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凉酒下肚，王安然慢慢感觉胃热了起来，便想着吃点东西垫一垫，不过看着桌子上的两碗炸酱面，叹了口气道：“本来计划今晚简单吃点，明天请你去店庆吃大餐来着。早知道今天喝酒，怎么也得做个意大利面啊，红酒配炸酱面算怎么回事嘛。”
“至少比泡面好。”楚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将空杯满上。
楚明喝酒的架势很生猛，满满一杯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甚至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王安然经不住点头佩服，随后将自己空杯子递过去，示意再给自己来点儿。
楚明握着酒瓶没动弹：“只罚了你两杯。”
王安然笑着说：“刚刚是罚，现在是陪。”
楚明还是摇头：“你酒量不行。”
“看不起谁呢？”王安然玩笑道，“刚刚尝着就是一股子水果味儿，没事。”
楚明半信半疑地给他倒了些，他还嫌不够，又催着多倒了些。
“那些都是你买来自己喝的？”王安然满意地收回酒杯，指了指身后那幢摆满了酒瓶的酒柜闲聊道。
楚明点头，又一饮而尽。
王安然打量着他：“看你不像是那种爱喝酒、爱……抽烟的人。”
“刚刚闻到了？”楚明笑呵呵地又倒了一杯，“不要被外表迷惑，或许我是个大坏蛋呢？小心今晚喝了我的酒，明天东明县城会多一起刑事案。”
“家里老人爱说相由心生的话，我也信，”王安然跟了一杯，“楚明，我从大学时见你第一面时，我就相信你是个好人。”
“好人的标准是什么？”楚明好笑道。
王安然原本想用一些「不随地吐痰」等社会文明标准来衡量人品的好坏，后又觉得脱离了聊天的主题，沉思良久后总结道：“比如说像你这样的。待人温和、不急不躁、生活规律之类的。”
楚明被王安然逗得前仰后合，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眼泪几乎飚出了眼眶，他摇着食指劝诫王安然，“千万别自以为是地判断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个心眼儿巨坏巨坏的人，小气、敏感、占有欲又强，但凡和我沾边的，都会令对方感到窒息的，而且我还是一个……”
楚明顿住不语。
忽然停下的话尾让王安然万分好奇：“一个什么？”
楚明眼神望着酒杯逐渐幽然，泛出了一层水雾：“一个你可能无法接受的……一种人。”
王安然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头皮涨涨的，他努力保持清醒回道：“没懂。”
“不重要，”楚明再次喝干杯子里的酒：“总之不要靠我太近就好……”
任王安然再神经大条，也能看得出楚明的不对劲，他揉了把脸追问：“你今天真的不开心吗？”
楚明战术性沉默。
王安然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进一步试探：“那，是、是因为我说了什么吗？”
“是，”楚明沉吟，后又摇头，“也不是。”
王安然感觉眼皮越来越沉，甚至连楚明的五官都看不清了，可他还是听清了那个「是」，并万分肯定楚明是因自己的过失而变得不开心了，可天杀的，他连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失都不知道！
楚明碰了一下王安然的杯子：“喝。”
王安然不自觉地听令行事，仰头将杯中残酒喝完，后瞪着一双朦胧的眼睛，诚恳地向满脸写着「不对劲」的楚明用力保证：“如果、如果是我哪里做、做的不好，一定！一定要告诉我！我保证、以后再不犯相同的错误。”
楚明知道王安然的神智已到临界点，却还是说道：“你知道你身上的缺点是什么吗？”
王安然摇了摇头，之后胃里猛地反过一阵恶心劲儿，他咬着牙忍了下去。
楚明下结论：“太单纯、太善良，容易被骗。”
王安然非常不赞同他对自己的评价，眨巴了几下眼睛，企图消散面前的重影：“看你说的，我是个成、成年大男人，我有自己的判断，怎么能被骗。”
“现在没被骗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啊。”
“就算被骗，我也一定是心、心甘情愿的……”王安然朝着眼前的虚影挥了几下，站起来想为自己倒杯水，可还没刚撑起上半身时，双腿忽地一软，随后除了感知到自己摔了个大跤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模模糊糊中，王安然记得自己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他先是跌跌撞撞在山上跑来跑去，后又莫名回到了一间陌生的房子里，房子的主人他并不认识，但对方好像对自己很熟悉，行为举止很不友善，一直在赶他走。他也同样想逃离那个空间，可结果却总是鬼打墙一样回到原点。
梦里的王安然也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辗转反侧了许久就是醒不过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声巨大而尖锐的物品摔落声响起时，他才猛地睁开眼，从迷离又累人的梦里回到现实。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忍着头痛睁眼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几何图案灯罩，好奇自己家里老妈给选的牡丹花罩什么时候被人换了？
随着那声巨响过后，门外又窸窸窣窣地传过来其他几声人的动静。
王安然神经一紧，眼珠随后转了一圈，从天花板移到四周，看着陌生的陈设后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家！
那我在哪儿？
王安然一骨碌爬起来，头痛让他的动作不如往常迅敏，掀被子下床时差点脚下一软跪到地上，得亏这床并不高，缓了一阵后又爬回了床上。
只是……当皮肤接触被单时，似乎感觉身上凉凉的。
“？？？”
王安然掀开、低头……
“艹！！！”
他一把盖住被单，满脸惊恐地四下寻找自己的衣服，可洁净整齐得图同酒店的房间里哪有衣服的影子？！
正当这时，门外礼貌里传来一阵敲门声，王安然赶紧坐回床上，顺便再次盖好身体，之后门把手松动了一下，楚明拎着锅铲推门而入。
“把你吵醒了？”
“楚、楚明？”看到楚明后，王安然脑海里渐渐闪回了一些记忆，“我昨晚是不是喝高了，然后……”
“抱歉，是我不该灌你酒的。”
“没、没事，我……”王安然觉有些丢脸，面色微红，“我酒量差得很，昨晚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很乖。”
很乖？王安然被这个形容词噎了一下。
“我刚想给你做点饭，但不小心将碗摔地上了，估计就是那个声音把你吵醒了吧。”
王安然挥挥手：“你别弄了，我来做，”他刚要伸腿下床，忽得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啰着，又不好意思地把腿缩了回去，“那个，我的衣服……”
“昨晚吐了，我给你洗了。不介意的话就先穿我的。”
王安然脸色一变：“我到底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楚明站起身，拉开床边的衣柜，在里面翻翻找找。
王安然问：“这是你的房间？”
“昨晚你醉得厉害，我也腾不出手收拾其他房间，”楚明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过去，又指了指放在上面的内裤，“新的，别介意。”
此时的王安然心里只有窘迫，哪还顾得上介不介意，急忙接过后就往身上套。
楚明礼貌地转过身：“你慢慢穿，洗漱的东西我也给你准备了，先出去了。”
随着房间门再次关上，王安然这才掀开被子穿下面的衣服，穿了一半时动作忽得停下，感觉自己刚刚的扭捏做派特别的不爷们，懊恼暗骂：“都是男的，我干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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