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宝坊盘桓了几日，徐家爷爷殷怀清和徐沧踏上了去往秣碣城的路。
是的，徐沧拒绝了徐家爷爷的提议，坚决表示无论是跟着他们一起去还是自己独自一人去都要往沙漠走一趟。
有前车在，徐家爷爷不敢冒险，无奈妥协。
沙漠人迹罕至，即使他们走的是商道，也难以遇到几个人。
秣碣城的位置十分巧妙，它离桑黎城只有七天的路程，又存在着水源，因此，这里被路过的商队当做水源补充点。而在与商队的接触过程中，它迅速发展起来，只用了几年时间，便从一个小部落转变成了一座小城。
此处也曾聚集着来自遥远西方的商人，从中原出走的浪子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人士。而如今这一切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曾经干净的石板街已被黄沙覆盖，街道两旁的树木全都枯死了，丑陋的枝干绝望地仰望着天，不知临死前是否在哭求苍天饶恕。
殷怀清踩着熟悉的街道，一步一步，慢慢地，仔仔细细观察着周围，仿佛是在寻找过去的痕迹，又带着一丝期待，希望能有个人突然窜出来，热情地对他说：＂你回来了！＂
徐家爷爷也在观察四周，这里虽不比中原繁华，却也是一处栖身的好地方。
城中道路复杂，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殷怀清推开了一扇门。
在黄沙扑朔朔掉落中，一个小院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院子被一层黄沙覆盖，殷怀清不知想到了什么，快走几步，从地上捡起一件物事，轻轻吹去黄沙——竟是一本书。
这本倒霉的书啊，在如此环境下暴晒半年后，终于在主人手中＂碎＂了。
殷怀清心情一瞬间低落到了极点。
徐沧轻轻拍了拍殷怀清的肩膀，以示安慰，又道：＂小清，你不是说你们被抓走的时候，你娘亲并不在家吗？那她回来之后，发现你们不见了，她会怎么办？＂
殷怀清受到了启发，猛的冲进屋里，翻找了起来。
不多时，殷怀清手握一封信跑了出来。
＂我娘亲她真的给我留了东西！＂殷怀清激动极了，挥着他娘亲留给他的东西，徐家爷爷定睛一看，哦，原来不止一封信，还有一条小挂坠，坠着的是一个长得奇奇怪怪的骰子？
徐家爷爷从进门便一直在观察这间小院子，此时看到殷怀清手里的东西，哂然一笑。
＂你娘亲有说她要去哪里吗？＂徐家爷爷问道。
殷怀清道：＂娘亲说她要去找我……＂
徐家爷爷笑道：＂傻孩子，她知道你去哪里了吗？＂
殷怀清从最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大脑一片空白。
＂沧儿，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徐家爷爷转头提问徐沧。
＂先从附近找，然后往更远的地方找去。”徐沧不假思索道。
徐家爷爷笑道：＂是啊，小清。你离开这里已有半年，这附近又没有城镇村落，因此你娘亲大概有两条路走，一是往西域去，二是往中原去。小清，你们是整个城的人都出事的，要做成这件事，需要的人手必定不少。你们周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组织？＂
殷怀清仔细想了想，道：＂以前有，是一群沙匪。不过他们只打劫过路的豪商巨富，从不骚扰秣碣城，而且大概在一年前，他们就销声匿迹了。＂
＂那么，就可以排除他们了。＂殷怀清话音刚落，徐沧便说道，＂现在就只剩下中原方向一条路了。＂
＂西域呢？＂殷怀清似乎反应不过来，问道。
＂我看过地图，以此处为起点往西，是极大一片沙漠，要跨过沙漠，从西域带着大批人手过来屠城并不现实。”徐沧分析道，“中原的边境鱼龙混杂，表面安宁，私下并不太平，拉帮结派很正常，多人行动也不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我觉得他们是从中原方向过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且，之前听你提起过，他们给你们喂了一些虫子。”徐沧提到虫子，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蛊。”
“蛊？”殷怀清想起徐沧之前的情状，似乎也是中了蛊，便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吃过虫子的人，会像你之前一样？”
徐沧摇头：“也不一定。很久以前，蛊的写法是皿中二虫。”徐沧捡了根小枯枝，在地面上画出金文的“蛊”字，“人为地把许多毒虫放在一个容器中让它们相互残杀，最后剩下的就是蛊。蛊的作用多样，有的被用于杀人，有的被用于救人，还有的只是为了迷惑人……”
徐沧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片刻后方才接着道：“说不定，拿你们试蛊的跟害我中蛊的是同一拨人。蛊性不定，要练出一个合用的新蛊必须要许多次尝试……”
徐沧想起他昏迷前看到的情景——被大量虫子啃食一空的奴隶以及如潮水般四处逃逸的虫子……
徐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可能以人为容器炼制蛊毒。”徐沧愈发肯定，“他们需要一个新蛊，需要知道这个蛊的作用，以防万一，还需要研制解药。所需要的人必不会少。”
徐沧突然心中一震，脸色刷的变得雪白。
殷怀清觉得徐沧说的十分有道理，很想听他继续讲下去，却不料徐沧突发不适，他忙将手贴在徐沧额上探他体温，竟只感受到一片冰凉，顿时着急：“徐沧，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徐沧定了定神，轻轻拨开殷怀清的手，默默取出手帕拭去冷汗。
＂只是猜测罢了，怎么把自己吓成这样。＂徐家爷爷虽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却没有一丝生气，反倒有些宠溺。
徐沧勉强笑了笑，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家爷爷见此情形，大概猜到徐沧在想些什么，转移话题问道＂小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殷怀清毫不犹豫道：＂找我娘亲。＂他想了想又低声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也想找一找他们。”
＂天地之大，你从何处找？＂徐家爷爷又问道。
殷怀清没有回答。
＂不如，你先跟我们去中原吧，＂徐沧道，＂到时候，我们可以派人去寻你娘亲，多个人找肯定比你一个人找更有效，再则中原消息灵通，找起人来，比沙漠便利许多。＂
殷怀清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
是夜。
徐沧躺在一处屋顶上，看星星。
明明都是星星，不知为何，沙漠的星星竟看着比家里的要亮上几分。
徐沧轻轻换了个姿势，他已在此处躺了许久，此夜无风，除了后背被硌得生疼，安安静静地倒是十分惬意。
＂沧儿，在这里做什么呢？＂徐家爷爷的声音响起，徐沧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徐家爷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
＂爷爷，怀清呢？＂徐沧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问道。
＂睡了。＂徐家爷爷坐在徐沧身旁，感慨道，＂沙漠的星空还是那么好看。＂
＂爷爷来过沙漠吗？＂徐沧躺回原来的姿势，看着星空道。
徐家爷爷笑道：＂当然来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爷爷当年来沙漠做什么？＂徐沧好奇。
＂跟着你太爷爷来西域经商啊。＂徐家爷爷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那个时候，中原不像今天这般安宁，贪官污吏纵横朝堂内外，各种苛捐杂税盘剥得民不聊生。你太爷爷被逼无奈，只得冒险来西域经商，以期获得高利。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哎，不说了不说了，都是老黄历了。＂徐家爷爷摆摆手，不愿再讲。
徐沧也没追问，只是看着星空不说话。
＂沧儿，你在想什么？＂徐家爷爷问道。
徐沧不答，只是身体绷得僵直，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心中有事。
“怀疑爷爷跟蛊毒有关？”徐家爷爷笑道。
“那爷爷有关吗？”徐沧沉默片刻，问道。
三更半夜突然来了灵感，然而明天还要加班(?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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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秣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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