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家会

今天早晨,江行阙照例在吃早餐的时候取了报纸来看。报纸上的标题比往日更新颖,足够引起人的兴趣。她想,今天街角的报亭销量一定不错。

她坐在桌边,手里的报纸还散发着油墨的味道,与咖啡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从头版的“许宴清天下第一忍者”读到末尾的“殷家大小姐殷兰为何与自家决裂”,才将其放下。除了顾客舟那条消息,报社并没有挖掘出其它有价值的信息,无非是旧事重提,标题更夸张而已。

一会儿她要提早到汇远公司去。鉴于前日闹出的新闻,还有最近越发惹人注目的《袁安卧雪图》传闻,顾麒昨日打电话来与她商议,觉得有必要再度召开一次家会,江行阙没有拒绝。

顾麒是最先到达的,他年纪大了,起床的时间一向比旁人更早。早晨空气较凉,他穿了一身绗缝夹棉的外套,此时正独自坐在会议厅内阅读报纸。考虑到他的年纪,江行阙本打算将地点定在他的家,但顾麒坚持不希望小辈们在去工作之前还要特意绕路到他家里,就将地点还是定在汇远。

没过多久,顾瑛、顾颂等人也陆续到了。顾客舟的状态瞧着不是很好,眼下有些泛青。众人落座后,不知是刚起床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都没有太多话,甚至不闻太多寒暄,互相打过招呼,便默不作声地各自喝茶。

不得不说自今年起,这个家里发生了太多变化,尤其是年中那件噩耗,成为击破冰面的一记重锤,使得暗流不再被封固。上次家会的主角是陆钦,这次成了顾客舟。陆钦还是坐在顾瑛身边,对面的温纪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种目光令陆钦不爽,心道她怎么不看顾客舟去。

“阿舟。”

顾麒还是做第一个发言的人,因为除他以外,大家几乎都有各自的事要做,他不愿浪费太多时间,直奔主题道:“我听说阿兰想要和你复婚,这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顾客舟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回答。

其实谁都能看出来,现在的复婚无疑对顾客舟来说百利无一害。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挽救自己的尊严,也可以顺道击破那些有关他先和许宴清有不当关系的谣言。旁人或许也在想,这会不会是顾殷两家重建关系的一个契机?

可无论分析出多少好处,这都是站在旁人的视角,当事人不一定会这么想。顾客舟和殷兰从前在情感上的纠葛不能就此视作无物,尤其对顾客舟来说。

顾家人人都知,当时是顾客舟主动想要结束婚姻,只是外面的人不知而已。原因是殷兰和她们夫妻二人共同的一位朋友交往。众人虽打心底里不大相信殷兰会做这样的事,但碍于殷兰没有否认,又有人指证,不得不信。

顾麒就看向众人,尤其是将目光放在顾瑛身上,问:“阿瑛,你有什么看法?”

顾瑛的神情平淡,看样子不打算发表什么言论,果然听她道:“还是看阿舟的意思吧!这毕竟是他的事。”

顾家人都想不明白殷兰主动提出复婚的缘由何在,就像当时陆钦和顾瑛所说的那样。这对某些人来讲或许会有一种危机感,原因在于担心殷兰的出现是否会将这父女俩拧成一股绳,也就是所谓的家和万事兴。

“殷兰想要复婚的事,殷家那边知道吗?”顾颂发话。

一提到殷家,氛围就有点凝滞。当年殷兰与顾客舟的婚事遭到殷墨渝强烈的反对,这也成了导致两家关系彻底跌至谷底的终极事件。顾麒早已问过江行阙这个问题,但此时不答,等江行阙来答。

江行阙道:“如果事成,殷家自然就知道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直白来说,就是顾客舟同意复婚,也像以前一样得不到殷家的支持。不过这事最终对他还是有利的,就看他如何抉择。

“如果阿兰愿意,那我也觉得可以。”顾客舟道。

不出众人所料。小辈们对此事插不上话,顾瑛顾颂闻此,皆不出声。顾客舟抿了抿唇,大概是略有憋屈之意。毕竟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哪怕是旧人的婚姻。殷兰却从头到尾都称忙未曾露面,只托她们的孩子给自己亲娘亲爹说媒传话,而他又迫于无奈不得不答应。

顾客舟连喝了几口茶。

此事已定,那就剩下《袁安卧雪图》的事情。顾麒为此事起头:“有关那幅图的传闻,大家有什么看法?”

这件事好像就比刚才那件令人轻松多了,众人也都愿意开口说话。顾瑛道:“我更倾向于是某个小拍卖公司在作祟,毕竟这种事可以称得上是日常。如果这件国宝确有其事,不会仅闻其声不见其影。”

其他人大抵也是这么觉得。温纪菱道:“可是我听说,斋藤凌久也来仙星寻找这件宝物。他昨天据说去花夜打问消息。”

她说完,就看向江行阙,似乎是等待她发言。江行阙就道:“他确实去了,只不过没寻到答案而已。”

“阿阙,我想问你,你同时掌管花夜和汇远,如果这两者有冲突你打算怎么抉择?”温纪菱依旧看着她询问。

“花夜无法和汇远相提并论,要说联系,也只有互相帮扶的可能。”江行阙回答。

“你知道我的意思。”温纪菱说,“花夜一直属于殷家,花夜内卫是殷老夫人一手培养。就像这回一样,如果《袁安卧雪图》确有其事,而政府和文物局又一致让殷家负责这件事,有用到花夜内卫的地方,你要怎么处理?”

“追索文物本就不是顾家一家的事。而对于这种事,无论是哪家负责,都没有人有权力阻挠,或是以任何理由为此增添不便。这不是生意,你说对吗,阿菱?”

温纪菱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我明白你的顾虑。这种顾虑大概也不是你一个人有。”江行阙道,“所以我想说,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做到一切以顾家的利益为先。”

“阿阙,我只是觉得,你做生意的方法和殷老夫人太像了,说如出一辙都不为过。”温纪菱的神情好像真有些疑惑,但也不明显,“殷老夫人真的没有教过你什么?或是你待在她身边,才有这样耳濡目染的结果吗?”

“我妈在她结婚前就和殷家没有关系了。”江行阙略一挑眉,语气轻快道,“对于这件事,那些记者总算没有胡说。”

温纪菱就没有再说什么。众人也一致认为,《袁安卧雪图》大概率是一则谣传,是某个小公司制造的噱头。会议就此结束,顾麒最先离开,其余几人也四散而去。

温纪菱和顾颂走在一道,顾颂问她:“阿菱,象尊的事有进展吗?”

上回顾颂家的库房失火,有人趁乱偷走了他刚从弗雷特手里拿到的象尊。顾颂猜测那人原本想偷的是玉带,因为这二者的保险箱是一样的,只是错拿成象尊。可象尊的丢失也是个麻烦事,馆长鹿榕在失火那天当晚就找他来商讨过了。

加上陆钦遇袭那晚,温纪菱从他手里抢走了提前调包放在顾稹墓中的赝品玉带,可转头温纪菱就遇袭,那赝品玉带又不知被谁抢了去。虽说幸好是件赝品,可有人对玉带虎视眈眈可不是一件好事,还是在此人藏在暗处的情况下。

“没有。”温纪菱叹了口气,“没想到在家里丢的东西,都这么难查。”

有顾颂家库房钥匙的人,除了顾颂、顾悦、她和管家,就再没别人,管家是不可能的,她们对他可以这样信任。但是光论钥匙,也难保其他情况的发生。查了这么些天,对于纵火的人也毫无头绪。

再说起玉带,唯一的线索只有给陆钦写那封匿名信的人。只可惜虽然从陆钦嘴里问出有关匿名信的真相,信件本身却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实际的帮助。想找到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只怕是个大工程。

“不管怎么说,我们迟早会把这个人找出来的。”顾颂道。

叔侄俩离开后,顾瑛母子才缓缓从汇远的大门里走出。顾瑛还没吃早餐,陆钦决定去陪她吃一些。

“我想,我最好还是和阿兰见一面。”

陆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用手遮了遮对面大楼玻璃上反射的阳光,向顾瑛道:“我觉得,那幅《袁安卧雪图》虽然听着不大像真事,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既然斋藤凌久来了,我们干脆派个人跟踪他,以防万一。”

“也好,你三舅未必不会这么做。”顾瑛说,“只是不管闹得多大,最后十有**都是无果而终。”

“为什么?”陆钦不解。

“我还在凛洋上学的时候,那会儿的殷家老太太就曾走访各国,为散佚的古书画著录,之后殷墨渝和朱教授继续了这件事。殷家就是以古书画闻名,以她们的能力,这么一件重要的国宝如果真的流散在外,此前不大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倒也是。”陆钦说道,又想到殷兰和顾客舟的婚事,总觉得不可思议,“我要是顾客舟,做梦都得笑醒。”

“顾客舟复婚,一家归位,最不利的是阿允。”顾瑛若有所思,“从此之后,阿允便彻底什么都不是了。”

“阿允从一开始不就什么都不是吗?”陆钦疑惑。

“你说得对。”顾瑛看向他,顿了顿,“就是有点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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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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