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仿佛能看穿齐枫内心最深的恐惧。
“你不是‘幸存者’。你是被你哥哥们,用命‘送’出来的。他们知道打不过,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死,为你换来了逃出去的机会。”
齐枫的身体剧烈颤抖,死死地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想让你活下去,去揭发王达的罪行,去为他们报仇。”锦娘的声音愈发冰冷,“可你呢?你散尽家财,张贴榜文,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你自己身上。你不是在报仇,你是在送死。”
“现在,我给你一个真正能为他们报仇的机会。”
她指着那碗暗红色的“饵”。
“把它吃下去。然后,用你的命,去喂饱那头畜生。”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也是最残忍的一句。
“——这是你,唯一能比你大哥,做得更好的事。”
——哥哥们,我来了。
他被活生生地吞了下去。
“娃娃”发出满足的嬉笑,庞大的身躯因吞咽而剧烈地蠕动。
然后,它的咆哮,戛然而止。
一缕缕带着毁灭气息的青烟,从它身躯的缝隙中渗出。
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
“娃娃”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它发出痛苦的悲鸣,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腹部”。
“轰——!!!”
一团白光,从“娃娃”的内部轰然炸开,血肉与魔金的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疯子。”
蹴六啐了一口,将脸上的血污抹去。
血肉与魔金的碎片如暴雨般落下,在焦黑的土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那股混杂着腐肉、焦炭和腥甜的恶臭,几乎要将人熏得窒息。
杨玤呆呆地看着那片再也找不到齐枫一丝痕迹的焦土,喃喃道:“他……他……”
——柯浪那支引爆了霹雳子的特制箭矢,其狂暴的冲击波,不仅撕碎了“娃娃”,更狠狠撞在“蛐蛐钵”东侧的石壁之上。
碎石纷飞,烟尘弥漫。
就在众人心神激荡,为齐枫的壮烈而震撼之时,一直沉默的夏虫却猛地抬起头,盯着石壁上一道刚刚被震出的裂缝。
“这回响不对……”他喃喃自语,快步走到那道裂缝前。
“怎么了?”
苏闲语强忍着胃里的翻涌,问道。
“这不是实心的岩壁……后面是空的!”夏虫激动地走来走去,“这山体内部,本该是天然溶洞,错综复杂,回音也该是散的。”
“可刚才那一下,我听到的回音……就像敲在一个巨大的铁箱子上!这处是一个天然山洞,绝不会如此规整!”
夏虫双目之中放出异样光彩。
“我已经听出了密室的位置!”
他取出一只长条形檀木匣——里面整齐陈列着百余件造型各异、精巧无比的铜制工具。
小至毫针,大至骨槌,在火光下皆泛着幽幽青光。
正是为苏闲语再铸断臂,所用的那套“千机宝盒”。
他取出薄如蝉翼的铜片,轻轻贴在石壁之上,闭目侧耳,凝神倾听。
片刻之后,他又换上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自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孔窍探入,指尖轻捻慢挑,动作极尽轻柔,如同穿针引线,如此约莫半刻过去。
“嗡——”
沉闷的巨响之后,那堵看似天衣无缝的石壁,竟是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机关既破,夏虫便猛地抓过柯浪手中备好的一袋蜂蜜酪乳,仰头狂灌起来。
众人顾不得他,目光皆被那幽深黑暗的通道所吸引。
通道之后,是一间十分狭窄的石室。
一排嵌在石壁之中的高大木架,将整个石室挤得满满当当。
木架之上,整齐地码放着数以百计以厚重牛皮包裹的账册,每一本都标注着序号与分类。
在火把的映照下,包裹在账册上的牛皮,泛着冰冷的光。
杨玤大步上前,伸手便要去取最近的一本账册。
“别碰!”
锦娘和鹤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杨玤的手僵在半空,愕然回头。
锦娘盯着木架与石室连接处的阴影。
“不对劲……”她喃喃自语,“这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一个,等着人来吃的毒饵。”
鹤姑的身影一晃,已出现在杨玤身前,将他护住。
英气的眼睛扫过满室账册,声音凝重:“丫头说得没错。王达是何等样人?她会把自己的命门,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摆在这里?”
就在众人疑虑之际,刚刚灌下半袋酪乳的夏虫走了过来。
他眯起那双微凸的眼睛,借着火光,仔细地观察木架的结构、牛皮的色泽,甚至空气中那微不可察的尘埃流动。
然后,他指着那些嵌在石壁中的木架:“木架与石壁的连接处,设有压发机关……与我们在最外围,遇到‘炮台’那时相同。无论是取下账册,还是打开最低处的盒子,都会触发机关。”
锦娘适时道:“我想起来了。杨婆婆说过……这是‘**香水’,军机府的脏东西。”
“妈的!”杨玤咒骂一声,后退了两步。
“有办法破解吗?”柯浪沉声问道,手已按在了弓条上。
夏虫摇了摇头:“机关与整个石壁连为一体,环环相扣。强行破坏,只会让毒物爆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机关被触发的瞬间,精确地截断压板与机关之间的联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苏闲语。他看着那只闪烁着金属与玉石光泽的机关臂。
“你敢?!”
鹤姑厉声喝止,身形一晃便挡在苏闲语身前,凤目中杀意凌厉。
“不行。”锦娘的声音同样冰冷。
苏闲语却从师傅身后走了出来。她看着夏虫。
“师尊,姊姊。”她平静地开口,“这只手,不是摆设。”
她活动了一下那只机关臂的五指。
“它的名字,叫‘功夺造化’。它就是为此而生的。”
夏虫眼中闪烁着创造者独有的光芒。
他语速极快地解释道:“狮子金至坚至阳,可抵御毒气侵蚀;玄重铁脉传导真气,毫无滞涩;凤凰血梧桐,更能让你心意合一,稳如磐石!苏姑娘,你这只手,是唯一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完成截断机簧的‘钥匙’!”
苏闲语抬起头。
“我来。”
鹤姑看着自己徒弟那张写满了坚毅的脸,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夏虫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这头蜘蛛:“她若再有半分损伤,我便将你这身骨头……一根根拆下来。”
锦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替苏闲语将护腕一寸寸仔细地系紧。
苏闲语站在那排致命的木架前,深吸一口气。
“动手!”
夏虫一声低喝,用一根长杆猛地敲击木架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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