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遥知道为了躲他,章聆箫把店里的电话线给拔了,手机号码也是彻底拉黑。所以能联系上她的唯一方式,就是在那款美食app上留言。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平台并非是她亲自运营的,因此第一个看到留言的人不是章聆箫本人,而是潘拾七。
潘拾七最近格外注意平台上头的留言,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姜翊遥发来的消息。
但她没把收到的消息告诉小姨,毕竟她对前阵子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生怕再惹得她心情不好,而是选择了独自处理。
姜翊遥这回学乖了。
在人家的地盘占不到便宜,不如换个大家都陌生的地方再约见面,说话也方便些。
落座之后,服务员前来点单。他本想点两杯咖啡,最后还是只要了一杯。
免得又被某人说自以为是。
他边喝东西边等,也不觉得无趣。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几分钟时,面前忽然站定了一个模样俏皮的年轻女孩,看样子应该是个大学生。
姜翊遥不知她是何用意,不敢贸然开口,那女孩却主动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我叫潘拾七。”
“你……好?”
她丝毫不见外地搬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有些迷茫的表情坦然说道:“我是代替我小姨来的。”
“你小姨?”
“哦,就是章聆箫。”
章聆箫……之前听他们都喊她箫箫,说的恐怕就是她吧。
“她自己怎么不来?”
“我没告诉她。”
潘拾七冲服务员招了招手,立马有人过来替她点单。
“你好,想喝点什么?”
“一杯鸳鸯奶茶,要热的,谢谢。”
“好的,马上送来。”
姜翊遥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的明智之举。
做完正事,她接着往下说:“那款app一直是我经手的,不归我小姨管。如果我不告诉她的话,她是不会知道你给她留言的。”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因为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姜翊遥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模样顶多二十出头,喝着鸳鸯奶茶的年轻小姑娘。她老成的谈吐显然和年纪有些不符。
“那潘……同学……”
“潘拾七。”
“潘拾七同学,你想和我聊点儿什么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找我小姨出来,是想跟她聊些什么?我记得有些事情,她之前已经拒绝过你了吧。”
“看样子你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很了解?”
“叔叔,别仗着自己有点儿年纪就瞧不起年轻人,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吧?”
她们还真是一家人,说话一样的呛人。
“那我就直说了。既然她不愿意把配方卖给我,我也不好勉强,但我的确很需要她做的蛋糕。不如这样,我请她来我的餐厅上班,只做甜点,其他的一律不用管。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她做出思考的模样,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最后给出了两个字:“不行。”
“你都没问过她本人的意见,就这么急着替她拒绝?”
“不用问我也知道,不行。这简直比第一种方案更行不通。”
“为什么这么说?”
“拜托叔叔,你能不能动脑子想一想。我小姨自己开店,哪怕店面小,哪怕生意跟你比起来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但好歹也是自己做老板,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说了算。你要请她去你店里工作,说好听点是去做甜点师,说白了不就是去给你打工。”
潘拾七边喝奶茶边瞄了姜翊遥一眼,有些不屑,“姜总,你觉得以你们俩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你提出的方案有一点实现的可能性吗?”
上回她见过名片,还记得他的名字。
“我一向态度良好,关系这么紧张可不是我造成的。”
“现在能让我小姨发火的人真是难得一见了,你还挺有本事的。”
他知道她在讽刺自己,但毕竟有求于人,也懒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如果她愿意屈尊来我店里,我能保证完全尊重她,不干涉她的工作。”
“你放弃吧。”潘拾七放下杯子,一改刚才胡闹的态度,神色正经起来。
“为什么?”
姜翊遥这回是铁了心要把章聆箫拿下,无论多少困难他都会想办法克服。这么轻言放弃,才是违背了他开这家店的初衷。
“她对现状很满意,不想再有什么变化了,你做再多的努力也只是打水漂。”
“她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看了一眼姜翊遥,“就算我拜托你,不要再打扰她了,她真得很不容易。”
没想到潘拾七反过来求自己,姜翊遥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别这么说,被路过的人听见说不定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短短一句话说到底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她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涉及个人**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小姑娘,自我保护意识还挺高。”
“都跟你说了,别看不起年轻人。总之,安静稳定的生活现在更适合她,至于别的,对她而言都没那么重要。”
潘拾七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把所有的遐想空间都留给姜翊遥。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知姜翊遥单已经买过了。
她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欠他的。
其实姜翊遥内心还是舍不得放弃他好不容易找来的好味道,尤其那味道特别契合他们餐厅的调性。他心里没把握再能找到那么合适的甜点。
只是潘拾七都那么恳求他放弃,他再坚持似乎有些说不过去。纵使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着手去茫茫人海中继续寻找,店铺门口也放上了招聘的告示。
这天下午,姜翊遥约了一位前来应聘的甜点师到店里。那人据说是从意大利深造回来的,年纪轻轻就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因此他抱着极高的期望,希望自己可以一击命中。
他在餐厅的角落里腾了个位置,打算先沟通一番,如果聊得来,再让对方上手尝试。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等来面试的人,先等来了一通火急火燎的电话。
姜翊遥坐在窗边,整个人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说话的语调十分慵懒。
“喂。”
他话音还没落下,对面的声音就着急忙慌地喊道:“别喂了,快来医院,要生了。”
刚才还在悠闲喝水的人一下子坐不住了,“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一旁经过的服务员吓得不轻。
挂断电话,姜翊遥迅速收起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塞到服务员手里,边往外走边叮嘱道:“小张,你把这些东西交给老陈,一会儿面试的具体事宜他都清楚。”
小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生怕漏听一个字,“好,我一会儿就转交给经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但肯定早不了。面试就让他一个人来处理,如果满意的话他可以直接拍板。”
姜翊遥从前台的抽屉里拿了自己的车钥匙,抓了把头发,“我先走了,你们照顾好店里,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老板,你开车小心。”
在不违章的情况下,他几乎把车速开到了极限。好在下午不堵车,没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
姜翊遥没来过妇产科医院,进了里面跟进了迷宫没两样,跑到护士台问了住院部在哪儿,这才匆匆忙忙摁了电梯上去。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病房,没想到刚一踏出电梯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叫声。
“我说你这嗓门够可以的,中气十足,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
他循着声响飘飘然出现在门口,着实把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是做贼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是你喊得太投入,把别人的声音都盖过了。”
“有这么大声吗?”包芯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有啊。比你想象中大声多了。”
姜翊遥双手插着兜闲庭信步地走进去,拍了拍蒋令的肩膀,“不是说要生了,怎么还在病房里?”
“你别听他瞎说,只是刚开始宫缩,医生说才开了一指。”
说完包芯倒吸一口冷气,哪怕开一指,对她而言痛感也十分明显。
她住的是单人间,相对清静些。姜翊遥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调侃坐在床边神色严肃的人,“我看他比你还紧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生孩子。”
“去你的。等轮到你做爸爸的时候,我看你紧不紧张。”
“我肯定比你淡定啊。”
“你就是纸上谈兵,实际上光杆司令一个。”
包芯皱了皱眉,阵痛之余还不忘给蒋令一拳,“胡说什么呢你?”
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也是一时着急又担心,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来不及过脑子就冲出了口。
有些事能随便开玩笑,有些事就如同伤疤一般,轻轻揭开一个小角都能疼上半天。
对姜翊遥来说,这是一碰就流血的伤疤,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愈合。
又或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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