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厉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一丝克制终于崩断。
他猛地俯下身,攫取了那两片不断发出诱人声响的唇瓣,将所有泣求都堵了回去。
“这是你自找的。”
夜还很长。
赵玉宁醒来时,天光大亮,阳光从窗户漏进来。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一阵钝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身下那处。
他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艰难侧过头,房间里的陈设映入眼帘。
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除了他身下的这张炕,只有一个掉漆的木桌,两把凳子,墙角堆着些兽皮和弓箭。
那个夺走他清白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在屋角的灶台前忙碌着。
赵玉宁挣扎着撑起身子,发现身上的衣裳已被换过。
一件粗白布的里衣松松垮垮罩在身上,尺寸明显大了许多。布料磨着他细嫩的肌肤,刺痒难耐。
听见炕上的动静,男人转过身来。
他手里端着一只粗陶碗,走到炕边,递到赵玉宁面前。
“喝了。”
碗里盛着清水。
若在往日,依赵玉宁的性子,早就一把夺过碗,将这水狠狠泼在对方脸上。
可此刻,他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终,赵玉宁侧过脸:“放我走。”
秦厉把碗搁在炕沿:“你若这般回去,打算如何解释昨夜去向?是去报官,还是让你父亲直接来捉拿我?”
昨夜到了后半程,赵玉宁药性渐退,对着他又打又骂,虽然那点力气对秦厉来说不过挠痒,但足以让人看清这小公子的脾性。
秦厉心知这事不会轻易了结。
昨夜的事两人都有错,但秦厉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昨夜的事我确有不对,将你带回来也是无奈之举,若任你当时那副模样留在那里,此刻满城传的早就不堪入耳。”
话至此便戛然而止。
赵玉宁喉间一哽。
即便男人不说,他又岂敢将此事闹到父亲面前?
这世道对失了清白的哥儿从无宽容,纵使父亲肯护着他,族中那些长辈也绝不会容许家门蒙羞。
更何况,他亲生爹爹在他出生时难产而亡。
如今这位在礼部任侍郎的父亲,虽与爹爹当年鹣鲽情深,却因他容貌酷似亡父,一见便勾起伤心往事,待他向来疏淡。
待赵玉宁岁父亲续弦之后,他的心便彻底偏了。
在这偌大赵府里,他看似是尊贵的嫡公子,但实则是最无人在意的那个,如今又失了清白,还能指望谁为他做主?
一旦事情闹大,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赵玉宁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细弱,“你放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男人重复了一遍,“赵侍郎家的哥儿,在城外猎户家里宿了一夜,衣衫不整地回去,你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人也能?”
赵玉宁脸色惨白,他知道男人说的是事实。
他这副样子回去,根本瞒不住。
赵玉宁此刻才知道害怕。
“那...那你要怎样?”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男人,那双向来骄纵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水光。
这几乎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放下那层跋扈,声音里带着哀求:“只要你不说出去...我、我可以给你银钱,很多很多银钱...”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没打算说出去。”
赵玉宁刚松了半口气,却听男人继续道:“但你得留下。”
“什么?”赵玉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嫁到秦家。”男人说得干脆利落,“我姓秦,单名一个厉字。家里就我,还有两个弟弟。”
“嫁给你?”赵玉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道,“你一个乡下猎户,凭什么娶我?你知道我平日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看看你这屋子,你看看你穿的!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这...”
他的话在秦厉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赵玉宁后知后觉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连哭都忘了。
那张秾丽的脸庞配上这副呆愣愣的表情,活像只被猎人吓傻的狐狸崽子,明明该机灵的时候偏偏犯了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慌里慌张地摆手,袖子带倒了炕沿的粗陶碗也浑然不觉,“我是说、是说...”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连句完整话都编不出来,急得眼角沁出泪花,最后自暴自弃地垂下脑袋,小声嘟囔:“你别生气...”
秦厉道:“若不嫁,便随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你。”
赵玉宁逐渐冷静下来。
他能走到哪里去?这副样子,回家是死路一条,流落在外,只怕下场更惨。
权衡利弊下,他那点可怜的属于官家哥儿的骄傲彻底粉碎了。
他不能死,他还没享够福,还没穿上凤冠霞帔...
他猛地抓住秦厉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仰着漂亮的脸蛋,哀哀乞求:“我嫁!我嫁给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秦厉任由他抓着。
赵玉宁想起他刚才的话,急忙表忠心,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你...你刚才说还有两个弟弟?没关系,我既然嫁了你,自然会帮你操持家务,照顾弟弟。我、我还有些体已钱,可以贴补家用...”
他想着,先稳住这猎户,等风头过了,总有脱身之日。
秦厉看着他急于承诺的样子,目光在他那张即使哭得狼狈,也依旧漂亮的脸上停顿了一瞬,眼神似乎深了些。
他点了点头:“好。记住你的话。”
秦厉朝赵玉宁介绍了家中境况。
这秦家实在是清贫得紧。
秦父十年前深入西山狩猎时遭遇不测,秦母自此忧思成疾,家中积蓄为治病耗尽,却仍在三年前撒手人寰。
原本老二秦润天资聪颖,已是秀才功名,本欲下场应试举人,却因母丧须守制三年,科举路不得不中断。
如今兄弟三人,老大秦厉二十一岁,靠着在山中狩猎勉强维持全家生计;
老二秦润十八,守制期满后正在苦读,等待今年重开科考的机会;
老三秦漠衍十七,与赵玉宁同岁,如今在镇上威远武馆做学徒,虽说是学徒,却挣不到几个银钱,只能偶尔帮衬些家用。
秦家本就家底微薄,接连遭遇变故后更是捉襟见肘。
秦厉虽是个好猎手,但猎物变卖所得除去日常嚼用、供养秦润读书,便所剩无几。
这些年为了给母亲治病和维持老二的学业,家中田产已典当殆尽,如今只剩这处遮风避雨的旧屋,与西山里一座草屋。
赵玉宁一时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恼。
庆幸自是有的。
他这双手连绣花针都拿不稳,更别说下地做农活。
可转念一想,这秦家竟已困窘到连田地都没有,往后的日子...
他轻轻咬了咬唇,将那声到了嘴边的叹息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抬起眼,眼波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最终落在秦厉的脸上,心底已飞快地盘算起来。
眼下势比人强,既然脱身不得,少不得要先伏低做小。
好歹...这猎户看着体格健壮,总能养活他。
至于旁的,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四万字小短篇,比之前长点[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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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偷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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