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温故一时之间呆住了。
见他反应陆衿年更觉有趣，双手支在了下巴上，耐心的给他解释：“他们是一对，情侣，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懂了吗？”
这短短几句话显然打破了温故的认知，他足足顿了半分钟，才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啊，这样啊。”
“怎么？你歧视同性恋？”
“倒也不是，就是，以前我身边也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温故轻声说。
他回答态度诚恳，不像假的，而且看他状态也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好了，”陆衿年收起了逗他的心思，笑了笑，“你也不用把他当成什么异类，他和我们都一样，都是普通人。”
“我没有，”温故说，“学长，我没有歧视他们，也没觉得他是……异类。”
“那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就算以前没有接触过，也听说过吧？”
同性恋在当今社会下，虽然依然不算是主流性向，但随着社会开放，大家的接受度也越来越高，至少不是从前那般人人喊打的境地了。
倒是温故这一番有些惊讶又呆愣的模样，反倒令陆衿年有些吃惊。
他是真没想到温故的思想和对这方面的认识能简单成这样，早知道他也不会起了逗他的心思了。
“学长，男人和男人...也可以...那个吗？”
“啊？”陆衿年被他忽然一句问懵了，“你说哪个？”
说话间服务员就端了菜过来，温故适时的闭了嘴。
一直到服务员放下菜品，又分别给他们都倒好了水，温故才再次低声开口：“就是...那种啊，哎呀。”
他看着陆衿年含笑的眼神，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索性住了嘴，低声嘟囔道：“算了，没事。”
“可以，”陆衿年早就看透了，此刻轻笑着回答，“什么都可以，他们只是恰好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别的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了，学长。”
明明是他先问的话，最后不仅没有问完，反而脸上还染了一片红晕。
“脸红了？”陆衿年挑了挑眉。
“没有，”温故低下了头，假装切起面前的牛排来，“这里人多，太热了。”
陆衿年也不拆穿他，适时的点了点头应道：“确实，今天确实有点热，过了国庆应该会降温。”
吃着吃着，温故正想着约陆衿年去爬山的事，一抬头就看到前面那桌两个人凑在一起挨的极近的头。
他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陆衿年见他反应奇怪，也回头瞄了一眼，只见到沈肆正和他的小情人搂在一起亲的忘我。
温故震惊之余还正想仔细看看，却不料忽然眼前一片漆黑，温热的掌心贴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耳畔传来陆衿年低沉温和的声音。
“学长，我不是小孩子，”温故补充道，“我马上就过二十岁生日了。”
“是吗？什么时候？”
“下个月九号。”
陆衿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余光瞥见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终于有些难舍难分的撕开了一道，他才终于放下了手。
那带着松木香的温暖忽然撤离，眼前重新涌入光亮，视线恢复清明，温故还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再抬眼的时候，前桌两个人脑袋已经分开了，但依然搂在一起。
陆衿年慢条斯理的切着面前的牛排，往嘴里送了一块，看起来倒是毫无波澜。
“他们经常这样吗？”温故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好吧，我碰见的挺少的。”
“那...”温故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那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一点都不惊讶啊。”
陆衿年抬起眼含笑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其实他想说，因为我和他是同类人啊，但这话在嘴边辗转一瞬又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别逗他了。
“好歹也比你大些呢，多少多点见识吧。”陆衿年笑了笑。
温故还想开口说什么，但窗外忽然炸起一声响。
是烟花表演开始了。
餐厅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望向了窗外，浓重如丝绸般的夜幕中，烟花燃尽后缓缓落下，留下五彩的硝烟。
彩色的烟还没散尽，又咻的飞上空中一束，它踩着上一朵的尾巴倏然绽放开来，好像夜空中破碎的流星，带着弧线划下，稍纵即逝。
来不及观察完落下的冷焰，紧接着几朵奇异颜色的烟花再一次炸开来，一层一层，踩着上一层的尾巴，燃放在下一丛的花心，层层交叠，不显杂乱，反倒是交相辉映，好不美丽。
陆衿年忍不住拿起手机隔着玻璃拍了照照片。
温故只回头撇了一眼，就又转了回来，看陆衿年拿出手机拍照，自己也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晃了晃说：“学长，我们一起拍一个？”
“我不爱拍照，”陆衿年放下手机，“你想拍的话我给你拍吧，这个角度特别好，后面刚好是烟花，很衬你。”
温故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会被拒绝，但转而又扬起唇角笑了笑，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好，那你给我拍吧，用我手机。”
陆衿年拿过手机才发现没有解锁，他点亮屏幕转向温故的方向，示意他解锁。
“密码是我生日，你直接输吧。”温故没动。
陆衿年只好把手机再次转过来，解锁打开手机，点开相机给他拍照。
这个角度确实特别完美，背后是一扇落地窗，缤纷的焰火在空中交叠着绽开，显得绚丽无比，而画面中心坐着的少年，被映衬的皮肤很白，好像那烟花的光落到了他身上，此刻正仰着头扬起一个笑脸，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只手伸出来比了个耶。
陆衿年按了几下快门，将这一瞬间定格在画面里，又重新把手机还给温故，“你看下，怎么样？”
温故低头随意翻了两下，“学长你拍照技术真好，真不用我给你拍两张吗？”
刚才温故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能干脆的回绝，此刻却有些犹豫了，温故似乎也看出了他有些纠结，索性直接挪了位置，坐到了他身边。
他举起手机，背对着窗外的烟花，扬起笑容来看着镜头，“我们一起拍嘛，好吗？”
“好。”陆衿年轻轻笑了笑，看着屏幕里温故热烈的笑容，心里微微动了动。
“咔嚓”一声轻响，画面定格一瞬。
人影嘈杂，银河乍破，短暂消逝的烟花，在镜头里被定格成了永恒。
连同中间笑着的两个少年，一起被盛入了星海长明。
温故拍好了照片，却没有立刻坐回去，“我发给你啊。”
“嗯。”陆衿年挪了下位置，拿起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的消息弹了出来，除了温故刚刚发来的照片，还有沈肆一分钟前发的消息。
他先点开了和温故的对话框，下载原图，保存，才退出去点开了沈肆的名字。
思：[图片]
思: [图片]
思：[图片]
思：刚好拍烟花，拍到你们了。
照片里是他和温故，是刚刚他举着手机给温故拍照的画面，只是这张照片里，主角不止温故，还有他自己。
他凝神专注看着手机屏幕里温故的面容，温故好像在看着镜头，又好像隔着薄薄的手机在看着他。
贰嵇：谢了。
沈肆消息回的很快，好像就是在等着他的反应。
思：眼光不错。
陆衿年抬起头，看向了后一桌的沈肆，对方举着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温故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眼神从屏幕上移开，“怎么了？”
“没事。”陆衿年笑了笑，回过了头。
温故深深的看了沈肆一眼，才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的转了回来。
思：怎么办，你的小男朋友好像把我当成情敌了。
陆衿年情不自禁的弯唇笑了笑。
贰嵇：别瞎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思：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学长，”头上忽然传来哀怨的一声，陆衿年脸上笑意还没散，正对上温故有些不满的神情，“快吃菜，都凉了。”
“哦，好。”陆衿年收起了手机。
虽说这个座位设计的是一条长沙发，但桌子却并不大，而且温故的餐具也都在另一边，坐了一会，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起身回去了。
这场烟花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人潮涌动，光影明明灭灭的落在江水上，映亮了漆黑的水面，却依旧望不到湖底。
“等下去哪？”陆衿年放下刀叉，拿起餐帕擦了擦嘴。
温故托着腮，似乎仔细思索了一番，“想看电影吗？”
陆衿年其实对电影兴趣不大，但正值国庆，估计哪里都是人挤人，好不到哪去，电影院可能至少没那么拥挤。
他还没开口，就见沈肆揽着他的小情人不急不慢的走到了他们一桌面前，他抬手轻敲了下桌子问：“等下有安排吗？”
“怎么了？”陆衿年问。
“没事的话，去不去酒吧？这附近有个清吧还不错。”
陆衿年有些犹豫的看了温故一眼，温故却没有看他，反倒是笑了笑应道：“好啊。”
那笑容里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只是他总觉得温故似乎不太喜欢沈肆，一见到他，恨不得全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不......”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衿年抬了下手想拒绝，却被沈肆微笑着打断了，“好，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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