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人脆弱的模样，燕回不由自主的请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妃云归的头发。
记忆中那个跟着自己满世界跑的小萝卜头长的已经比自己要高了。
当时情况凶险，裴寂身死，燕回悲痛难抑，世间又妖魔作乱，天地有重新混合的征兆，妃云归跟着自己吃了很多不必要的苦。
看着在自己面前怯怯的模样，想到自己以身封印妖魔的时候，身后那歇斯底里的哭声，燕回就觉得鼻头发酸。
但燕回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没办法挽回了。
“师祖，师尊。”云朝行注意到了燕回他们，和弟子们说了一声之后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燕回摆摆手：“你忙吧，别管我们，去处理你的事。”
“师尊，我去和朝行说下我们的事情，很快回来，稍等哦。”云朝行拉住了燕回的袖子，对他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松开燕回的袖子，往云朝行的方向而去。
燕回微愣，这个动作他很熟悉，当时妃云归被送到魔界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拉着自己袖子跟在自己身后。
“太师祖。”时隐白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羽泽和花惊雀，深吸一口气叫了一声燕回。
“太师祖……这个称呼还真的很不习惯。”燕回看向身后的时隐白“怎么了？时公子。”
“太师祖，为何你对魔族如此宽容？”时隐白看向燕回问到“花惊雀可是邪教魔族人啊。”
“我也是魔族。”燕回看向时隐白，时隐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在魔族还有领地，这件事情云归没有和你们说吗？”燕回看向时隐白同时蹲下身和时隐白保持平视“时公子，你今年多大？”
“满十四了，师祖有说过我们师起源魔界，但是太师祖你是上古神人，怎么会是魔界妖魔？”时隐白道。
“哈哈哈，妃云归和你们说我是神仙？哈哈哈。”燕回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确实，我确实是出生上古，但是当时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至于魔界，是我自己的选择。”
“……为何？”时隐白看向燕回紧接着问到。
“你很讨厌花惊雀嘛。”燕回看着时隐白反问道。
“……因为他是魔界人，他们无恶不作，滥杀无辜，甚至连幼童都不放过，他们该死！”时隐白咬牙切齿说到。
“那你们有明确正邪不两立的说法？”燕回歪了歪头接着说到。
“师尊说是魔界人无需赶尽杀绝。”时隐白低下头说到“太师祖，我的父母就是被魔界人所杀，我无法原谅魔界的存在。”
“我能理解，时公子，你知道魔界是什么样的地方吗？”燕回问。
时隐白摇头。
他没见识过魔界的地盘。
燕回继续道：“魔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妖魔鬼怪、巫蛊毒术之类的东西，它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形态的存在。魔族和人族一样，也分成好几支，最初就是上古神魔陨落的地方的，那里怨气极深，生长的任何作物要么食肉性，要么拥有极高的攻击，想要在那里活下来并不容易。”
“尽管再那贫瘠之地，依旧有人生存，以我们这边的话来说就是小妖魔，他们也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可惜，实在是太贫穷了，吃不饱，睡不好，资源的不平等让他们越来越残酷，渐渐的，就变成了魔界。”燕回道。
说着他顿了顿。
“当时魔界和人间分界并不清楚，魔界的人来到人间，这里山清水秀，食物遍地，但因为长相丑陋且语言不通，人类恐惧，驱赶他们，这就是有了后面驱魔仪式，但是妖魔自然不甘心，他们在魔界也有家人孩童，当他们发现杀死人就好像杀死蚂蚁一样的时候，情况就不可控了。”燕回叹息，“这些年，魔界和人界的争斗一刻都没停过，每日都死伤无数。”
“魔界为了争夺资源活下去，人间又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拿起刀剑，哪边都没有错，但是哪边却又都错了。”
“所以我并不会为魔族人开脱，毫无顾忌的杀死伤害他人的存在，必定是会遭到报应，魔界和人间的和平共存也因此并不存在。”燕回看向时隐白那复杂的眼神说到“神人魔的共存是我在追寻的目标，妖魔为了活下去侵害人间，凡人为了活下去努力修炼成仙驱散妖魔，仙人大爱帮助弱者，反而成为了一种炫耀的资源，相互争夺。”
“时公子，我并不是希望你放下仇恨，但是以杀止杀，带来的是更多的仇恨，我并没有完成神人魔中间的轮回，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路上的时候，思考一下如何根绝这个轮回。”
燕回说着摸了摸时隐白的头发，软软的，很舒服。
时隐白垂着眉眼思索着。
这个时候妃云归也说完了事情，他走了过看到燕回蹲着好奇的歪了歪头。
“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呀？”
“怀瑾，你们这里还有魔修之类的吗？”燕回起身看向妃云归问到。
“自然是有的，魔族力量强大，纯黑色的灵力现在可不多见了。”妃云归点了点头。
“那就好，时公子，走什么路，怎么走，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我们能给的只有你自保的方法罢了。”燕回站起来道。
时隐白抬头看着燕回道谢，“多谢太师祖指导。”
燕回听到这个称呼，摸了摸鼻子。
看着眼前一板一眼的时隐白，又想到在花惊雀面前被气到上蹿下跳的时隐白，不知道怎么的，他也很想都弄一下这个孩子。
“师尊怎么了？”妃云归看到燕回这个动作有些疑惑。
“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我睡的时间真的太久了。”燕回对着妃云归说到“说完了？”
“说完了，师尊，我们随时都能启程。”妃云归道。
“嗯。”燕回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妃云归看着云朝行说到“不在的这段时间，门派里的大小事你多担点这，朝行。”
“是，一路顺风。”云朝行恭敬的说到。
“我们走吧。”妃云归来到燕回身边微笑着说到。
“走……”燕回的话还没说完，他看到了小树林阴影下乐风,他低着头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有些急促的模样。
“公子，我能一起去吗？乐风只想跟在你身边。”乐风怯生生的说到，他刚才偷听了半天，他想和公子一起走，他不要留在这里。
燕回看着乐风，这个人对自己雏鸟情节很严重，他怕陌生人会伤害他，他也很乖巧懂事，燕回也喜欢他，但是燕回也知道这次前往的地方并不安全，他担心自己是否可以互助他。
“乐风，我要去很危险的地方。”燕回轻声的说到“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还有很多时间，没必要陪着我的。”
苍乐风的眼暗淡了下来，低下头，他抿唇不语。
“现在没有束缚你的东西了。”燕回拍了拍乐风的肩膀说到。
“是，公子。”
乐风点了点头道。
这个时候，一个急匆匆的青年跑了过来。
“师尊，师尊不好了，啊师祖，太师祖安，啊啊，不好了，师尊，魔界的大军就在我们剑宗山下了！”青年显然是被吓得不清.
是夜止明。
上一任的魔君。
燕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夜止明很强，但是脑子不是很好。
不是哪方面的脑子，而是……怎么说呢。
魔界人慕强严重，燕回在上古时期默默无闻，但是到这个年代就是满级号虐新手村，夜止明作威作福惯了，遇到了燕回之后人蒙了,接二连三的来找茬，燕回那个时候需要一片地好好休息，就干脆把夜止明打了一顿，告诉他得搬家了，这里是他的地方，从踩着他头的那一顿之后，后来奇怪的属性就开发了起来，是的。
“我去吧，八成是我认识的。”燕回揉了揉鼻梁。
他在觉得难办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
燕回不喜欢杀过人，这是实话，多数情况下，敌人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之后都会自动逃跑。
在玉华山脉下，燕回看着那穿着着黑色铠甲的魔界杂兵，还有骑着黑暗魔兽走在最前面的夜止明，他穿着着一件玄黑色的衣袍，披风猎猎飞舞，长发肆意飞扬，整个人霸气张狂。
夜止明看到燕回之后，立马翻身下马跪倒“臣夜止明恭迎陛下回宫。”
其它的人也都纷纷跪地行礼。
“呜哇，我这是不是抱住大腿了。”花惊雀看着身边的燕回轻笑着说道。
“是上了我这搜贼船了。”燕回头疼的看着夜止明。
他没想到夜止明居然还在俯首称臣，他以为自己挂了之后夜止明肯定会趁机夺权，但没想到……
“夜大人这几年没做太出格的事情，按照师尊你的要求，夜露宫下不对凡人出手。”妃云归在燕回耳边小声的补充了几句“魔界和人间能够共处一桌的也就只有夜露宫了。”
妃云归和魔界虽然说还有来往，但和夜止明却说不说关系好。
“这个家伙……”燕回叹了口气，夜止明真的很难搞。
魔界承载了燕回和裴寂太多的回忆，他们当初就是情定封丹山，结发夜露宫。
“师尊，妖魔之事交给我们无情剑宗吧，我会让底子们先去探探情报，我陪着师尊去看看夜露宫吧。”妃云归在燕回的身边轻声的说到。
“……好。”燕回思索了许久才答应下来。
“魔界我还没去过哎。”花惊雀的兴质很高，他虽然也是魔修，但是魔界和人间有着九重大门，层层封锁，想要踏入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还只是第一重考验，若是灵力不合，也无法穿过魔界的重重障碍。
妃云归就是因为如此才无法回到魔界。
“那就去看看吧。”燕回没有拒绝。
“对了，把时公子也带上，让去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世间无绝对正邪。
仇恨虽然能带力量，但也能带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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