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谢不虞落地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中途不忘道个谢。
那眼盲仙长只轻笑:“无需言谢。”
而后转身向刚刚那巨物所过来的角度,从袖中抖出一把折扇展开毫无章法的抛向空中。
谢不虞见状只觉是小巫见大巫,即使这扇骨坚不可摧,又带了锋利扇尖,小物什怎会是那庞然大物的对手?
似是看出了谢不虞的顾虑,便微微侧头,温声解释道:“不必慌张,那是守这潇湘林的‘嗔’憎鬼的幻影,终日只能沉沦于这毒雾之中,这唯一缺点便是怕火。”
他话音刚落,刚刚那柄折扇却在他身后猛地迸发出烈焰熊熊燃烧,尽数堙灭在尘雾之中。
谢不虞还从未见过这种手段,略有吃惊。
那人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把戏而已,不必太在意。”
经此一烧,倒是把周围的雾气也连带着烧褪去了大半,映入眼帘的都是各门派大大小小的弟子。
不过隔得这般远,居然也能听见那些世家子弟在咒骂些什么。
无非是说这阵多么恶毒,亦或者是这地方根本不是人能待的诸如此类,但有一道细微的声音却不偏不倚挑这么个时机说出来了不该说的话。
“我看玄天禁地八成是从前虞北害成这样的...”那弟子长的酷如一番贼眉鼠眼之相,嚼起舌根来似是也有几番能耐。
谢不虞都能听到的,眼盲仙长自然更能听到了。
他眸子沉了沉,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却又放开,这里并非是闹事之地,再说...自己不是早就习以为常这些言论了么?
未曾想那眼盲仙长闻言倒是面向那弟子,人畜无害地笑道:“这位小友,话可莫要乱说。”
他此言一出口,那贼眉鼠眼的弟子瞧了瞧那眼盲之人后便噤若寒蝉,旁人也似是被他的气度压了压,竟是无一人出头,鸦雀无声。
“此为潇湘林绝阵,名为镜花水月,便就是要让心存贪痴之人对这林中秘宝望而却步,眼下还未找到阵眼,大家还是各自组队抱团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言,毕竟刚刚若不是他暂时救了大家,怕是伤亡更多。
眼盲仙长留下这句话后便又缓步离开,谢不虞也跟上他身后,这才问道:“不知仙长师出何门?”
眼前人不答这问题,又径直向他道:“谢小友,可愿做场交易?”
谢不虞先前便觉此人不简单,如今猜测起来,怕是别有目的:“什么交易?”
“小友欠我这救人一命的恩情,想来你是为了这秘法而入潇湘林,倘若我助你得这‘起死回生’术,你便答应我...去追查这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如何?小友可也不亏。”
见眼盲仙长只静静等着他的回话,又欠人这么一人情,想来是要还了的。
谢不虞思量再三还是欣然应下。
“不知仙长怎么称呼?要求之事又是何事?”
谢不虞随他一路更深入这潇湘林中段,早已是大雪漫天,寒意入骨。
“鄙人姓萧,谈不上什么仙长,我也并非当真脱离这凡尘二三事,否则还要去解这恩怨纠纷是为何?”
顿了顿又道:“如今玄天也是暗流涌动,想来谢兄身为江湖中人,自是知道前段时日那来历不明黑衣刺客刺杀之事,不瞒小友,我先前也在潇湘林见到了相似身形之人,此次前来定是要彻查这蹊跷之事。”
谢不虞心下一沉:“既如此,想来萧兄便是与我共一个目的了。”
面前人故作不知,“咦”了一声:“原来谢小友也是此目的,倒真是巧了。”
他见谢不虞到这雪地也恍若感知不到冷一般,奇道:“谢小友不会用剑,却达到了旁人需以剑气御寒之层次,倒是巧妙。”
谢不虞望向漫天素尘,伸手接住一片径直在手掌心化开,见景生情。
淡淡道:“想来也有地方如同这雪下无止境吧,习惯了便也不觉多刺骨。不过萧兄还真是眼尖,怎的看出来我不会使剑?”
“寻常用剑之人...怕是没有你这样握的。”萧仙长似是促狭地笑道。
谢不虞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握法,又瞧了瞧对方,戳穿了也不恼火,只承认:“的确如此,否则也不至于要让萧兄救我了;只是方才你说这镜花水月阵,乃是何物?”
“是潇湘林的护法大阵,由三鬼所守,刚刚碰见的是由‘嗔’念的憎鬼,余下还有‘贪’怨鬼,‘痴’尘鬼。想来你刚刚便是知道那毒雾可侵入人五识,而这剩下的,自然同先前也是大差不差的。”
谢不虞闻言倒是有些惊讶:“玄天禁地你知道竟还不少。”
他二人边谈论边向前行进,瞧见枯木丛生的雪地里,伫立着一座破草屋。
此时寒风呼啸,更觉寒意入骨三分,卷起碎琼乱玉抛入这朔风之中,似玉碾乾坤,几无杂色。
果然是疏忽大意之间就能再遇祸端。
周遭安静地凭空多出几分诡异来,谢不虞停足驻步,率先发现不对,当然随后那萧仙长也一并察觉到。
但此时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太可能了。
“大概是碰到‘嗔’憎鬼了,要想追查那黑衣人幕后真正用意之人,这潇湘林,便是不得不闯的。”萧仙长沉声道。
二人还未靠近那破草屋子心下皆觉有鬼,谢不虞下意识想甩个眼色过去。
但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家伙是个眼盲,不过奇的倒是那瞎子仿佛是接收到念头懂了一般。
于是各自绕道靠着枯木守在门旁,手早已搭上腰间配剑。
谢不虞自诩轻功还算不错,若是直接鲁莽一脚踹开门有什么东西还能飞身上檐,不过这都是他先前同姓沈那厮待在一块的想法。
眼下有这靠山,此时不靠更待何时?
果然那萧仙长没让他失望。
丹山剑出鞘一声令下,剑光流转,竟是直接震得那木门几乎要散了架。
尽管二人先前想了无数个危险,真正破开了这门一瞧,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张落满灰的、被风刮得吱呀作响的桌子,以及两根顶梁柱。
“这倒是奇了。”谢不虞疑道。
“并非是一无所获。”萧仙长在这屋内偏僻角落蹲下。
手捻了些那地上的灰,轻置鼻尖闻了闻:“此地有人烧过什么纸张。”
谢不虞凑过去一瞧,卡在顶梁柱后面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的确是有一处不同于那些长年累月积攒的灰尘,而是如燃烧过的草木灰。
凑巧这萧仙长刚刚所捻的地方露出一片角出来。
谢不虞考虑到这瞎子仙长,很贴心道:“萧兄你让让,那下面似是有什么未烧完的纸张。”
他小心且费力的从柱底中与木板的缝隙里挑出来余下完整陈旧的纸张,吹了吹浮灰。
“可有发现?”
谢不虞用衣袖又擦了擦,看清上面的字眼后,登时一颗心如坠冰窟,竟是半晌压的他说不出话来。
见他好半天不答,又伸手索要。
他将那轻如蝉翼的纸片递过去,一时疏忽竟是没发现那瞎子一本正经地看着。
“这上面...为何会记载着虞北的历史?”
萧瞎子又自顾自喃喃道:“玄正三年,虞北候出征望丘大获全胜...玄正五年,虞北内城爆发瘟疫、饥荒...天灾**,白骨露野...”
这纸上最后几行已是被烧毁不见踪迹了,但此时二人心底都知道最终是个什么下场。
玄正七年,虞北灭族。
如今站在这历史面前的两位后人,一个是他想祈求的故里山河长明,一个是他想去除污名要青史长留的族裔。
毕竟世代为这玄天忠心不二、征战在外的将族,不应该最终落得个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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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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