起沈漪的发丝,她敏锐地转头看去。
数不清的鹰类妖兽盘旋在空中,双翼张开似乎能将天光遮挡,铁钩般的爪子和鸟喙在月光下泛着骇人的银光。
沈漪立即转头朝简含之看去,那方才还在闭目休息的人此刻已然将利刃出鞘,眼神谨慎而锐利,整个人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鹰啸,鹰群朝着简含之攻去。
金丹初期的修为足以应对这种妖兽的攻击,但鹰群数量实在太多,又以速度取胜,一时间简含之被困于围攻之中。
隐藏在树冠中的沈漪看着她落于下乘,逐渐心焦起来,按在膝上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眼见着简含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越来越多,沈漪一咬牙就打算暴露位置,出手相助。
正是此时鹰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道惊人的剑气,势不可挡的剑意袭去,几只鹰类妖兽哀嚎几声后坠落崖底。
沈漪目不转睛地望着挥剑的简含之,月光下被鹰群包围的女人凭着剑硬生生杀出条口子来。
那剑势给人的感觉,沈漪认得……
简含之竟然已经开始参透汇神草中那惊天地的一剑了吗?!
兴许是生死关头更能激发人的潜能,方才还被压着围攻的简含之瞬间就转了战局,凛冽的剑意势不可挡。
不一会儿,鹰群似是知晓了简含之并不好惹,振翅离去了。
简含之见此收了剑,一瘸一拐走回了石洞,她神情淡然,似乎方才那样惊险的场景在她眼里也不过寻常。
但片刻后,简含之脱下墨色外衣,露出里面被血染透的内裳看得沈漪心头一震。
简含之起身往里走了些,借着石洞的遮掩打算给自己换衣上药,不过以沈漪的角度仍旧能将她大半身体收进眼里。
见她脱了一件又一件,沈漪面色一红,急急忙忙转过头,非礼勿视。
一道细微的闷哼声随着微风流进沈漪耳中,她下意识又看了过去。
裸露的背脊白到发光,隐隐的肌肉线条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仿佛维纳斯最完美的作品。
只是一道道血色伤痕生生破坏了那样近乎完美的美感,皮开肉绽的伤口骇人极了,和一旁完好的皮肤一经对比更为触目惊心。
简含之也维持不住冷静的神情了,她拿着药瓶往伤上倒,粉末状的药物大概极其刺激,她霎时白了脸,紧紧抿住唇,眉心皱得死紧。
沈漪的心跟着收紧而后才反应过来迅速回避,只是那震撼的一幕深深印在了脑子里,心里对简含之的怨气不知不觉中消弭了些。
片刻后简含之换好了衣裳,端坐着怀抱佩剑,除了脸色白了些,似乎和平时无异。
沈漪呆呆坐着,唇角抿了抿。
这种生活…她是已经习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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