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拦都没拦一下的江经理,心虚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姜楠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下,平复着呼吸,听江经理向她描述战况。
“这一把很关键,好吧其实每一局都很关键。这一把一定要赢啊。”
姜楠脸色却不好看。
她看着大屏幕,喃喃道,“伽罗,亚连,女娲……PDD拿的后期英雄太多了。”
江经理安慰她,“别担心,前两局我们节奏很快的,这一把也会速战速决的。”
EG选手席。
Far低着头,神情专注,导播的镜头扫过,拍下了他紧抿的嘴唇,还有额角细密的汗珠。
对面显然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前期打得格外小心谨慎,专心发育不恋战,几乎找不出破绽,都在苟后期。
这一把打的格外累。
人头比来到2:4。
EG现在是逆风状态。
Land刚刚缓和的情绪又变得焦躁,看着随时要嘴人。
中单钱非感受到一股低气压,如坐针毡,压力山大,十分煎熬,为了克制对面韩信,他拿了张良,只想勉力做好一名工具人。
把经济让给队友,要c还是靠队友吧。主要靠……他们队长。
“神游什么啊?!刚刚那么好的开团机会……张良你大呢!”Land喊得撕心裂肺。
钱非被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抖,“我不敢……”
Land骂他,“你怂什么?我们都在旁边!”
Sky忍不住道,“别吵了,专心打。”
钱非弱弱地说,“那……等他们下一次漏破绽。”
“不用。”Far平静道,“我来制造破绽。”
“哇哦!!!”
两名解说和观赛席同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大屏幕上,PDD正在开龙。
Far操纵的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沿着龙坑边缘游走跳跃着,千钧一发之刻,在对面五人众目睽睽之下,一道惩戒拿下龙王。
随后暃被一伙人追杀,在墙壁上如同壁虎一般灵活地跳跃游行,避开大部分致命伤,看着九死一生。
Ocean激动道,“接接接,接一下!”
Sky放手一搏,吕布在龙坑跳大,疏散人群。
对面射手蒙犽为了躲避吕布的大,交出了闪现,瞬间开大,全图大范围扫射,瞄准了大残的玉城王子暃。
辅助太乙真人及时赶到,施加以救赎护盾,可惜蒙犽火力太猛,暃血量空了。
血条清空的一秒前,暃从墙上一跃而下,跃进了太乙真人的大招范围。
呼吸屏住,然后鼻腔又接触到新鲜空气。
Land激动地跺了两下脚,模仿队友,欠欠地说,“接接接,接到了!”
刚刚他们打了龙,技能半冷却,状态不行,由于吕布龙坑跳大,射手不得不交闪现,同时被逼出大招。
PDD这下被迫接团。
Sky操作的吕布跳完大起身,毫不犹豫地闪现进去人堆一斩,附魔普攻,夺取魂灵,一套行云流水,将残血的辅助留下。
队友紧跟上,Ocean操纵的马可波罗冲入散开的人群,净化被动装备齐开,收下伽罗和女娲。
还剩下一个亚连,开了大欲逃离,太乙一摇一摆追上去平A,有些滑稽,伤害虽低但扣血。
暃从天而降,三技能斩杀,玉碎声起,亚连血条清空,倒下。
暃背对着他,面向队友,收刀入鞘。
解说1:“PDD团灭了!EG利用兵线优势,推进了对面二塔,目前双方经济EG暂时领先1000。”
PDD选手席。
队长说,“别急,他们暂时推不掉。你们多帮我抓,让我发育,到后期他们处理不了我们的。”
其他队友纷纷应声,“好的,队长。”
作为B组,如果在这里输了,他们这赛季或将止步于此。
这一把,他们一定要赢。
解说2:“PDD队员一个接着一个复活了,刚刚那一波团灭对他们的节奏有些许影响,现在他们依然保持节奏发育,不开团,不接团。”
……
解说1:“现在比赛已经进行了19分钟,到了后期,风暴龙王即将刷新。暃想要切对面射手伽罗,可惜伽罗被对面保护得太好了,暃有点无从下手,反而被女娲一套和伽罗长距离普攻消耗了半血,暃跃上墙避开伤害,被亚连围追堵截,Far的队友在赶来的路上了!暃被打至丝血,想要逃离,哎?!!女娲大招放出一条射线,暃阵亡了!这是暃本场比赛首次死亡!”
解说2:“是的,这一次太乙真人没能及时赶到,将暃复活。后期女娲伤害很高啊,有近身控制,射手伽罗有队友保护,暃有些无从下手,开始乏力了。”
Land看了一眼他们队长,“队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生靠着椅背,仰头看向遥不可及的天花板,脸上没什么表情,稍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目光有些涣散,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说了句,“没事。”
观赛席。
“EG前两把状态不错呀,这把又不行了。”
“这还不错?和以前比差远了。Gust走后,EG一下子就垮了,就现在这样还是靠Far一个人撑起来的。”
“Far队友行不行啊,能不能跟不上Far的节奏啊,配合是打不了一点的,我看到好几次Far单打独斗了。”
“对,他们队那个中单的操作太保守了,不敢上,还有那个边路,虽然技术还说的过去吧,但是和Gust简直没法比,Far太难了,只能说,带不动啊带不动。”
“……”
最后一把对局似乎格外漫长。
双方苦战之后,EG水晶还是爆炸了。
EG队友集体沉默了。
而赢家总是喧闹的。
Far似乎早就预料到,反应很平淡,只是默默收拾东西,走下场。
就像既定的结局,好像只能这样,就像有些事情,他尽力了,还是无法改变。
场下有的欢呼,有的唏嘘。
赛后,身为队长的Far接受采访。
身材高挑的男生身着黑色队服,领口微微敞开,侧立在采访台中央,无数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或许是因为刚结束几场比赛,他眉宇间沾染着些许疲惫和倦意。
尽管如此,也不难看出,他的优越五官和高挺鼻梁,抬头时露出的清晰下颚线,一双称得上有些锐利的眼睛凝望着镜头,从中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男生轮廓清晰,眉眼锋利,再加上单眼皮,一眼看上去,是有些攻击性的长相。
原本清透的声音,此刻却低沉而暗哑,透过话筒传播开,“抱歉,让大家失望了。”
“……”
观赛席依旧热闹。
“哎呦怎么最后一局输了呀。我还赌的EG赢呢。”
“EG前面不是打挺好,后面就掉链子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Far神有点怪怪的呀。”
“还好吧?我没看出来啊,哪里怪了。”
“嗯……具体说不上来,但是我感觉Far今天好像不太对……”
“Far刚刚想要切伽罗的那一段,是不是失误了啊?”
“怎么可能,Far怎么会失误呢?”
“依我看,Gust一退役,EG就丢了灵魂,以前Gust和Far是联盟王牌搭档,现在队里就剩下Far一个人,EG不就是靠Far死撑吗,没有他整个队直接就祭了。”
“……”
在旁边人叽叽喳喳的激烈讨论声中,许星延不自觉舔了下嘴唇。
他坐在赛场靠前几排,能看到选手。
后面有人阴阳怪气道,“Far?他离退役不远了吧。怎么打的菜成这样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坐在他前面的男生静静偏过头凝视着他,皮笑肉不笑,眼神冷的结冰,甚至可以称得上阴森。
男生其实长得很好,皮肤白皙,五官俊朗,眉目清秀,瞳色黑深,眼神清澈透亮,唇色鲜艳润泽,看上去很健康。
但是盯着他看的时候就截然不同了。
男人噎了下,但是还是嘴硬说,“干,干嘛,打的菜还不让人说啊?”
许星延盯着他,冷声道,“菜成哪样啊,你行你上。”
旁边的几个妹子听不下去了,说,“你得了吧,有本事你也去打职业啊。”
“就是,巅峰赛多少分啊?小国标有几个啊?你能打得过职业再来说行吗,有张嘴谁不会。”
“你有能耐怎么没见你上首发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总有人以为自己能吊打职业。”
那个男的势单力薄,发出“嘁”的一声,鄙夷地看了眼这些“小迷妹们”,起身走了。
刚刚去卫生间的许昀承此时回来,错过了这一幕。
许昀承瞅了眼黑着脸的许星延,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延面无表情道:“遇到个盖b。”
真是开了眼了,哪来的无名小卒,居然质疑联盟第一打野。
整个联盟,有资格说Far菜的人,屈指可数。
——
休息室内,刚刚采访完的男生以瘫痪的姿势仰倒在沙发上。
灯光打在他脸上,越发衬得他面部轮廓立体,其唇色有些浅淡,五官脱离了稚气却又不乏少年气,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此刻正闭着眼睛,慢悠悠地拧开了瓶矿泉水往嘴里灌。
姜楠站在一旁,幽怨地盯着他。
凌成遥看了她一眼,闭上眼,自动屏蔽了。
“啊啊啊啊啊啊——谁能告诉我,怎么输得!?”陆荞又在大喊大叫。
他嗓门很大,继续喊道,“钱非你玩的什么东西啊,我真是醉了,你今天出门带脑子了没?就一直送送送送送,你是宅急送啊?送送……还在赛场走神?发呆?我看你是想老子抽你……”
钱非被骂的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一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泫然欲泣。
“少装可怜!你这样子我更想骂你!”
“怎么玩成这个b样子……”
傅泽洲没忍住,“能不,不说脏话吗。”
陆荞转移火力,“你个小结巴,还管上我了,你以为你打的有多好,啊?我告诉你,就比他好一点点,那么一点点点点点……”边说边伸出手比划着。
纪空煜输了比赛本来就烦,听他吵吵嚷嚷的更心烦,“闭嘴吧。”
陆荞一副欠揍样,“就说就说,咋了?嘴长我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你管我?”
纪空煜忍住把一瓶农夫山泉扔他身上的冲动。
突然听见这个神经病又大嚎一声,“啊啊啊啊——我特么我自己也是个菜b啊呜呜呜,咋打的啊呜呜呜呜……”
纯脑子有病。
发起病来连自己都骂。
陆荞眼泪不住地掉下来,泪珠滚落砸在地板上,滴在黑色队服上,浸润直至被布料完全吸收。
他兀自嚎啕大哭了一会,发现无人在意,就慢慢不哭了。
“你们这群冷漠无情的人……”
一包抽纸递过来。
“哭够了?”凌成遥整个人还是瘫在沙发上,懒散随意的姿势。
“饿不饿,吃夜宵?陈老板请客。”他脸上带着丝浅淡的笑。
为了防止饭后犯困,影响状态,如果有晚上的比赛,他们一般都是比赛过后进食,大家伙现在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
陆荞抽纸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脱口道,“饿!”
其他几人异口同声,“吃!”
——
出门,PDD的队员迎面走来。
队员眉飞色舞,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吹了声口哨,戏谑道:“哟,这不男团队么?”
EG在整个联盟中,以Far为首,被公认为颜值最高的战队。有人说EG成员可以原地出道,因而有些网友开玩笑地称呼其为男团队。
然而这个称呼,到后面被人玩梗,逐渐变成了黑称。
队友A哈哈笑着:“喂,曾景逸,你嘴好毒啊。”
陆荞呵呵两声,“哟,这不是拼多多战队吉祥物吗。”
傅泽洲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不知道的还,还以为你们拿了冠,冠军。”
曾景逸叉腰大笑,“那怎么说也是赢了你们,手下败将~”
陆荞本就心情糟糕,被戳到痛处,登时又要发作。
纪空煜拨开他,“行了,你们别嘲讽了。马上他又要掉小珍珠了。”
曾景逸更来劲了,“哇哇哇,掉小珍珠了?好垃圾呀~”
PDD队长方北诀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嗨,Far,好久不见。”
同为队长,他和凌成遥聊了几句。
临走之前,曾景逸臭屁地说,“哎,你们加点紧啊,给点力行不行,对手太弱了,打的真没意思。”
陆荞向他问候了一个中指,“你少装b,下次就打得你屁滚尿流喊爸爸。”
曾景逸转身挥手,“就你,下辈子吧。拜~”
——
夜宵结束回到俱乐部已经将近12点,众人打完比赛,多少有些精力不济,陆续回房间休息了。
俱乐部很快归于寂静。
夜色中,凌成遥穿了件黑色短袖,嘴里叼了支烟,双手倚着阳台栏杆发呆。
夏天夜晚的风还算凉快,吹动了他的衣服下摆。
凌成遥缓缓吐出一口烟,望着黑漆漆的一片天,一轮清亮孤月旁点缀着零星的几颗星,有些黯淡。
几分钟后,他掐灭了烟,黑夜中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星光与月光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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