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喆立刻紧急回了外婆家,连鱼都不钓了。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拿了一个很大的竹篮,还给她拿了毛巾。
“先擦擦。”
林芝茵这才发现自己挖得太入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裤子上沾了一圈的河泥,闻上去臭烘烘的。
外婆睡午觉醒了,正在天井里收拾那些拿出来晒太阳的老物件。
看到他们回来,一愣:“你们克哪里弄的?”
林芝茵献宝一样地把那一篓子河蚌拿给外婆瞧。
“外婆,我们去挖的河蚌。”
外婆没说话,看看曲喆。
曲喆无奈地解释:“原本就是想带她去钓鱼的,怕她闲得无聊,我就教她在旁边挖河蚌解闷,谁知道……”
谁知道林芝茵越挖越上头,越挖越痴迷,挖出来一大堆。
这下估计河蚌的一家老小祖宗十八代都在这里了。
外婆看了看林芝茵:“你先克洗洗,换件衣裳。”
林芝茵点点头,她两只手都沾了泥巴,不好舀水,干脆就在天井的鱼缸洗了洗。
洗完手,她回屋子把中裤换成了一条宽松的百褶裙,上面画着大把大把的芦苇花。
换好衣服下来后,林芝茵发现外婆和曲喆都一脸忧虑地看着她那一大盆的河蚌。
“怎么啦?”
曲喆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河蚌的肉不好吃的,煮的时间短,肉还是生的,煮的时间长,肉老得像橡皮筋。”
再有一个,这玩意儿腥气还重,得加不少酒才能去腥。
也就以前没东西的时候才把它挖出来吃。
现在谁还吃这玩意儿?
林芝茵没想过这一层:“啊?那要把它们都放掉吗?”
曲喆傻了眼:“那不好吧?毕竟是你辛辛苦苦挖出来的。”
“不辛苦,还挺好玩的。”林芝茵高高兴兴地说,“我下次还去挖。”
曲喆显然没见过她这种稀奇的娱乐方式,被她逗笑了。
“第一次看你这么高兴。”
林芝茵眨巴着眼睛。
可能因为挖河蚌真的很放松吧。
最后到底是外婆发话,说不用扔,让曲喆去田里割点韭菜、葱蒜。
他们晚上吃烤河蚌。
林芝茵有些惊奇,难道外婆家里还有烧烤架吗?
那倒不是的。
外婆只是把土灶上的铁锅取了下来。
林芝茵这才发现土灶上的锅不是嵌在土灶里的,是可以拿下来的。
外婆把锅子拎到屋子外,刮了刮锅底的锅灰,刮干净后,就直接放在天井里搁着。
然后她从那边的储藏室里拿出一面铁丝网来,架到之前放锅子的灶眼上。
外婆说,这个铁丝架子以前是用来熏肉的,下面点着松柏枝,燃起来的青烟熏着上面的肉,那肉熏好之后闻起来有那种松柏枝子的清香。
现在嘛,用来做个烧烤架子也是绰绰有余。
她把铁丝架子洗了又洗,重新架在锅子上。
然后让林芝茵去点火,一点点地把这个铁网架子烤干。
她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曲喆已经割完了菜回来。
他把菜择好洗好,然后开始料理那些河蚌。
他先把它们的外壳全都拿刷子刷干净,然后用小刀撬开壳,把里面不能吃的东西全部挖走,然后再重新洗一遍。
原本他想把壳撬下来后就扔掉的,结果外婆让他别扔,还是要把壳留着,还得把河蚌肉留在壳里。
曲喆一个一个撬开来后,突然叫了一声:“好运气。”
然后他喊林芝茵过来看,林芝茵看到他的手里捏着一颗不规则的、闪烁着光泽的珍珠。
“好运气,是颗珍珠,到时候我拿去打洞,串起来给你当手链。”
林芝茵眨巴眨巴眼睛,这珍珠不像电视里那样圆溜溜的。
是不规则的,更像水滴。
曲喆总共从那堆河蚌里挖出来七颗珍珠,都是不规则的形状,有的像芒果,有的像水滴。
他拿洗衣粉洗了洗,洗掉上面的腥气后说到时候带去县城打洞。
外婆这个时候抱着酒罐子出来了,她还让林芝茵去把盐和味精的罐子全拿过来。
给每个盛着河蚌肉的河蚌壳放了调料,然后曲喆最后往里面撒上切碎的韭菜末和葱花末,就可以放到火上烤了。
外婆说晚饭光吃这个不太行,又拿着一把竹竿做成的叉子,从房檐那边叉下来一根晾着的香肠。
香肠放了很多香料,切开来是那种很浓厚的肉香。
外婆把它们切成一段一段的,也放到铁架子上烤。
烤得滋滋冒油,一滴一滴地往火里掉。
满屋子都是肉香。
曲喆在烧火,一边烧一边夸外婆做香肠的手艺好。
外婆就笑着说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从前杀猪的时候,谁家家里有点五花肉和肠衣都要花钱送来请她做。
曲喆嘿嘿地笑着,接着问外婆:“阿婆,我看你那坛子酒好像是新出的,不是以前的酒吧?”
“以前那坛子烧菜用完了。”外婆也跟着笑,“就晓得你馋酒喝,茵茵要不要也拿个碗来喝一点?”
林芝茵就摇摇头。
她以前喝过啤酒,味道特别特别苦。
她就不喜欢喝酒,也不太理解其他人为什么爱喝。
“自家酿出来的酒,很香!”曲喆问她,“要不就试一试嘛,喝不了再给我。”
林芝茵想了想,犹豫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
试试就试试嘛!
然后曲喆果真给她倒了一点点的酒。
他给自己的那只碗倒是倒满了,给外婆的碗倒了一半。
他们坐在灶台边上,河蚌烤熟了一个就吃一个。
林芝茵吃了一个,这河蚌的肉果然难嚼,像韧性很足的橡皮。
好在调料放得足,闻起来很香。
曲喆每吃一个,都要在河蚌的壳里放点辣椒酱。
林芝茵觉得自己现在也能吃一点了,就也拿双筷子,每吃一个,往里面蘸一点。
不得不说,辣椒酱虽然辣,但是很香。
就连难嚼的河蚌肉都不觉得很难吃了。
至于烤出来的香肠,它原本就挂在屋檐下面风干了很久,被火一烤,就变得更加焦焦脆脆。
吃在嘴里,口感有点像猪油渣,焦脆生香。
吃到一半,曲喆站起来,把多余剩下来的韭菜也放到铁架子上烤了烤。
他舀了一勺油浇上去,燎起一层的火花。
烤好后,他给林芝茵夹了一筷子。
林芝茵刚要拿碗去接,就发现自己碗里的酒还没喝完。
也不多,浅浅的一口,林芝茵仰头一口就喝了。
然后被辣得眼泪再一次地呛了出来,还呛得直咳嗽。
外婆赶紧过来拍拍她的背,拿只碗倒了点藿香薄荷茶给她喝了。
她让曲喆别老逗着林芝茵玩。
曲喆小声道:“我就让她试试嘛,下次不敢了。”
不过这酒辣归辣,倒是直接把刚刚吃完香肠的油腻给冲下去了。
林芝茵感到惊奇,她顺手又吃了筷曲喆烤的韭菜,嫩嫩的,还挺好吃。
曲喆说:“这是割完上一茬后新长出来的一茬,当然嫩。”
他说着,摸起酒碗喝了一口。
十七岁的大男孩已经长了喉结,他仰头吞咽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上下滑动的样子。
林芝茵一直觉得好奇。
喉咙里突然长出来一个包,他们不疼吗?吞咽的时候,不会感受到有异物卡在嗓子眼里吗?
曲喆摇了摇头:“那怎么会,一点都不疼。”
他说:“我们老师讲,变声期就是这样的,你们女孩子没有,我们有,这个就是公鸭嗓子。”
林芝茵被逗笑了。
她想起来之前上中学的时候,老师就抱怨他们班里养了一群公鸭子,呱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曲喆似乎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笑了。
他笑得几乎拿不住碗,酒水洒在衣服上,晕出一大片。
外婆就对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喝多了啊?把衣服都弄脏了,到时候你们的衣服自己洗。”
然后林芝茵才想起来自己那条沾着泥巴的裤子。
内衣的话她自己拿个小盆打点水就好洗了,大概裤子的话,就得要一个大的洗衣盆了。
当然,缸里的水就有点不够用了,原本只是日常洗漱做饭喝水用的水。
现在要洗个衣服,肯定很快就能把水用得精光。
曲喆让她不要忙,明天他带她带山泉那边洗。
“不然你在家里洗,要一遍一遍地换水漂洗,很麻烦,扔泉水里,很快就漂干净了。”
林芝茵点点头。
这个办法好,还不用去挑水。
曲喆还说一个人没法去山泉那边,两个人去就会好一点。
林芝茵忍不住地笑:“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不会一个人去玩水的。”
曲喆也跟着笑,问她:“今天的烤河蚌还好吃吧?”
林芝茵想了想:“还行吧。”
“我这次没能钓到鱼,下次钓了鱼我们一起吃烤鱼。”曲喆说的话信誓旦旦的。
林芝茵又笑,她今天挖河蚌挖得特别开心:“你吹牛,我刚刚看到了,你钓上来的鱼只有这么点大!”
她说着,给他比了一个小拇指。
曲喆脸有点红:“哪有,不要乱说,明明有这么长!”
他借着她的手势,比划了一个更长的长度。
差不多是林芝茵比划的两倍。
“不对不对,外婆,他在吹牛,不要相信他!”
曲喆试图解释:“没有啦,才没有那么小。你站得远,近大远小嘛。要不是我手滑把它放掉了,抓上来烤烤也是很好吃的!”
他不服,急着证明自己。
“下次我肯定能钓上来更大的,我保证!”
林芝茵乐了:“好啊,那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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