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皆是一愣,荼暮率先反应过来道:“我哥哥绝不是这样的人,其中必有误会。”
“让荼朝出来!”
门外的人继续群情激愤,声音越来越大。木澈慢慢走出来,像揪小鸡崽儿一样拎着准备上前的燕尘后颈,把他朝后面一放道:“不瞒各位,荼朝重伤,正在屋里调息,他现在对你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挽起袖子手往腰上一插:“不过我有更合适的人选。”
语罢笑眯眯地侧过身亮出里面的榭昀。
榭昀袖子一甩,挺直腰板阔步走出,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嗯...带我去找你们那个中毒的弟子吧。”
玉壶门的弟子面面相觑,好像找个长老是比找个徒弟靠谱点。
于是几人夹着榭昀浩浩汤汤离开,祁落他们二话没说缀在队尾也跟着去了,只有燕尘没动,他手上还攥着那瓶,慢慢悠悠回门坐到荼朝床上。
荼朝还在昏迷,他跟荼暮把他送回来的时候,榭昀已经替他稳住心神,性命之忧已经没有,只是他身上的邪气一直都找不到源头。
“喂,你真知道他身上邪气从哪来的?”
燕尘又弹着玻璃瓶问道。
“当然知道,不过你得先放我出去!”
步时看着他气道。
燕尘没说话,步时一边偷偷瞥他一边在心里盘算推拉几个回合才算不丢面子,突然眼前一亮,他抬起头。
封顶的盖子被燕尘取下,他愣了两秒,很快恢复自由的爽感催促着他破瓶而出,步时腾在半空“桀桀”地笑着。
“愚蠢!想知道的话就等下辈子吧!嚯哈哈哈咳咳......”
步时呛住,对面燕尘不慌不忙地晃晃手上的链子,稍微一拽,步时就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诛兽链!你无耻!”
步时无能狂怒。
燕尘继续拽紧链子不耐烦地开口:“是是是,我无耻,所以你可以说了吗?”
“你!”
步时还想骂两句,但见诛兽链越来越红,赶紧跪着开口:“说说说!我说!”
燕尘手上玩着链子,听见步时继续:“他身上的邪气是本来就有的,如今不过被人激发了而已。”
“详细点,我不是很有耐心。”
步时突然感觉脖子一梗,被那诛兽链缠的面色不畅:“你...你这个人!我说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先松...松开我!”
燕尘依言手一松,冷眼看着他说:“你最好说的详细又有用,你的代替品有很多。”
步时看着他后怕地摸摸脖子,这小子,居然跟他玩真的。
他不敢再故弄玄虚,于是挑着重点说:“他的剑你知道吧,他与那个女孩赋名卫道人专斩妖邪,那些邪气一般剑除不尽,只有斩妖除魔能斩尽你当是为什么?”
他说完去看燕尘的眼神,见他将要发作立马又接着话头说:“因为斩妖除魔两剑,比世上任何邪气都更恶。他们碰到的那些邪气根本不是被斩除了,而是被斩妖除魔吸进了自己的剑身。”
步时盯着燕尘问:“你有佩剑吧,你应该知道佩剑与主人之间心性相通。他这种情况,只可能是除魔剑的恶意已经无法压制,甚至反过来吞噬他。”
“他会怎么样?”燕尘问。
“怎么样?”步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乐了两声然后继续说:“当然是堕魔啊。”
燕尘沉默瞬朝床上躺着的荼朝看去,声音轻轻:“他不能堕魔。”
他得成神,成神才是他的命数。
荼朝是他们几个当中最具神性,也是最有可能大道通神的人。
所以,他怎么可以堕魔。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步时听他问,眼睛一转笑着说:“当然有了,都说是斩妖除魔双剑,除魔剑恶意压不住,那就全转到斩妖身上呗。”
“不行!”
燕尘几乎是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他剜了步时一眼,说:“再想。”
“你这不强人所....好好好,我想,我想还不行吗。”
步时悻悻缩头,空气沉闷一会后,他突然又听见燕尘开口: “能把邪气引出来吗?”
“引出来?引去哪?出来了你也除不掉啊?”
“那就比它更恶,吃掉它。”
步时愣了,眨巴着眼睛看向燕尘,他只是垂着眼,像是失去灵魂木愣愣地说出了这句话。
步时正疑惑着,却见燕尘周遭迅速泛着红气,血淋淋的,步时被惊的一动不敢动。
“你....血...血魔..”
燕尘歪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他样子又恢复正常,那奇怪的红气也消散而去,步时看见燕尘揉着眼睛,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没什么。”
“所以,可以引出来吗?”
“当然不行!”
这下换步时斩钉截铁,他的声音狠狠砸在沉闷的空气里,眼神死死钉在燕尘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笃定:“引出来?你当那是什么?路边的野草吗?那是除魔剑积攒了几百年的秽恶!出来了,你也除不掉!更吃不下!”
燕尘没看他。他沉默地坐在荼朝床沿,目光沉沉地落在荼朝苍白的脸上。那张总是温和坚定、带着点悲悯神性的脸此刻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邪气笼罩。他眉头紧锁,仿佛在无边的噩梦里挣扎。他不能堕魔。成神才是荼朝注定的命途,是他们所有人仰望的那条通天道。
“引出来。”燕尘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足够坚定:“引到哪里,是我的事。”
“你的事?”步时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升高,刚想跳起又被脖子上那无形的诛兽链勒得喉间一紧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疯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比它更恶?吃掉它?哈!你以为你是谁?上古凶神转世吗?那邪气一旦离体,无根无凭,只会瞬间反噬,像跗骨之蛆一样钻进离它最近的活物!到时候,你和这床上躺着的,谁也跑不了,都得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燕尘终于侧过头,眼皮懒懒地撩起,扫了步时一眼。那眼神空茫茫的,没什么情绪,却让步时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步时脊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气,他想起刚才那转瞬即逝、血淋淋的红气,心里猛地一哆嗦。
燕尘没再理会步时的聒噪。他抬起手,动作慢得有些凝滞,似乎每一个关节都在无声地对抗着什么。他探向腰间,解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粉色布囊。那布囊陈旧,上面用针线缝了个歪歪扭扭的人像,那男孩小像里透着一股子稚嫩气息。
燕尘随后从那布囊里取出个符咒,一拿出来,那符咒便立马显着红光在燕尘手里剧烈抖动起来。
步时的眼珠瞬间瞪圆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引…引煞符?你…你怎么会有这种邪门东西?”这东西他只在一些最古老禁忌的记载里瞥见过只言片语,是专门用来盛放和转移至邪秽物的符术,绘制之法早已失传,每一次使用,都以生魂为皿!
燕尘对他的惊骇置若罔闻。他翻手一控,两指狠狠控住躁乱的符咒,随后他再次转头看向步时。
步时只觉得脖子一松,那令人窒息的力量感消失了,但没等他心头涌上丝毫逃脱的狂喜,一股更冰冷的触感缠上了他的手腕——是诛兽链具象化出的实体锁链。
“你干什么?!”步时惊恐地挣扎起来,像嗅到死亡一样紧盯着燕尘的眸子。
燕尘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已经扯住了诛兽链的一端。他皱着眉猛地将链子一拽,动作近乎粗暴,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
燕尘的声音很低,说出来很难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来的:“告诉我,怎么引。”
步时被链子拽得一个趔趄,半跪在床边,手腕被勒得生疼。他看着燕尘那毫无波澜的眼睛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眼前的人是真疯了,他真要引那邪气入自己的身体!
“你…你自己疯自己的,别带上我!”步时即刻尖叫起来,就差没把燕尘骂死:“我不会帮你送死的!这符咒用了,你根本活不成!”
燕尘听着他话并不出声,只是慢慢看向步时,然后——轻轻搭在了缠绕着步时手腕的诛兽链上。
那冰冷的链条瞬间变得灼热滚烫,暗红色的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链身上骤然亮起,一股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你——!”步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那红光撕裂,“你欺负老实人!”
“你是只魇兽,不是人。”燕尘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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