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纳斯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林时怕再打下去会出事,有心上前拉架,又怕束缚住罗伊的手脚会被安塔纳斯趁机反击。
情况紧急没时间慢慢思考,她只能去抱对方的腰际:“别打了,罗伊。”
隔着薄薄的衣料,仍然可以感觉到手下结实的肌肉,沟壑纹路的触感印在掌心上。
罗伊僵了一下,她柔软的手臂横在身前,好像在环抱着他。
“你走!”他没好气地呵斥,掩盖声音中的一抹轻颤。
“真是……”林时松开手,心中焦急。
走这条夜路的人虽然不多,但万一被看到,那可就出大事了。
电石火光间,她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没多考虑,直接调头往篮球馆跑。片刻后提着水桶回到原地,把水兜头浇在了两人身上。
秋夜被浇了一身凉水,那滋味不用多提,罗伊和安塔纳斯同时都停了手。
罗伊顶着一头湿哒哒的金发,扭头朝林时怒吼:“你疯了??”
林时拉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朝地上躺着不动但意识还清醒的安塔纳斯说:“这事到此为止,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会守口如瓶的。”
王子打架固然影响不好,但是安塔纳斯对同队女工作人员出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自尊心这么强,应该不会乱说。
自己理亏还被人揍得这么惨,安塔纳斯当然没脸说出去。他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擦去唇角血迹,点了点头。
罗伊把头发往后捋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火冒三丈地问:“你吃错药了?恩将仇报?”
“你想上明天的新闻头条吗?”林时大不赞同地看着他,语气无奈。
他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虽然气还没消,却不再说话,任凭对方把自己拽向篮球馆里。
冲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罗伊回到休息室,林时已经摆好了一副要给他上药的架势。
他往沙发一坐,别开脑袋:“用不着。”
好说安塔纳斯长个大高个,又是练体育的,就算打架能力比不上罗伊,也不敢十分反抗,但肢体碰撞之下罗伊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只幸好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刚才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他那么帅气地从暴力中把她救出来,现在却又摆出如此幼稚的态度。
真是割裂。
“视频是你发的吧?”她安静坐在他旁边,道,“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的。”
“你又心软了?”罗伊将视线移动到她脸上,表情不愉。
“没有。”林时捏着棉签,俯身往他手背上涂药,“她太坏了,如你所说,应该得到一点教训。”
明明没过几天,但是罗伊却觉得上次和她单独相处已经隔了太久。
虽然现在她近在眼前,自己却总像在绿洲边缘徘徊的沙漠旅人,不敢靠近,只怕是沙市蜃楼。
“我很感谢你,可随便动手也不合适,以后别这样做了。”林时轻轻地说。
心中积压的情绪几乎立刻翻了上来,罗伊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和她说话,但多年来的脾气习惯一时怎么压得住。
“关你什么事?”他在心中暗示自己快停下来,却徒劳无功,“哦,你是怕影响球队?给你付津贴真是物超所值。”
不管是给他盖毛毯,还是眼下的悉心照料,都是为了球队而已。
他所有的光环在她面前全部失去效力,在她眼中,他和其他队员没有任何分别。
“我是怕你陷入舆论旋涡,王室应该要尽可能避免负面新闻吧?”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复道。
罗伊的心猛然狠跳了一下。像一口甘甜的泉水灌入喉间,伴随着这句话,他的郁闷、烦躁,不知不觉间全部不翼而飞。
“谁信?”只是还要嘴硬。
顺着红痕斑斑的手,林时看见他小臂内侧一道狰狞的陈年白疤,以为是他之前打架留下的痕迹,想视若不见,却移不开视线。
他的身份足以享受赛蒂亚最好的医疗资源,这道疤痕却无法祛除,可见当时伤的有多重。
“你看到了。”罗伊的声音沉哑低迷,“那是初高中打架留下来的。”
还没等她说话,他又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林时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嗯。”
罗伊浅浅地扯着唇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纯然的微笑。
他看着手臂上的疤痕,回忆着往昔:“初高中的时候,我被送到封闭的私立贵族学校上学。那里所有人都以欺负王室成员为乐。起初我也逃避过,但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所以我开始拼了命地反抗。我数不清自己打过多少次架,到后来没有一个人敢再惹我。”
这些伤疤是荣誉的象征,是他依靠自己翻盘转胜的勋章。
然后,他听到林时问。
“伤口一定愈合得很慢,疼吗?”
如此简单的问话,罗伊却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是快,是慢,是严重,还是轻微?这些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反正身上无时无刻不有伤口,他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地狱里。
父亲需要他“存在”,王妃只好让他痛苦地活。
他早就习惯了这些伤痛。
除了她,谁也没问过自己一句,那些连顶级医生都消除不了的伤疤,当初到底疼不疼。
不知为何罗伊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林时不安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还带着水汽的额头靠在了她的肩窝里,好像把全部的重量交付给了她。
林时捏着棉签,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小心翼翼地问:“罗伊,你怎么了?”
鼻尖是淡若无味的清新香味,和肌肤相接的滑腻细软。
如此温柔,叫人怎么舍得离开。
为什么不转学呢?林时心中疑惑,但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多问。
又感慨:原来即使贵为王子,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虽然现在说起来似乎很轻松,但看他对安塔纳斯出手的狠劲,可知当时面对的校园暴力有多么严重,严重到近乎要以命相搏的程度。
林时轻轻环上他的腰背,手腕搭在他肩头,力所能及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他以为自己很坚强,可面对林时的关心,才知道自己用来伪装的盔甲,有多么不堪一击。
“我不记得了。”
——
苏珊遭受不住西安娜等姐妹会成员的欺压,没过一个星期就办理了休学。
而安塔纳斯则被教练罚坐整整一年冷板凳。
“是我让罗伊发的监控视频,他没告诉你?”霍林沃斯教练严肃地说,“我不只是球员们的教练,解决不了的事就来问我。”
林时心里很意外,看来教练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白鼠》的翻译工作也接已近尾声。加里·克雷格先生是位社交达人,全国到处飞,她一般和助理威尔·德尼罗
联系。
《白鼠》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涉及大量江国民俗。作为年轻人,林时对该领域知之不深,在工作中翻阅了不少国内资料,也修正了几个小瑕疵,对于她细致的工作,加里·克雷格先生和其助手都表示了赞扬。
后来克雷格先生说酬劳会交给助理,但林时却一直没有收到助理的转账。
她耐心等待着,又正好赶上期中考试,便把酬劳的事先放在了一边。
斯考特的期中考试持续时间不超过一周,安排相当密集。林时压力爆棚,而身边的同学们仍和往常一样,没有多大改变。
考试对他们来说好像是信手拈来的事,这种对比逐渐加剧了林时的痛苦。
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再次大幅度缩减,加上手头紧,吃的一般,林时肉眼可见地清瘦下来。
连艾维斯都问过她:“时,你的状态很不对劲,是不是需要放松一下?”
林时苦笑:“放松?现在都忙不过来了。”
“或许是你给自己定的标准太高了。”艾维斯合上电脑,看了看手表,“没有人能全拿A ,放轻松,去吃点东西吧。”
林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取法乎上得乎其中的担心看起来只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艾维斯教养好,即便被她敷衍几句,也不会追根究底。他一直很注重人和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不像罗伊,直接说她像难民营逃出来的,逮着机会便要拉着她去大餐一顿,要么就是硬塞给她额度不明的银行卡,简直把林时惹怕了,见到他就想跑。
布伦特看出她的意图,好心告诉她:“到国庆日假期结束罗伊都不会来了。”
谢天谢地,林时如蒙大赦,不过心中也难免有点好奇:“为什么?”
“国庆日,国王要做电视致辞,他作为王子怎么能缺席。”
“不止如此,”卡尔在一边搭腔,“不是说国庆日前后要给他举办授爵仪式吗?”
“谁知道是真是假。”布伦特不轻易听信谣言。
赛蒂亚的国庆日和永生节只相隔一天,大多数人会在中间的工作日请假,以获得一个为期十天的桥假。
队员们趁休息时间聊起了休假安排,巴顿说要和家人一起去锲堪斯岛旅游。
他眼光闪闪地询问林时的计划。
“还没想好。”其实她早就有了打算。
如此悠长的假期,当然要出去打工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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