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不多时,两个警察又来了,还跟来个穿白大褂的,像是技术人员,他们将死者的房间仔仔细细进行搜查,又是拍照,又是提取证物,用袋子装好,封了口,由那位同事带走了。
随后把餐厅当做临时闻讯室,民宿里所有人员被挨个叫去问话。
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是聂老板,没多时便出来了,看她的面部表情是极其的惊愕,坐在沙发上平复了半天。接着被传唤的是曹芹。
“小聂,他们问你什么啦?”黄金铠给她接了杯水,递到她手里忐忑地问。
年轻的老板瞪着大眼睛环视众人,“他们问我昨天晚上净干什么啦?尤其是九点到十二点之间,并且要有人证明。”她指着摄影师庆幸地说,“十点之前我在前台,和韩小姐唠嗑来着,她说抹了脚癣药,有味,她家小狗不让她在屋子里呆着。”
“我记得,你跟她唠嗑大约是晚上八点,那时我从外面刚回来。抹在脚上的药味还挺大呢。”刘庆东是个善于观察的人,而且记忆力也好。
“是,酸溜溜的,挺刺鼻子的,我们离着十几步远还能闻到呢。她就坐在我这儿,我坐在柜台里面。”聂晓倩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筋起鼻子非常抵触,对那药味记忆犹新。
刘庆东也对那气味有印象,“她是下楼来就坐在沙发上,还是出去后又返回来,从晚上八点到小金出事这段时间,她离开过吗?”
“她下楼后一直坐在这里,对了,我记得那时是你和黄哥刚回来,她就下来了。说是鞋子喷了药,在外面晾着呢,没有穿的,哪儿也去不了。我们唠了一会儿,她便看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时不时地笑几声,评论几句,直到金哥从屋里出来,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上楼去喊人,她扶着他回房间。”
“那时她的心情还蛮好呢,我遇到她去叫服务员,她急三火四地跑过去了,一点儿也没有要轻生的迹象。”刘庆东感到事情蹊跷。
“是呀,有说有笑的,之前没看出来她要轻生啊。对了,她还问我第二天早上几点涨潮,还要去海边捞小螃蟹呢。咋就回房间吃安眠药自杀啦?她是后来受了什么刺激吧?”民宿老板感到不能理解女住客的轻生。
“你从医院回来后,一直没见过她下楼?”刘庆东盯着她的眼睛。
聂晓倩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是我和黄哥送金哥去的医院,回来时是差十分十一点啦,当时黄哥看的手机?对吧,黄哥?”
黄金铠点头认同。
聂老板接着说:“回来后看到王叔替我带孩子,我还挑桂兰的理呢。后来听王叔说她出去了,大半夜的能去哪儿?我就猜她又去防波堤啦。我看王叔困得直打哈欠,便让他回屋去睡觉。不大会儿警察就来电话啦,说桂兰嫂子出事了,我跑去告诉王叔,刚回到前厅你们就进来啦。后来我在柜台后面支床睡了,这一晚上韩小姐就没下楼。就是这么个经过,不信可以调监控。”
“那么说,事儿姨是在你们去医院之后吃药自杀的,老板娘回来的时候,说不好她已经死啦。”叫做大亮的大学生似乎听明白了,“小伟,我看过本心理学的书,书里说斤斤计较的人最爱钻牛角尖,一生穷命,遇到事情想不开,自杀机率大。”
他的同伴圆头圆脑的那个表示不同意,“大亮,你没听说她还要今天早上去赶海吗?说明她并不打算自杀。还有,她都不想活了,还要往脚上抹啥药膏啊?”
刘庆东当即对这个貌似愚钝,可心思缜密的小伙子刮目相看了。
“也许她回到房间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才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另一个不服气地说。
“这有啥稀奇的,昨天去世的人还在规划着明天的生活,早上去世的人还在计划晚上,也许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因为一念之差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刘庆东发出人生的感悟。
黄金铠突然想起媳妇的话,“对,对,小芹临出去赴约的时候听佳佳说,不想活了,要骗保给儿子交学费,可能是那时动了邪念。”
“嘛玩应?自杀骗保!介不是跟保险公司打镲嘛,人家也不是傻贝贝,能赔你吗?”虚弱的摄影师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刘庆东否定他的说法,他根本说得不对,“这方面我研究过,投保两年内自杀是不赔偿的,可两年以上就照赔无误啦。老黄,韩佳投保有两年没?”
黄金铠如实告之,“两年多了,她是跟小芹一起投保的,还投了好几份呢。小芹的受益人是佳佳,佳佳的是她儿子刘学。”
这时,民宿的大门推开了,一脸倦容的王师傅走进来,大家围上去对他嘘寒问暖。老黄拉他坐到沙发上,聂晓倩给他接来纯净水,而刘庆东掏出香烟,并为他点上。
“老哥,受惊了吧?到底咋回事?在里面没吃苦吧?”待对方深深吸了两口烟后,连珠炮般的提问接踵而来。
“没遭罪,警察同志对我挺好的,他们找到证据,送给你们两口子的果盘里有泻药,是桂兰抽屉里的药,他们分析是为了阻止你们去海边。接着问了问桂兰的事儿,和我昨天晚上都去哪儿啦,我写了个材料就放我回来了。我顺道去了趟医院,想看看她伤得怎么样,可人家不让进啊。”他望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耐人寻味地苦笑道,“咋啦?我又没干违法的事儿,就是同情桂兰,帮她打个马虎眼,敲敲木鱼,昨天晚上得知她出事啦,进她屋关了录音机,我有她屋的密码不行吗?桂兰命苦啊,春月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啦,我都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大半夜往大堤上跑,说是孩子给她托梦了,哭着让她把搞对象的全赶走。”
刘庆东关心桂兰的伤情,“警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看来不要紧的。”
没想到王师傅放声大哭起来,用手捂着脸,“警察同志告诉我了,人虽然抢救过来啦,可脑骨骨折,怕是要影响智力,还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畜牲!凶手可真够狠的,这得有多大仇啊?”聂老板愤愤地骂道。
“依我看,下手的人并不想杀了桂兰,他大可以把她推到大海里淹死,可他没有那么赶尽杀绝,只是用凶器打了她一下,发泄一下罢了。”黄金铠沿着自己的思路分析着,“她往水果里加泻药,也是阻止我们去防波堤赴约吧?她吓唬小年轻的还行,对付我们这些老爷们可不是个,非得露馅,把她抓到派出所去。”
摄影师委屈地嘟囔着,“介是嘛事呀?要撂倒的没撂倒,我介小力巴儿的给撂倒啦。不是看她那可怜价,想闺女都想神经了,我可要赔偿啊。”
刘庆东得机会刨根问底了,他问黄金铠到底是跟谁约会呀?不会是那个人见到扮鬼的桂兰,失手把人打成重伤的吧?
“我也不太知道,小芹在网上认识的,是个抖音主播,说是本地人,对人可热情了,非常有学问。小芹夸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除了老娘们生孩子他不会,啥都能整两句。还直播带货,小芹和佳佳从他那儿买了好几条珍珠项链呢。就是跟他约定的,昨天晚上十一点在防波堤见面,对方要给小芹个惊喜。来时咱也不知道是啥惊喜?现在知道了,全是惊吓,佳佳连命都搭进去啦。”他阴阳怪气地刚说了一半,曹芹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招呼丈夫进去问话。
刚刚被询问过的女人,情绪还未平和,她的面颊有些红润,坐到沙发上用手按住胸口。待情绪稳定下来,她对众人惊呼道:“真没想到啊,佳佳不是吃安眠药死的,是吃了敌草快。”
是敌草快!刘庆东可听说过这种农药,他的一位同事的小姨子就是喝它自杀的。本来是一种强烈的杀灭杂草的除莠剂,原本叫做百草枯,因为喝它自杀的人太多了,后来就不让生产了。可不良商家哪管那么多,改个名字偷着卖。据说喝了它没有解药,剧毒,人最后被活活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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