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哦!这太炫酷了......”童乡不敢相信,“鬼都是这样的吗?不是吧?一定不是!”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童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还有,现在想想......你为什么会在人间?你死去一年多了,为什么还在人间?”

童乡:“人死后变成鬼,不去地狱,不去天堂,难道全都飘在人间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人间还有很多鬼,数不清的鬼,为什么我只能看见你?”

童乡到底是发问了。他有预料过,童乡早晚会问他这些问题。

把真相告诉童乡就好了。

他能感受到,现在的童乡也不愿意让他离开,如果他实话实说,童乡为了留住他,或许不会帮他完成恶魔的任务。

这样不是刚刚好?

说了就好了。只是如果这样,童乡与他之间就更加真诚了。他是如此虚无的一只鬼,他们之间的真诚将令他不堪重负。

到底,为了他自己好,也为了童乡好,他们之间不该有过分真实的东西存在——比如真诚的、毫无保留的情感。比如双向的依赖。

人鬼殊途是条正道。如果偏要犯错,就让他这只鬼来,来欺骗,来卑劣,单让他赖着不走,这才像话。

“别想那么多了。”

于是他仅仅这样回答童乡:“有时候好奇不是件好事。”

童乡顿了顿:“你一定要瞒着我吗?”

“嗯。”他说,上挑的尾音像个玩笑,戏弄少女的心,“我的事,没有必要老老实实都告诉你吧。”

童乡转过身,不理他了。

童乡坐去床上。

童乡坐了好长一会儿,起码有半个小时。

他不哄童乡,不说话,甚至不靠近童乡一步。他仿佛不存在,如果童乡抬头,没有看到墙边的黑影。

最终还是童乡先妥协了。

“阿白,我有点害怕。”童乡突然说。

他的语气轻了点:“又怕什么?那个杀人犯?还是我?”

“都怕。”童乡小声说。

童乡巴望着他,强忍住内心不停冲撞的情绪。

她很难过,非常难过。她很忐忑,非常忐忑。

她忍不住了。

她为什么一定要忍?凭什么一定要忍?

所以童乡又说:“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他没想到童乡刚挨了打竟不记疼,又敢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这种话。

“你是忘了吗?“他摊开自己缠满绷带的两只手,“我根本抱不到你。”

“是啊,你抱不到。”童乡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侧脸贴着枕头,“所以你不能回应我,哪怕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朋友之间的坦诚你都不愿意?你不希望我们建立更多的联系,对彼此有更多的了解。”

童乡没有等他说话,继续说道:“你太残忍了。”

童乡:“如果一点点都不可以,那你不应该重回我身边。”

“阿白......”童乡闭上眼睛,眼角淌下一滴泪,浸湿枕头,“李思白,你太坏了。做人坏,做鬼也坏。”

童乡又低低笑了一声,话语轻如鸿毛:“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居然喜欢你。”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他没有心脏这物件,此时胸口却很古怪,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狂躁,一会儿死寂。他好想把这麻烦的胸腔贯穿,一拳头掏碎。

“你以为我不会跟你表白吗?你太低估我了,胆小鬼。”童乡咬了咬牙,转过身,背对他,“你走吧,别再出现了。”

“如果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你就走吧。”童乡感觉到眼眶湿热,“走的时候把桌上的白玫瑰也带走,必须带走。”

他看了眼那桌上的白玫瑰,这朵花已经垂下头,最多再过两天,就要开始枯萎,凋谢。

他沉默了片刻,来到童乡床边坐下:“你明知道我碰不到东西,没办法把白玫瑰带走,还偏要这样说。”

“我不管了。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童乡是彻底哭了,声音已经有些含糊,“谁让你死了一年,还要回来,偏得欺负我。”

“哭包。”他声音带笑,仰头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在童乡身边躺了下来。

童乡在他身后吸鼻子,慢慢转过身,把脑袋靠在他后背——依旧感觉不到,只是象征性靠着。

“你不如靠枕头,那样才叫靠着,会很舒服,或许还会更有安全感。”他说。

“不会。这样就好。”童乡嘿嘿地笑。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弄不懂你。”他叹口气。

“那你倒是走啊,别理我啊。”童乡哼了声。

“我......不走。起码现在不走。”他按住自己心口,“所以童乡,不用害怕。”

“你该睡了。”

接下来两天,他一直守着童乡,几乎寸步不离,就连童乡上个厕所,他也守在门口。

童乡有点无奈:“不至于吧?”

他摇摇头:“我要时时刻刻能看到你,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童乡去牵他的手,空空地牵着:“你真觉得那个人会再来报复我们?”

他没立刻说话,低头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童乡不过是摆个姿势,摆个姿势罢了。

“阿白?”

“杀人犯的心思,你不会懂的。”他说。

童乡一愣。

——李思白也是杀人犯呢。

“阿白......”

“嗯?”

“阿白。”

“做什么?”

“没什么。”童乡淡淡笑了下,“我就是想叫叫你。”

他抬起手,手从童乡的手背穿过去——童乡牵手的姿势还没有变,他们的手就“分开”了。

童乡的嘴巴抿成一条缝,她低下头,才几秒钟没注意,再抬头的时候他竟然不见了。

一定还在。他在她身边,在能看到她的地方,或者他就藏在她旁边那堵墙里。可她找不到他。

她情窦初开喜欢上他,他不论生死都保护她,就像两件假事。

仅此,而已。

杀人犯的心思童乡不会懂,而他猜对了。

——周五这天晚上,到底还是出事了。

周五晚上咖啡馆人多,童乡下班晚,她提前给妈妈发过短信,说会晚点回家,但妈妈却一直没回消息。

童乡心里毛了。

下了班,她飞一样往家跑。

他跟在她身边。童乡注意他的脚,他此刻在地上飘。

“你妈妈没回你电话?”

“嗯。”童乡微喘着说,“我刚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你先别急,会不会是忘了充电?”

“不会!妈妈从来没有忘记过!”童乡很后悔,“我应该让你在家保护妈妈的,不该让你跟着我!”

童乡:“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呢!”

“你冷静点。”他试图安慰童乡,“放心,不会有事的。”

童乡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怎么样的眼神?脆弱,无助,惊恐,通红的眼眶,含着泪——她吓坏了。

一瞬间,他真实地感觉到胸腔里一阵抽痛——仿佛心疼了似的。

他猛地停在原地,捂住心口——还在疼!里面没有心脏跳动,却一抽一抽地疼!

“阿白?”发现他没跟上,童乡停下来,转头看他。

“没事,我们快回家。”

临家门口,童乡急忙要掏出钥匙。

“等等!”他立马阻止童乡,“别说话,别出声。”

童乡把钥匙放回兜里,紧张地看着他——看他漆黑的眼睛,心会安全一些。

“跟我过来。”他说,带着童乡绕到后面。

后头有一扇大窗户,透过它能看见厨房。

童乡半蹲着往窗里看,只一眼,立时倒抽一口气。

她用力按住嘴巴,强忍着不出声——她看见妈妈被绑在椅子上,已经失去意识,头上身上都有血。

妈妈对面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佝偻腰板,手里拎着一把刀!

而这时,男人仿佛后脑勺长眼睛一般,突然缓缓转过头,隔着窗玻璃,他和童乡对上眼!——那好像骷髅的眼洞,那是绝望与死亡的深渊!

童乡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她听见屋里有脚步声,朝她走过来!

“童乡!跑!”他在她耳边大喊。

童乡一个激灵,脑子里竟瞬间晃过李思白杀人的片段——那时她也这样懦弱地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像个废物。只会后悔的废物。

“啊!——”童乡狠狠咬破舌头,疼痛刺激神经,她嘴里满是血腥味,从地上飞快蹿起来,撒腿就跑!

“砰”一声响,窗玻璃被打碎!

那男人,那杀人犯随后跳出窗户,追了出来!

前方有一辆私家车,车主刚把车停在停车位,从车上下来,准备用钥匙锁车,童乡飞跑过去,一把抢过车钥匙,推开车主上了车!

她关上车门,颤着手将车子打火,一脚油门冲出去!

“我的车!”车主在后头大喊。

那杀人犯这时候追过来,他手里拿着刀,身上还沾满血。车主看见他,吓得大叫一声,再顾不上车,转头逃命!

杀人犯挥着刀子,死死瞪向童乡开跑的车。

大约几十秒,迎面又开来一辆出租车,杀人犯挡在前面将车拦下,又用刀柄强硬地砸碎驾驶座的玻璃,他把哀叫的司机从车里拖出来。

“去你妈的,都给我陪葬。”他毫不犹豫,刀子抹过司机脖颈——动脉鲜血喷了他一脸。

他掀起衣摆,用衣服抹掉脸上的血,将刀子扔掉,开车往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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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陆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