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姐整整写了四页纸,写好之后又为寄信发起愁来,邮局寄信时常有遗失的情况发生,而且山高路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

我看着桌子地上散落的纸团子,小姐在书桌前写了一整天,好像她的愉悦跳跃在纸张上,不知怎么样将其收回在纸上。

我在老爷卧室查看信件时,看到过信上也提到过他,便想到了他说:“小姐,这信不如给向先生,向先生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也和于沛有联系的。”

“芙桂,我也想过,只是你觉得向先生他会答应吗?如果他的反应像阿玛那样坚决怎么办?”

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向甫言会答应,我想了想,灵机一动,说:“小姐,不如我们去寺里求来一个平安符将其与信一起放在荷包里,让向先生转送给于沛,怎么样?”

“好主意,这样应该不会发现吧。”

“肯定不会,这不过是一个平安符,你就对向先生说这是你特地从寺里求来的,你挂念家兄,担心他的安危,我想向先生不会这么无情的。”

小姐点点头,显然赞同我的主意:“荷包也不显眼,这个法子可行!”

“荷包小,这么厚的信怕是不太妥,我改一改,尽量写成小纸条,这样更稳妥!”

“好哦。”

小姐蘸墨提笔,字斟句酌,这封信最终写成:

见信安

春山绿野,泥融飞燕,义兄安好?

大火燃屋宇而心如死灰,而今耿耿星河云中之珠高挂。

闹市再相逢,未语泪先流。

待义兄平安归来,早日再见她。

一有解决办法,我两就迫不及待地朝寺庙里跑去,生怕迟了一步。

倒是计划之外,小姐还多求了一个,我问她为什么要求两个,小姐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直说:“诶呀,给向先生也求一个嘛,让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笑着说:“好好好,小姐做事最有道理了。”

晚间,我和小姐来到向甫言的院落,见他正靠着椅子看报,看上去好像有些疲惫,他看到我们,忙活跃起神色,不疾不徐邀我们上座。

我们将荷包拿给他说明了来意,他显得十分淡定温和。

“清钰小姐有心,这荷包我定会安然无恙地交到于沛兄手上。”

“真的吗?太好了向先生,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了!”

“举手之劳罢了。”

“啊!对了,其实我也给你求了一个,差点忘了。”

我看着小姐夸张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暗笑她的演技太拙劣了,她怎么会忘了另一个荷包,不知道她在心里已经将这几句话预演了多少次。

向甫言好像没想到他也会有一个,怔住了,小姐拿荷包的手一直悬在半空。

“向先生你不喜欢这些吗?”

“哦,没有。”他像如梦初醒一般,伸手去接,但是小姐也随即松手,啪嗒,荷包掉在地上,两人都略微有些尴尬,向甫言俯身去捡,小姐歪头看向我,她的眼睛闪了闪,眼珠一轮看向向甫言,吐舌微笑,憨态可掬。

向甫言将荷包紧握在掌心,看着荷包说:“多谢清钰格格。”

今晚的向甫言不知什么缘故,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木讷,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给完荷包之后,我们就没有久留,就告辞了,回去的路上我看小姐神色暗喜,我说话她都没有听见,我便想打趣她一番。

“小姐,你看到刚才向先生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了吗?真好笑。”

“芙桂,你别胡说了,是我太唐突了,什么受宠若惊呀。”

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嘿嘿地笑。

“小姐放心啦,我看向先生这样肯定会把信送到于沛手上的。”

“嗯,但愿如此,一切顺利。”

晚上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清香,心情也愉悦起来,好像吹走了烦恼,也好像吹熄了燥火。

云珠姐的事好像被搁置下来,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好像这已经成为陈宗旧案,也好像已然尘埃落定,云珠好像已经在服刑,只是不知道期限。

但是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好,只要她还活着,一切不都还有希望吗?我们都很高兴,像云珠姐这样的罪名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上天开恩,不,这一切都全感谢向甫言的帮助。

我们后来又去见了几次云珠姐,不过这几次就少了一些第一次见面的酸楚与伤感,云珠姐的牢房偶尔会斜射进来几缕阳光,地板上也没有了剩菜,也没有了血迹。

我和小姐会给她带些吃食衣物之类,云珠姐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但是我看她的眼底却总是暗淡,总觉得怪怪的,她的眼里没有光,即使太阳射进来也不能增含一点。

我和小姐晚上无事,来到临池轩,想找程颐与乔季安,问问他们二人最近有什么小道消息,四人围坐在桌子上推了会儿牌九。

“乔季安,你常出入黎府,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说来听听,上次那个被捕的女人,你没打听点什么?”

“师兄是个交际花,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程颐嘲讽着说。

“还挖苦我,我也只知道一点罢了,这件事在黎府上风波不小,下人们都议论纷纷。听那黎府下人说,那姑娘名字不知道,大家都叫她石朱。可能姓石吧,这石朱平常沉默内敛,善良温顺,在府上人缘也都挺好,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

石姑娘,后来小姐才对我说,云珠姐再取石姓,是因为她是暗淡无泽的珠,是扔进火里烧不死的石头。

“现在的人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对吧,师兄?”程颐斜着眼睛看向乔季安。

乔季安轻咳,只附和说:“是啊是啊,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那她为什么呢?现在查清楚了吗?”小姐看着牌,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还在查,但是也奇怪,这女人是从齐河县来的,家中不过一老母,乡野之人,真不知她是何动机。”

“不过似乎有人在保她。”乔季安继续说。

此语一出,倒叫程颐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儿,还有人保,这女人不简单,到底有什么后台?不是说只是一丫鬟吗?”

“这就是奇的地方。”

我和小姐都心知肚明,因为这都是向先生做的努力。

没玩几把,没聊几句,他们两便坐立难安,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做,我看出他们二人想下逐客令又不好意思,既然有事,何必这么难以启齿。

小姐也看出他们二人的异常,问他们:“你们晚上有什么事?”

程颐点点头,乔季安又摇摇头,随后二人看向对方,又一起点头。

“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二人支支吾吾,我和小姐也识趣,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告辞之后,我和小姐在街上转悠了一会,经过春丽苑时,听见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不是乔程二人是谁?怪不得二人鬼鬼祟祟,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原来是来这逍遥快活了,这分别才多久,乔季安酒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程颐倒是清醒,扶着他的师兄。

我和小姐相视一笑,再回头时,小姐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我看去,只见一浓妆艳抹的女子搀扶着向甫言,向甫言喝得眉飞色舞,和平日判若两人,手里还拿着酒杯,肆无忌惮地大笑。

向甫言伸手搭在一男子的肩上,那男子也是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弯着腰,一身姿婀娜的女子搀扶着他。我猛然想起,那天在警署门口看到的就是这男人——黎少爷,那女子便是他的老相好仪小姐。

他们在春丽苑门前显然是已经结束了花天酒地,三个喝醉的人由三个没醉的人搀扶着,程颐扶着乔季安往临池轩的方向去了,那黎少爷被安置在小车里,向甫言向他挥了挥手,那车便载着黎少爷扬长而去了。

只留下了向甫言,向甫言今日没有开车,他晃荡着身子往深黑的小胡同里走去了,我和小姐也鬼斧神差地跟了上去。

只见向甫言身子越走越直,步伐也稳当起来,我和小姐都十分惊奇,原来他刚才那副样子都是在装醉。

而后他在一扇门前站定,好像听见开门声音,他闪身靠在门框的右侧,我和小姐也蹲踞在墙后,观察着。从中走出一女子,那女子一出门,向甫言便吓她一跳,那女子吓了一跳,啊了一声,看清是向甫言,便挥拳锤了他几下。

那女人交给了向甫言一个包裹,向甫言将其揣在衣内,而后两人似乎在调笑,黑暗中只见那女人言笑晏晏,具体模样看不真切。

我以为那女人是他的什么手下,结果向甫言双手把住那女人的肩膀,那女人面迎月光,看清她的面庞之后,我心中一紧,吸了一口凉气。向甫言竟然弯腰俯身吻了那女人,我看向小姐,小姐看着他们,她的眼睛里也有月光洒进来,亮晶晶的。

我和小姐都看得分明,那女人就是那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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