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弃遥不动,只看着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裴至也不动,眼底带着戏谑,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有五分钟,裴至先开了口:“要么你来,要么就滚,我没兴趣和你玩干瞪眼。”说完就闭上眼不再理他。
毕竟是自己将人刺伤,阮弃遥没法像对方一样理直气壮,任命地叹了口气,将木匣放在石桌上,上前掀开薄毯。
伤口虽然不深,但血还是将裴至整个左肩到胸口都染红了,看着触目惊心。
阮弃遥小心翼翼地将他外衣脱下,却看裴至表现的就像伤不在他身上一样,将左手抽出衣袖时丝毫不注意动作幅度,血因此流得更多了。
“你能不能小心点?”阮弃遥忍不住开口。
“好啊。”两人离得有点近,裴至懒懒的尾音像小尾巴一样扫得阮弃遥耳根一痒。
接下来裴至很配合地动作放慢,表现的像一个正常的伤患。
最后终于将上衣都褪下了,虽然之前给裴至换下那套奇装异服的时候已经将他全身都看过,但这次在鲜红血液的对比下,阮弃遥还是想感叹这个人太白了,是一种没有美感近乎病态的白。
伤口并不深,也没有伤到经脉,就是出血量太大。阮弃遥找出一瓶青色的长颈小瓷瓶,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谁知药粉一接触到伤口,裴至瞬间痛到颤抖,冷汗迅速布满额头,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忘了跟你说,这个药有点痛。”阮弃遥的语气毫无歉疚,他递给裴至一颗小药丸,“止痛的,吃了。”
裴至直接凑上去将小药丸吃了,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说:“你怎么不等我痛死再说?”
阮弃遥只是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还嘴,接着处理他的伤口。阮弃遥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就包扎完了,又用湿毛巾将裴至身上的血擦干净,还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
“这几天注意点,动作别太大,伤口别碰水。”阮弃遥不放心地叮嘱。
裴至只是看着他微笑,并不回答,阮弃遥也不理他,端着药匣子回屋了。
半夜时分,睡得正香的阮弃遥被一阵噪音吵醒,侧耳去听,像是拖拽重物的声音。这个院里只住了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这动静是谁弄出来的,一想到那人带血的肩膀顿时一阵心累,看来受伤也挡不住他搞幺蛾子。
阮弃遥只得披上外衣来到院子,却看到裴至正在吭哧吭哧将罗汉床从屋里往院子拖,但一只手属实有些费劲,阮弃遥看到那人歇了一会儿居然将左手也用上了,他额角一跳,一个闪身站到裴至身边,将他制止。
裴至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接着又被推开,他看出来对方的意思,便心安理得地站到一旁。
阮弃遥三两下就把罗汉床搬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看向屋檐下的人:“你能不能有点伤患的自觉?”
“你担心我?”裴至随口问道。
谁知阮弃遥不说话了,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你的伤口如果恶化,处理起来很麻烦。”
裴至笑了笑,得寸进尺地说:“那你再帮我把被褥搬出来铺上吧。”
“你究竟要干嘛?”
“这椅子坐太久累得慌,把罗汉床搬出来了我就可以躺一会儿床,坐一会儿椅子,劳逸结合嘛。”
“劳在哪?”阮弃遥对裴至胡说八道的本事感到震惊。
“腰肌。”看阮弃遥一脸问号,裴至又加了一句,“腰肌劳损很要命的,年轻人。”
阮弃遥放弃沟通,进屋搬了被褥出来铺在罗汉床上,裴至在上面躺了一下满意地直点头:“谢谢你啦,阮弃遥~”
阮弃遥像是听见了脏东西一样,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起床后,阮弃遥照例去院子里打坐练功,裴至依然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啊,阮弃遥~”当然,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早餐还是昨天那个小童送来的,吃完饭裴至就在椅子上继续看书,没看几页困意终于来临,他赶紧挪到罗汉床上躺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午时阮弃遥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裴至睡得正香,他想起裴至说自己睡不着,这两天看下来他确实不像入睡过的样子,于是阮弃遥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和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盒,再小心翼翼地拿出药匣子,然后在石凳坐下。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想把人叫醒,但一转头看到那张熟睡的脸,又不忍心了。
这人睡觉很安静,呼吸很轻,也不翻身,就这么躺着,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阮弃遥将椅子上的书拿起来看了两眼,是最基础的心法,但为了打发时间还是接着后面看了起来。
裴至一醒来就看见阮弃遥拿着书坐在阳光下,微风拂过额角的碎发,遮住他精致的眉眼,过长的睫毛缠住了几根发丝,他便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
裴至想这要是在学校,这小子该是校草级别。
“醒了?”阮弃遥发现他醒了便把书放下。
“你们是像学堂一样大家一起上课吗?”裴至问。
“什么?”阮弃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们平时学习是师父一对一地教还是一帮人在一起学?”
阮弃遥发现裴至是认真在提问,便回答道:“都有,大部分时间是一起学,师父偶尔会单独指正修行不当之处。”
“那你们上课男女分开吗?”裴至继续问。
“不曾分开。”
裴至的笑带上了点不正经:“那有没有女同学暗恋你?”
阮弃遥翻了个白眼不再回答,转身拿出昨天的青色瓷瓶和棉布,对裴至说:“换药了。”
裴至哦了一声乖乖坐了起来,阮弃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其他动作,便提醒道:“衣服。”
“肩膀痛,脱不了。”虽然这么说,但裴至的表情可看不出一点痛。
阮弃遥放弃纠结,上手将他衣服脱了。伤口还有些渗血,但已经在愈合了,棉布黏着伤口,换下来的时候又带出了血。
这次撒药粉之前裴至做好了准备,但还是痛到发抖冷汗直流,阮弃遥赶紧喂了止痛药给他。
换好药后阮弃遥正要给裴至穿上衣服,他却制止了,说身上都是汗,想洗澡。
阮弃遥劝阻无效,只好给他在浴桶放好水,叮嘱他绝对不可以弄湿伤口。
在院子里等待时候,阮弃遥有些懊恼,明明是他的阶下囚,怎么自己还处处照顾他?但又转念一想,是因为他受伤了,还是自己亲手伤的,这些照顾就当补偿了。
裴至洗完澡出来,阮弃遥正将午饭摆好。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站在阮弃遥面前,阮弃遥一抬头就看这人只是披着上衣,敞胸露怀地站在自己面前。
阮弃遥:……
挣扎了两秒,还是认命地帮他一件一件穿好,顺便检查了一下包扎的地方有没有打湿。
“这不怪我,你们的衣服穿起来太麻烦了,别说我现在有伤不方便,就是没伤我也穿不明白。”裴至解释道,如果他解释的时候脸上没带着笑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吃饭吧。”阮弃遥不想接他的话。
裴至坐下开始吃饭,没吃两口他又说:“对了,这头发太长,我没办法洗,一会儿可以帮我洗头吗?”
阮弃遥静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一只右手是可以动的。”
“之前的二十五年我头发长度从来没有超过脖子,现在这头发我真的搞不定。”
“那就别洗了,反正你也不需要见人,我不在乎你洗不洗头。”阮弃遥耐心告罄。
裴至见此也不再多说,埋头吃起饭来。
等裴至吃完,阮弃遥收拾了食盒便出门了。
时近黄昏,阮弃遥正在练习刚学的符箓画法,送饭的小童突然跑来找他,神情慌张:“阮师兄,你快去看看周师兄吧,他、他……”
“他怎么了?”阮弃遥实在想不出这人还有什么幺蛾子可以搞。
“他……你还是去看看吧。”小童说完就跑了。
阮弃遥继续练习符箓,并不着急,他觉得不管裴至做了什么,都可以见怪不怪了,但不曾想还是太天真。
看到裴至那一头狗啃的短发时,阮弃遥的表情很是精彩。
裴至看见他却像无事发生一样,还挥了挥手打招呼。
“你的头发……”阮弃遥走进看了越发觉得辣眼。
“还不错吧?就是没有剪刀,要不还能更好看。”裴至自信一笑。
“你用什么……割的?”他其实想问他怎么啃的。
“花瓶碎片,应该是周之衡自己的吧?如果是门派里的会要我赔吗?”裴至指了指屋子里。
阮弃遥进屋一看,碎片还在地上摊着,他捻了个诀,碎片瞬间化为齑粉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毁尸灭迹,干得漂亮!”
“是打扫。”阮弃遥解释道。
裴至哦了一声,但看表情并不相信,阮弃遥也不想再解释了。
“你把头发搞成这样只是为了洗头?”
裴至点了点头:“现在你可以把我头发变回去了。”
阮弃遥认命地回屋拿了一颗药出来,顺手喂进裴至嘴里。
不一会儿,及腰的长发又铺了裴至满背,他回忆着洗发水广告里的动作,撩了下头发,冲阮弃遥眨了下眼:“多谢啦~”
阮弃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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