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点过菜了,你还想吃什么吗?”
“都行。”
许一冉无奈了。怎么会有这种人,之前还能好好说两句话,现在身体不舒服时候反而木讷得像个闷瓜。
他不会向别人求助吗?
许一冉又加了一份蛋炒饭,一杯热牛奶。在之前的订单界面将烧烤备注栏里的爆辣改成不加辣椒。
她又找服务员要了热毛巾递给他。
“擦擦?”
他拿了毛巾,礼尚往来,递给她两张纸巾。
许一冉试探地将纸巾按在脸颊上——
纸巾瞬间湿了一大半。
许一冉:“……”
好的,她知道她在他眼里现在是什么形象了。
比落汤犬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他用毛巾随意按了按脸侧,左手垂挂的金属锁链发出晃响。
许一冉问:“吃饭时候也带着这个吗?会不会不方便?”
他愣了一下,抬起手随意将锁链拨开。
顺着他的动作,许一冉才注意到锁链下隐约露出的痕迹。那是一道狰狞的网格状伤疤,从手腕一路蜿蜒到手臂上。
这是一道陈年老伤,伤口已经长好,但由于主人没有很好照料,疤痕处外翻着白色的增生皮,淋雨后更显嶙峋。
“抱歉,我没注意到。”
“没事。”
他并不在意。
摊开手掌时他看了一眼掌心,眉头微蹙。
“怎么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中指的下指腹晕开了一圈黑色的墨迹。
图案像是花朵,但现在已经晕成一团了。
许一冉噗嗤一笑:“你喜欢在手指上画花朵?”
好奇怪的家伙。
男人脸上没有分毫笑意:“是百合花。”
感觉到气氛不对,许一冉笑意微敛。
“有什么寓意吗?”
她才了解过花语,记得有关百合的花语——
纯洁、美好、祝福。
谈起百合花,男人微垂的眼睛中,流露出温柔。
“这是我妹妹最喜欢的花朵。她参加模拟联考前说想要一个祝福,让我帮她画在手指上。她说这样就可以保佑她顺利取得好成绩。”
“最后考试成绩怎么样?”
“很好,特别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她是全班第一名,也是年级的第三名。”
“好厉害!”
从小到大成绩只要混进年级前一百就可以把脖子扬成骄傲小孔雀的许一冉发出由衷赞叹。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许一冉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许一冉。许愿的许,一二三四的一,太阳冉冉升起的冉。”
男人学着她的方式回答:“陈几默。耳东陈,几个的几,沉默的默。”
陈几默。
感觉好寂寞的样子。
他和他的名字很搭,总是喜欢抿着唇,表情冷淡中又带着点木木的呆感。不过只要他开口说话,这种温吞和安静的性子之下,固执感就显得尤为明显。
他爱默不作声,她就爱逗他说话。
许一冉嘴角上扬,托起下巴。
“妹妹考了这么好的成绩,你准备买什么礼物作为奖励呀?”
“她……”
“啊!!!”
变故在这时发生——
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划破吵嚷的烧烤店。
过道的一张桌子,一个长头发的姑娘和一个彪壮的光头大汉不知什么缘故发生冲突,那大汉俯在桌前,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拽住女孩的一把长发,然后直直地提起来,像倒把洋葱似的,将她从凳子上拖出来。
女孩一边尖叫,一边拼命用手抓住桌角,漂亮的美甲从中间劈开,渗出蜿蜒的鲜血。她惊慌失措,甚至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脚还在拼命乱踢地挣扎着,色厉内荏地大喊:
“你要做什么?!滚开!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光头满面酡红,瞧着已是酩酊大醉,他眼睛瞪得溜圆,抬掌就朝女孩左右脸颊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给老子闭嘴,再嚷嚷信不信我打死你!”
“叫你从了我,竟然还不愿意?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接着是一串污秽不堪的骂人的话。
店内人虽多,但却被光头的匪彪作风惊到,一时间无人上前帮忙。女孩像麻袋一样被一路平拖到门口。
手提包掉到地上。
精致的小洋裙也被微微扯开,若隐若现的雪白被洒满了汤汁和酒水。
“求求你,我错了。求求,别伤害我。”
她疼得打颤,身子不自觉蜷缩,语气不似方才,变得卑微又可怜。
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上已经淌满了泪水。
许一冉握紧手机,她拨响110电话,将铃声调至最大,她大声,
“我已经报警了,隔壁就是公安局!快把她放开!”
这里是市中心,警局就在旁边。
她不信光头会大胆到敢毫无顾忌地闹事。
许一冉的声音很大,可没引起光头的注意,反而是围在光头周围的几个二流子朝她侧目。其中一个莫西干头的高个男人眼神阴狠。她心里一咯噔,这人不仅胆大妄为,似乎还有几个同伙!
女孩哭嚎得厉害,光头嫌烦。他随手拿起桌上未开封的啤酒要往女孩头上招呼。陈几默在这时候冲上去。
他侧身将光头一把撞开,光头踉跄两步,松开女孩的头发,她被摔倒在地上。陈几默左手握拳,朝光头侧脸狠狠挥过去,他似乎学过格斗,力道也大,将男人打得半摔倒在地上,他左手缠绕的锁链在光头脸上刮出一道淤青。
“格老子!老子让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光头将啤酒瓶砸碎,举着锋利的半个瓶身就往陈几默身上扎去。
许一冉:“小心!”
陈几默侧身躲过,想要上去将男人整个按住,但没有防备地被后面一个寸头拿桌凳猛砸后背,人踉跄一下,好在他很快站稳。那个摔倒的大汉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围打陈几默,他节节吃亏,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
混乱间,许一冉跑过去将女孩扶起,拉到旁边:“快离开这里,旁边就是公安局!”
“谢谢!”女孩捂着满脸的泪痕,想往外跑,却被门口堵着的莫西干头的男人一把推回来。男人很壮,像一堵小山似的,随手一推,女孩就扑倒在桌子上,烧烤盘被撞得飞出去,客人们尖叫不断。
其他客人想要离开,莫西干头并不阻拦。
他只盯着许一冉和那个被光头看上的女孩。
还有个烫了卷的矮个男人,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陈几默、许一冉、和那个女孩都围起来。
这哪里是胆大包天?分明是平时就嚣张惯了的主,简直是目无王法!
几个人去围攻陈几默,他眼眶被砸得青紫,不过他也狠狠给对手肚子来了两下。虽落于下风但也有自保的能力,许一冉没上前帮忙。
她已经报警,再坚持一会儿,警察就能来了。
“呦,倒是挺有勇气的一个妞。”
烫了卷的男人比较瘦弱,他没参与打斗。是四人中留下看着姑娘的。
他哼笑道:“知道我们头儿的舅舅是谁吗?这可是禾舟市首富王德善的侄子,看上你们算你们的福气,你们是姑娘也挨不了多重的打,要比那个傻小子强得多。”
“他啊,今儿不死怕也要去半条命去。”
许一冉心沉了沉,问:“你们不怕警察吗?”
“进局子而已,家常便饭。不就是交几百块钱吗?哥们几个有的是钱。”
“艹!”
一声爆呵,许一冉她急忙看过去。就见光头坐在地上,他满手是血,袖口也鲜血淋漓的。她心猛地一跳,以为是光头用啤酒瓶碎片将陈几默扎伤了,慌张地望向陈几默——
他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刀尖对着光头,刀锋上挂着粘稠的血。
往下一滴滴地落。
他嘴边、眼眶都有青紫,可眼神冷得像是冰碴子。就在刚刚,他用这把刀,刺穿了光头的右手掌。
“你敢动刀子?”
光头难以置信。其他几人往后退了两步,动作变得畏手畏脚。
即使是壮如小山的莫西干男人也被陈几默眼神中的凶厉震得后退一步。
浑人最怕狠人,狠人又畏惧疯人。
“疯子!”
光头有些恍惚,酒被吓醒大半。
那家伙……他刺穿他手掌心时候,眼皮仿佛眨也未眨。
警鸣声在这时响起,光头捂着受伤的右手,眼神已表现退意。许一冉稍松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要这样结束时,陈几默却提着刀又冲上去。
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握刀的手很稳,挥手就往光头的头、胸口、脖颈位置招呼。
一刀刀朝向的,都是要害部位。
光头边大吼大叫边急促地往后爬,有一刀擦过他的额头戳进他的眼眶里。
“你疯了?!!”
光头瞳孔大震,脸色狰狞。
那个寸头上前要拦陈几默,手臂也被狠狠划了一长道。伤口皮肉外翻,血哗啦啦就往外冒。他瞬间吓破胆,呲牙咧嘴地往后躲。
一阵冷笑。
陈几默盯着光头,一字一顿,
“像你这样的畜生玩意儿,就该死在这里。”
光头被陈几默的话激出几分火气,他爬起来,从桌子上抄起啤酒瓶子就要和陈几默拼命。
眼见陈几默又要挥刀,许一冉忙跑过去拦他:“冷静一点!已经没事了,警察到了!陈几默,没有必要为这些人搭上你自己……”
她话还没说完,看见陈几默倏的变了脸色。
“让开!”他大吼。
他的左右身后是光头的几个小弟牵制,许一冉挡在他的前面。
砰的一声,啤酒瓶在身后炸响,后颈一片濡湿,后脑勺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剧痛感。混乱间她被猛地推向旁边,
妈的。
倒霉透了!
视线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断了个腿的方桌,方桌四个直角没有包边,她移动不开,就这样直直地磕了过去。
嗵——
世界归于一片沉寂当中。
第一次重生结束啦,接下来是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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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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