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他耳边缓缓落下,他内心又再一次复杂。他给自己心理安慰,也就一个多月而已,他哥哥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反正总会回来的。
他又不是没失踪过,而且他可是从狼群出来单干的头首,谁能打得过他啊。
可是他还是心不在焉。
而在另外一边,凌云因为周流的“特殊”待遇也心里痒痒的,周流几乎把一切活儿都干了,仿佛很小心翼翼地在照顾他。
生怕他有半点不好,他俩一起住宿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他甚是还叫他搬回家去呢!
虽然在一起很快乐,可是这跟他想象的快乐完全不一样,周流简直变了一个人一样。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让人感觉奇怪。
他只能期待早日回去,这样不会给周流造成心里负担,也许是因为奶奶拜托了什么,他才会那样的。
于是,他也开始找了个顶层杂物间打电话。
好久没给奶奶打过电话了。
他尝试着打一次,竟然没人接听。
他又打了三四次,还是没人接听。
太奇怪了,就算是在儋城,也不应该是这个情况啊。
也许打得不是时候?
他又给他爷爷打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
最后,他换了给他妈妈打。电话是通了,可对面一片死寂。
他只好试探开口:“妈?”
对方似乎有零星的呜咽声,他听不清,他又喊了几声:“妈?”
这时对面才有回应,“嗯。”
似乎情绪有些不对。
“你们在老家还好吧?”凌云问。
手机距离似乎拉远了一样,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回道:“还好。”
凌云皱眉,这两个“还好”总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妈,你感冒了吗?”
“有……有点。”
凌云放下疑心,回归正题:“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爸确定了吗?”
他不说想离开周流家,只问回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回来,他就能回去。
这也许是存在于他和周流关系的关键转变之处,别习惯对他太好,不然他真会觉得,他跟周流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哥俩儿,哥哥照顾弟弟是本能。
……操,太傻逼了。
那边依旧是停了好久,远处似乎是谁的啜泣声。
“快了,很快的,再等一下就好。”
快一点,是什么时候呢?
“嗯。”凌云回应,“爷爷奶奶还好吗?”
这一次远处的啜泣声更大了,难道是在医院?
“妈?”
“好,都好,你不用担心,好好上你的学知道吗?”
凌云虽然带着疑惑还是答应:“嗯。”
﹉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骑得有些慢,回到巷口那条路依旧慢悠悠地走。
凌云其实想说,他上课挺没精神的,而且被罚站的次数也太多了。
但看着面无表情的周流,又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他的常态。
不过他倒是想跟他分享自己的想法,因为除了周流他不知道跟谁说去。
“周流,”凌云慢悠悠道,“我给我奶奶和爷爷打过电话了。”
“嗯。”周流很轻地回答,然后又道,“怎么样?”
“我不知道。”凌云说,“我打了好多电话,她都没有接,我妈说话也不正常,我总感觉她哭了,我还担心我爷爷奶奶住院了,我想去看看,可是我妈叫我好好上学……”
他说了一大串自己的担忧,抬头忽然看见周流怔愣恍惚地看着自己:“怎……怎么了?”
周流心中的猜疑愈发让他不安,会不会跟他哥有关系?
周流定了定神,随后道:“不会有事的。”
他只能这样给凌云安慰。
可是凌云却跟给了一点水就直起腰杆的小树苗一样,瞬间恢复了精神:“嗯,听你的。”
凌云拿出一枚硬币,“我今天去小卖部,给多扫了一块钱,老板就给了我一枚硬币,就挺恍惚的,周流,今天以你为准。”
周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没那么好运。”
“操,四叶草都给你了,说这话,快。”
周流叹了一口气,“正。”
凌云把硬币一甩,“准备好了啊。”
三、二、一……
开的时候两人都尴尬了一下,是个“反”。
“这个不算,我们再来。”
周流盖住他的手,“不来了,运气还得一击即中。”
不中的话,就不能再用了,得等明天。
他们走到了公交站处,周流装作忘记了什么想起来:“对了,好像忘了买菜,庄柏哥不在,我去一下就回来。”
他把钥匙放凌云手心。
“哎——”
……
拐角便利店,周流把车停在一边,然后在外面坐下,心想今天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不会的。
“嘟——”
他拨打了庄柏的电话,对方很快就回了。可能是怕他非要对他哥的失踪做出点什么吧。
“我哥他们去儋城了吗?”他开口冰冷。
庄柏“哽”了一声。
“你说话。”声音如刚厮杀完质问敌人的恶狼。
“去了。”庄柏此刻也没什么还隐瞒的。
“是不是跟凌云的爷爷奶奶有关?”
恶狼步步紧逼。
“是。”庄柏道。
“他们人呢?”
“也不见了。”
周流心头一颤,此刻面容苍白如纸。
“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庄柏慌忙找补。
但他不能说,周行风说,他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能说。
周流只感觉自己此刻脑袋爆裂,本来这些日子已经够不安了,现在直接让这些不安化作寒芒穿透他全身。
喉咙发出压抑的声音,他只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凌云是不是人质?”
“是。”庄柏答,接着又解释道:“但又不是,只有这里他才是安全的。”
周流根本不想再听了,手机挂断后,他独自咆哮了一声,然后不可接受地向一边倒去。
此时路过的人便会发现,一个少年蜷缩在墙角,头颅低到任何人都看不见,由交织的复杂心情操控着他的内心。
周流没怎么哭过,可是此刻那些如蚁虫般的液体慢慢没过他猩红的双眼。
头发也被抓乱了几分,头仰着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痛苦与挣扎,让路过的人都不免有些害怕和心疼。
“巷子那户人家?”
“啊,那个少年啊,快快快,我们离远点,别到时候跟他们家沾上点事儿来。”
“他是怎么了?疯了吗?”
“我早就说过他们家除了有钱就是有点什么毛病,不然有钱人怎么会躲我们巷子呢。”
……
天色逐渐暗淡,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凌云的笑脸,周流抹了掉眼角的泪痕,情绪积压下去,叹了一口气起身。
回去,他轻轻打开门,看到凌云已经在动手洗菜了。
“周流,你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庄柏哥都把菜备好了,对了,去了四十多分钟,你干嘛了?背着我偷偷吃辣条我可不允许。”
周流并不回答,只是温柔地接过他手里的菜:“我来吧。”
凌云顿了一下,撩开他的头发,“周流,你眼睛很红。”
“哦,”周流沙哑开口,“刚刚路口起了风沙,我骑车太快了,进了一阵,太特么倒霉了。”
“好像今天是风有点大,因为快入秋了。”凌云道,“你下次悠着点,对了,菜我洗啊,我有手,我手脚健全。”
“嗯嗯嗯知道了。”周流道,“洗了奖励你一包辣条。”
“得了吧。”凌云说,“谁还猜不到你去抽烟了,两包辣条!”
“行。”周流笑笑。
凌云把菜递过去,试探性喃喃:“你最近变得真的很好心。”
周流处理肉的手一颤,又急速抚平自己错愕的目光,玩笑道:“对对对,我不仅好心,我还是好人呢,好人每天给你抓着手啃,睡觉了还往我衣服上蹭口水,得,最后啊我还得奖励你两包辣条,我实在太好心了。”
这话说得凌云无地自容,想迅速把他的“好心证”扯了,然后跟他干一架,问他是不是不服?
可是他没法动一个在拿刀的人,只能饶他一命。
凌云目光在周流的手上,“对了,刚凌哥……也就是我姐给我来电话,明天我得回去一趟,估计会在外面吃,你不用等我了。”
听他姐的声音,似乎挺急的,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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