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杪商也不看他，嘴上敷衍应着，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你看错了。”
唐欥被哽了一下，嗤笑出声：“借口找得这么随便，都没想过遮掩？”他看向旁边的宋剂，妖邪的红色从眼尾褪去，还剩下一点媚态，眼神却是锋利的，“我猜，这位宋剂同学也不是俍佑。”
宋剂缓缓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任由唐欥猜测。
两人拒不谈判的态度很明显，唐欥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个老师，什么时候当烦了，也可以不是老师。他们有什么秘密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唐欥将两人重头到尾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低低地笑了一声：“有意思……有意思啊……”
不像学生的学生，不像老师的老师，他们还真是一样的人。唐欥突然高兴起来。
在不远处的十多个学生探头探脑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陈杪商和宋剂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老师在笑。
“什么成绩？唐院说了什么？他们怎么不转过来啊”
背后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停了两秒又开始响起来，唐欥从身边飘起来的虚拟屏上抓取两个数值面板甩给两人，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成绩给你们，旁边休息吧。”
唐欥右手打了一个响指，靠近墙的一面升起几个座位，他抬抬下巴示意陈杪商两人去旁边坐着，别挡道。
同学们的目光跟着两个已经完成任务的坐下，又齐刷刷回到唐欥身上，“唐院，接下来谁上？”
“谁上？”唐欥轻哼了一声，冲他们摇摇手指，“你们一起来。”
一个剪着短发的女孩不满地指着坐着的两人，“他们怎么是两个人测？”
“他们？你要跟他们比？”唐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挑着眉语调都提高了不少。他看向旁边，陈杪商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听到这话，半抬眼帘眼神扫视蠢蠢欲动的人群。
唐欥这老师真不像老师。陈杪商心里想着，一早上接连被反驳，还有心情反问别人。
唐欥像是听到陈杪商的心声，没有再和学生们废什么话，一朵火焰砸在地上，一个新的倒计时出现。这次没有圆圈，自然规则也变了。“倒计时二十分钟，都给我拿出全力来，打到我说停为止。”
他特意看了一眼陈杪商，“别藏着掖着。最后成绩出来谁再和我说你没尽全力，这个月的课都别上了。”
陈杪商装作没听见他说话，又把眼睛闭上，靠着宋剂准备睡一觉。宋剂看看准备开始的“群架”，抬手在她耳边捏了一个屏蔽诀。
“倒计时开始……”
地上的时间开始跳动，唐欥十分迅速地再一次燃起一圈烈火，将学生们围在中间。不过一两秒钟，十几个人前后左右都是火焰，根本动弹不得。有同学生疏地双手掐诀，试图用水将火浇灭。怎料唐欥的火绵绵不绝，一道注水诀刚下来，火焰像是长了眼睛自己就躲开来。
并不熟练的操作无法攻击到灵活移动的烈火，学生们只能趁着火躲闪开的时间，先为自己辟出一条路来冲出包围。等十几人真正分散开，场面变得不一样起来。
先前是唐欥的火限制了他们的行动，现在是他们将唐欥围困在中间。
“他们两个人能打过唐欥，我们十几个人肯定也行！”有人高喊着，一下给了同伴不少信心。先前两个人都能将唐欥击退，就算他们和陈杪商两人有修为上的差距，但他们胜在人数多啊！
十几个茀塞修为加起来难道会顶不上两个俍佑吗？大家想到这，热血沸腾，手上动作又加快几分。
唐欥刚和陈杪商、宋剂两人打过一架，吃了细糠，再看看这些新生的术式只觉得无聊，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手指尖顶了一朵火花，不住地往外冒烟。
唐欥坐下的举动刺激了每个人，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震惊，有几个男生硬生生顶着火焰想冲进唐欥防在身前的一道火墙，刚踏进去两步就被火舌掀了出来，衣服还烧得冒起黑烟。
没有近身肉搏的希望，新生们只能依靠自己所学的术式。他们修行的时间都不算长，进攻的术式掌握的并不好，落石稀稀拉拉地砸向唐欥，在他的头顶被火炸得粉碎。唐欥无聊到开始观摩自己的手指甲，一个眼神也没给忙里忙外的学生们。
偶尔有大一点的落石没被火烧完，唐欥手持手枪状，一指一团火焰弹，嘴里还丝毫不客气地报时间：“还有十分钟，你们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连火墙都奈何不了，实在不行回家去吧。这么差还当什么淩鸷者。”
激将法起了作用，能到棨煞来到哪一个不是有天赋的，他们十几个人打一个站桩的都打不过，说出去会让人笑死。既然各自打各自的行不通，拿唐欥没办法，那就试试几个人一起进攻。
陈杪商和宋剂测试的时候，大家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帮手，转眼之间三两人就组在一起，试图攻击到唐欥。
在数字屏障的保护下，雷电、风沙、火焰……各种各样的攻击混杂在一起，室内混乱的情况难以用肉眼看清楚。唐欥虽然不把这些基础术式放在眼里，但架不住这么高密度地轰炸。他翻身起来，单手掐诀手指飞出残影，火焰将他护在中间，明亮的火光照得面庞隐隐透出一股邪性。
“还有五分钟。”
唐欥不再站桩，一手控制着全场的火焰，飞快移动位置，回身一脚就将攻击最猛烈的三人组踹出三五米。自己这么踹一脚像是把刚刚挨的一脚发泄出来，胸口又开始闷疼，唐欥捂着自己被踢的地方，一点不停顿向上一个翻身，踩着学生的肩膀用力一蹬，将人摔在地上。
“我们试降冰术，你们拦住他！”四个女生怕被唐欥一脚一个给踹散了，顶着狂风紧紧站在一起，四人合力想用出一个超过他们能力的术式。其余的同学们默契地全方位骚扰唐欥，绝不让他干扰到计划。
唐欥隐约感觉到威胁，直接放弃周身和盾牌一样的火焰，轻盈的身形在前仆后继想要拦住他的一众人之间穿梭，迅速靠近那四个女生。
“拦住他！”
眼看唐欥离人越来越近，普通的术式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被委以拦截任务的人放弃攻击，直接用身体撞向他。唐欥看到这种“舍身救义”的场面可谓是毫无波澜，他甚至没觉得拿撞上来的人当踏板有什么不对，踩着人身体就是一个借力，像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陈杪商在他踩上人的时候睁了眼，手指尖搓出一片树叶刚想甩出去，和宋剂对视一眼又马上收了回来，继续闭上眼小憩。
小孩子是该锻炼，陈杪商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腿，心想，这一次帮了下一次就不一定能帮上。挨一顿打总比丢了命好。
唐欥似乎对陈杪商的行动有所感知，在空中有心看了他们一眼，见人老老实实坐着，心里竟不自觉松了口气。
啧，真不像话。唐欥心里暗暗嘀咕，老师怕学生，说出去会被人笑一年。
“再拦一下，马上要成了！”为首的女孩试图腾出手做些什么挡住迎面而来的唐欥，未果，只能大喊支援。被唐欥甩开的人从三面冲了上来，伸长手想拉住他。
是唐欥自己说拿出全力的，他们用手扒拉也不算犯规。
唐欥是真没想到还有上手这一说，心里暗骂一声，急急劈开各个方向的手，从远了看上蹿下跳颇具喜感。
“闪开！”
趁着唐欥被骚扰的难以靠近，四个人通力合作的降冰术已然成型。所有人没有给唐欥应有的留恋，毫不犹豫转身就跑。降冰术一出，室内温度骤降，地面开始凝结冰霜，许多跑开的人脚底打滑滋溜出好几米远。
陈杪商没了睡觉的兴致，撑着脑袋欣赏各式各样的“花样滑冰”。对这种五花八门的逃跑姿势格外感兴趣，乐得嘴角都多出几分笑意。冰面凝结的细微声响淹没在众人嘈杂的声音中，唐欥难得紧锁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应对。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学了个术就不分场合乱用。他有些生气，眼尾的红烧得格外艳丽，周身的火焰不断将冰烤化，化成一摊水。
在术式中，术比诀高，新生的修为都才刚刚入门，若是强行跨阶使用术，保不齐就被灵力反噬自身，落下各种毛病。往小了是躺几个月，往大了可能就这辈子也别想再修行了。
唐欥手裹焰火一拳击碎落下来的冰，双手飞速结印，身后升起一道明亮的图绘。他的五行与冰相背，想要在酷寒的术式中将哆哆嗦嗦的四人拉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姑且试一试。唐欥沉下心，火将他捧在空中，妄图融化四人身边的冰。火炙烤着冰，冰吞噬了火，不过几秒唐欥就满头大汗，寸步难进。
降冰术一旦开始难以从外部打断，除非操纵者自己停止或者抽干灵力。他们的修为过低，降冰术已经超过了控制范围，硬生生被套牢难以动弹。
僵持时间一长，大家看出了异常。不断有人想要上前帮忙，都被唐欥吼了回去，“不想送死就老老实实呆着！”
火焰不断削掉厚厚的冰层，又在降冰术的范围中重新冻住，他一边控制着火，脑子转得飞快，想找到能在术抽干四人灵力之前打断它的办法。
咔嚓。
身后又有人踩上冰层。唐欥头也不回地怒斥：“回去！”
来的是个不听劝的，依旧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来。唐欥想转头看看是哪个不长耳朵的家伙，就看见一个不高的身影从他旁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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