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树影迷蒙飞过，凌云就觉得它们跟静止的一样，没觉得头晕。
反倒是一下车，就有一股想吐的感觉，并不是车开得太快的原因，而是他在违背内心的原则做出他目前最离奇的决定。
都转性别了，还往异性上走。
何瑞皱了下眉，“来根烟?”
“……”凌云缓了股劲，“孕夫不抽烟。”
何瑞没有发笑，而是响了一下打火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好像在看透他心里的小九九。
凌云：“医院看到的一切，哥你别说。”
何瑞没回答他，而是把打火机收起来，打开大院的门：“进来吧。”
好像他能当家主权，让凌云觉得这种主动请入的感觉有些奇怪。
刚一进屋，就听到电视播放动画片的声音。那个背影一看就是周流。
周流手里打着游戏，整个人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凌云刚想打个电话过去就听到周流暴躁地把手机狠狠往沙发一扔。
何瑞端详着这画面，不咸不淡地说：“脾气见长。”
“?”
这时候周流才注意到后面的人，转过头来微微一愣。
“你……”凌云疑惑到不知道说什么。很迷惑的行为。
“这游戏无聊。”周流说，“你怎么来了?”
凌云假装从书包摸试卷，发现自己书包啥作业都没装，只摸到那张检查单子。
他一心虚，收回了手，转移话题：“要不我陪你玩一局?”
周流目光瞥了一眼何瑞，道：“嗯。”
这局两人倒是玩得很嗨，周流状态比刚才好多了，好像是在学校憋着忍着一大堆怨气此刻终于得到了爆发。
“卧槽，你牛啊。”凌云说，“这都给你连着11杀。”
周流：“跟你周哥混饭，没有见碗底的。”
倏而一对视，两人都有些微妙地尴尬。但是又相互笑了，然后躺在沙发上，没有任何理由地继续笑。
好像刚才进来极具压迫感的氛围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流很长地舒了一口气。
凌云也是。
他刚才心里藏着害怕，但是一和周流在一起又觉得没什么，性别算个毛线东西。
“一个人住校开心吗?”
凌云忍不住问。
周流本不想作答，但看着凌云的眼睛，就把苦水吐了：“不太习惯。”
周流看破似的：“你还想住进来?”
这时凌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支支吾吾只吐了一个字：“我……”
我住不了。
周流仍想从他表情里寻找答案。
凌云咬咬牙，“我回去问问我爸。”
至少诚意在。
周流也默默说了一个字：“嗯。”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住不进也别手机轰炸了，那什么学委晚上还得挑灯学习，你要是大晚上打来，影响人儿学习。”
可凌云第一时间想到周流不想自己打来，觉得这有点借口的意思。
他看了下时间，起身拿起书包，“以后多回来，我们打游戏，在学校打游戏也可以的吧。”
周流抿了抿唇：“回来的比较晚。”
凌云就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不置一词。
周流：“怎么了?”
凌云：“周流，你他妈躲谁呢?”
“没谁，我说真的。”周流语速缓慢，“我躲不着所有人。”
你成功躲着我了!
“行。”凌云说，“我先走了。”
巷子不知道哪惊起一阵犬吠，凌云感觉自己又害怕了些。转角处似乎有一个人影，手边腾起了一缕黑烟。
见凌云走来，他目光斜过。
凌云看出来了，那头身比，是周流一家的。
何瑞哥杵这抽烟?家里这么严啊?
但是凌云刚走过，他就站直了，开口：“也许你需要这个。”
那居然是一张检查单，仔细一看，还他妈有自己名字。他快速检查自己书包内的检查单，确认没丢。
但人仍然举着，凌云便拿过来看。这张检查单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但是性别却是偏雄性。
这是一张伪造的单子。
他蓦一惊讶抬头，不明白意图。
“你想住宿吧。”何瑞说。
凌云：“我说过?”
“没什么，”何瑞说，“问你想不想，老大担心阿流在学校憋出毛病，觉得你和他比较好。”
但是这单子简直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速度之快简直可怕。
“如果不是。”何瑞说，“那可能老大误解了。”
“他不是挺开心的嘛。”凌云说，“怎么可能憋出毛病。”
他自己才憋出毛病了呢，也没法跟人说。
何瑞不说废话，收起单子，“那应该误会了。”
“等等——”凌云打住，“你的条件是，不对，周大哥的条件是让我当周流的发条啊?我又不是陪玩的。”
何瑞：“那算了。”
“我得问过我爸。”凌云着急了，“我家里不同意也没用。”
“行。”他打算把单子收起来。
凌云阻止：“你得把它给我。”
“哦?”何瑞说，“决定了?”
凌云：“没你这单子，我怎么说服我爸。”
何瑞手指夹着单子，似玩味儿，“虽然我们不玩霸王条款，但是……”
他把单子递过去，“童叟无欺。”
“谁他妈……”
“哼?”
谁是童!
“这样。”凌云说，“你把联系方式给我，行了我跟你说。”
何瑞拿出微信，但那微信一看就是新的，就跟个联络号似的。
人走后，犬吠也消失了。但是凌云的气憋的更紧了。
最后他松了一口气，年轻人的事，谈什么陪玩。而且谁能玩得过他啊，利己的事儿。
﹉
晚上凌云再次对一家子发动了进攻，坚决要住宿。
萧十二被吵烦了：“你知道住宿要干什么吗?”
凌云把一张单子推出来：“现在能住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
凌云奶奶：“你居然敢偷偷去做检查，你是胆子大了啊小孙。”
“放心。”凌云说，“医生没什么意见，检查是保密的。”
凌云奶奶心喘：“你怎么知道!万一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呢!”
凌云有些担心他奶奶，但是又安慰道：“奶奶，这家医院是岫城唯一一家非人医院，不是人贩子医院，不会的。”
萧十二也解释：“这家医院确实会保护个人**的，老太，不用太过着急，但是小云，你确实做得不对，先斩后奏，你好歹等着我们一块去呀。”
这不他觉得他长大了，不必事事都有家人陪的，但嘴上还是说：“知道了，没有下次!”
氛围又有些僵冷。
反倒是这时候他姐找到了新奇的切入点：“小鱼仔，你连个喜欢的女生都没有?”
凌云：“我有喜欢的你知道?”
“怎么可能，”凌霜一说，“雏久了还是雏。”
“……”
“你有喜欢你带回来了吗?”
“我……”凌霜一，“我没喜欢的。”
她沉默了。
“我现在很稳定。”凌云坚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出现表哥堂哥那种情况的，你们相信我。”
还是沉默。
萧十二：“行，只要你肯吃苦。”
凌云期待。
萧十二：“那就问你爸吧。”
他就知道。不过总算过了第一关。
他爸今天大概工作少，回来得老早，刚这边讨论完，他就到了。
萧十二给人挂了外套，又把留的饭菜重新拿出来。
她眼神示意凌云别在他爸吃饭的时候说，凌云就在沙发那坐得端正，等他爸吃完饭。
一分钟看不下十次。
他爸一吃完，他火速去收拾碗筷，“爸，我来。”
凌耀：“?”
他爸哈哈笑，“小云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
“瞧爸您说的。”凌云道，“不觉得我长得更帅了?”
“帅。”他爸爸说，“确实帅。”
“但是有话能不能说一下?”
“哟。”凌云把抹布丢下，“爸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妈妈无奈上前，继续擦桌子，“那是以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没有事儿根本不用正眼看。”
凌云单刀直入：“爸我想住宿。”
“儿子我想喝水。”凌耀悠闲往沙发一座，等待伺候。
“来了。”凌云双手奉上。
这种感觉真和小时候要个五块钱上线一样，每当他爸提出要求，那他这五块钱必定到手。
凌耀边喝边思忖：“那这住宿的好处是?”
“宿舍里有学委。”凌云说，“没事可以瞄两眼……不是，没事可以请教一下。”
“而且这是检查单。”他递过去，“没有人能让我叫他爸爸。”
凌耀：“……”
凌云：“除了我亲爸嘿嘿。”
凌耀：“周末?”
凌云：“一定回来。”
萧十二在傍边帮衬：“老凌，得叫他不能早恋，离开了我们，谁还能观察他撅屁股的情况。”
凌云：“……”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呗。
他爸爸把单子递了回去，“去了学校好好学习，跟同学打好关系。”
通关!
“嗯。”凌云喜不自胜，“知道了。”
因为过于兴奋，凌云一晚上没睡着，他不能现在让周流知道，他得亲自看他反应。
凌云的单子没有显示具体物种，但是鱼族确实是有写的。
老何拿着单子的时候，只看了性别那一栏，“家里人同意了吗?”
凌云：“周末给我搬东西。”
凌云：不想住宿，我装的。
周流：没躲谁。我装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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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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