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是现实世界,那么就算是这个价格不合理,也不会让在场的这三个人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对于这些在榜上有名的孩子来说,五十只不过是一个遥远的零头,就算是五百,五千,也不过是零花钱的一角而已。
尤其是对于杜月章来说,不用说是付钱,在杜家庞大的政商势力下,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不能得到的,金钱没有办法衡量杜家独女的意愿,就算有,也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但偏偏,此时此刻,她们待在的不是现实世界,不是那个他们的家族可以一手遮天的世界,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奇怪而又危险的地方。
所以这“五十”的标价,无论是什么,对于刚来到这个地方的她们来说,都是困难无法支付的。
“是货币?”
杜月章缓缓问到,她没有看到那个标签后面有任何的货币单位,只是用单纯的黑墨染在红纸上的字迹此刻显得扎眼而又诡异。
“也许是吧……我看他们有过去付款的……”
本身还兴致高傲的陆芙此刻像是霜打过的小花一样,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方便面,渴望的目光几乎要化作实体。
游优虽然没有说话,或者说是在看到这个价钱以后,他就彻底的陷入了沉默,只有紧缩的眉头可以彰显出他的烦躁。
“一个极其不合理的价格。”
“也是目前唯一的餐食来源。”
杜月章脸色说不上太好看,就算是排行榜第一,被公认为未来领头羊的人,也会在长时间的饥饿之下变得不耐烦起来,何况她本身的脾气就不算好,甚至可以说的上很差。
“但无论多或者少,现在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货币。哪怕此刻它是一,我们都没有办法购买,而唯一的路只有去吃食堂。”
游优的脸几乎是全黑下来,他几乎控制不住,但偏偏又只能忍耐。
“而且重点在于,主席,你们昨天去食堂有看到他们是如何得到饭的吗?”
陆芙有些苦涩的询问,虽然再怎么不情愿,但是只要可以吃到就是好事情,结果以为遇到了自己的救星,谁成想居然是一家黑心店,而且经过这个提醒,他们不得不再去回忆一下关于那被她们所嫌弃的食堂,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事情就是……
“扫描面部支付。”
杜月章言简意赅的回复,这一下算是将她们那个一直视作保底的选项也彻底打碎。
现在别说是食堂,如何在接下来的时间保证用餐还没有办法想到。
但明显,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她们再思考下去,那一片黑压压在超市里面挑选的“小蘑菇”们就像是突然接受到什么指令一样,齐刷刷的开始往外跑去。
“别愣着,先走。”
杜月章知道这一次是没有什么收获了,眼看着那些人影从身边急匆匆略过,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跟了上去。
“真是难办。”
杜月章难得的觉得自己有些狼狈,这算不上是多么近的距离伴随着那些越发急匆匆的黑影开始变得漫长起来。
原先的浓雾消失掉,只有那些像是玩命一样狂奔的身影连接在一起渐渐模糊,像是浓稠的墨水一样开始在她的身边翻涌着。
“要快点……要快点……会被骂……”
模模糊糊的声音在黑压压的浓稠之中隐隐传出,将本就不断缩小的视野挤压着,像是有实体一样,让杜月章一呼一吸之间都变得有些困难。
要快点……要快点……
头脑中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即使小腿处传来一阵阵的酸胀,她也仍然不知疲倦的迈着步伐,明明只是以往现实世界测试中十分之一不到的路程,此刻却好似看不到尽头一样。
要……要快————
“杜月章!”
甩动的手臂猛然被人拉住,那些困住她神经压制呼吸的想法一瞬间停滞。
“你在干什么?要去哪里?”
来人顶着一头扎眼的金发,在剧烈的奔跑下泛着些红的脸上是不掩饰的情绪,杜月章低下头,对上那双眼睛,像是更浓稠的墨滴,是钰归阳的眼睛!
轰然间,那些浓稠的墨色就像是被一股劲风破开,隐隐的哀嚎声随之褪去,发丝摇晃,那一刻,杜月章的眼中只余下了那一丝,宛如阳光般灿烂的光芒。
“钰归阳。”
她张口唤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唇瓣干涩的可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滞粘住一般,在一开一合之间带起些许撕裂的感觉。
疼,但是清醒。
“我刚刚是怎么了。”
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杜月章抬眼环看,周围却是一片荒芜,虽然也是校园的景象,但那漆皮斑驳的大楼和纯黑的窗户像是隔了百十年的岁月一样,对着来人虎视眈眈的压了下来,明明刚才还有一堆学生在向这边跑……
她难得的一时没有回答上来,突然,一阵彻骨的寒意仿若尖刀般从天灵盖处直接插入她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让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黑压压的天空不见一丝光亮,却又分明,分明清楚的让你看到那之中比黑更浓的涌动,像是被人一点点攒起来的————眼睛!
“别看了!”
有什么东西彻底挡住了杜月章的视线,伴随着钰归阳那呵斥般的呼喊,她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舵手的帆船,摇摇欲坠仿若要触礁沉没。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四面八方的涌来,即使眼前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但刚刚的景象却像是被拓印在她脑海里一般愈发分明。
眼睛!那云朵积攒着显露的,分明是人的眼睛!
掌心中的一点湿润让钰归阳因为奔跑而急切的喘息越发的失了节奏,鼻尖缓缓泛上的铁锈味让胸腔中的颤动越发明显,她看不见,但是她感觉的到,就像是有一个被捆缚住的怪物在后面缚命挣扎,要将她们彻底扯入那一片污浊之中,而且永生都没有办法生还。
要跑,要跑。
她跑的太过急切,身旁的人太过安静,唯有和她应和着的虚弱的呼吸声让她可以放心,即使有什么逼迫着她想要再一探究竟,但是……
脑海中的刺痛像是一种提醒,不能……
不能……
“不可以回头。”
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个人都呼吸几乎同时的出现了短暂停止,因为此时此刻,正在奔逃的两个人谁都没有那样的——平稳虚弱的声音。
是谁在耳边说话?
这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她们,只有猛然停止,又突然称重的喘息。
但是那声音无疑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她们的心上,虽然不知道面对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情况,只是在钰归阳看来,杜月章不过是走了一瞬间的神,忽然就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过去,
既然是排行榜的第一,那她的身体素质也并不差劲,但偏偏那时候的她跑起来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只是不断的加速,再加速,就像是要突破人类的身体极限。
但偏偏,她跑向的,是与他们来时的路完全背离的方向。
没有人教过她们如果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也没有人告诉她们这是什么后果,但是钰归阳在一瞥到杜月章眼神的那一刻,一种强烈到让她想要呕吐的警觉就驱使着她,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人追回来,所以她才会无视陆芙和游优两个人,径直的追了上去。
呼吸上的负担渐渐减轻,两个人像是飞蛾一样直朝着那个教学楼隐约的方向而去,突然————
“————”
一声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悲鸣刺穿她们的神经,那刚才轻松片刻的呼吸一瞬间被束缚住,有什么东西就像是无形的猛兽一般咆哮着冲过来将她们二人淹没,钰归阳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几乎要遭不住的倒下,可就在那一瞬间!
一抹温度凉的惊人的触感贴上她的小臂,带着微微的颤抖,坚定的拉着她向一个方向走去。
“钰归阳。”
杜月章那向来有质感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在她耳边响起,眼前的场景缓缓的出现一道白光,那一刻,她们疲软的双腿才终于可以停下来,在这栋拼死也要赶回来的教学楼前喘息着。
钰归阳在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生存的本能让她立刻开始警觉的观察起自己周围的环境。
是她们所看到的“正常的教学楼”,刷了一层漆的外墙,安装着铁护栏的窗,还有……
那双干涩的眼睛眨了眨,在低下头的那一刻注意到了,自己小臂上松松抓着的那只手,和那手指虚掩下的——红痕。
“醒了?真是心大什么时候都能睡。”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呼吸有所变化,那搭在她小臂上的手无所谓似的收了回去,而它的主人背对着她,几乎没有回过头来。
钰归阳尝试着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滞涩的厉害,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运行的缓慢而又断断续续。
“行了,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前面的人果断的打断了她想要询问的心情,那一直背对着的身影终于动了动,偏过了头,隐隐的,带着些许的不正常。
“现在,我们该去上课了。”
“铃————铃————”
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没有情感的铃铛应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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