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裁仪式。
算是某公司,对福利院的经济赞助,安境作为院里的第一责任人,所以为了接待那位领导得亲自上阵,同时这边也得搞个什么剪裁之类的合影留恋并且宣传。
边律又在台下充当观众,但是程佳澄多了个心眼,给他别了枪说是护着安境,时局混乱啊,免得又遇到那些个神经病冲上来发癫。
那些个信徒们围在台下,安境一身正装,跟着钟领导一道过了来,双人还算和睦,侃侃而谈,身边的记者和摄影机咔咔发光闪个不停。
安境恰当一笑,风度翩翩,帅死个人。
身边各色拥簇围着,纷纷举手提问,被花痴眼和名利场包裹着的安境,相当受用,他真是喜欢这种受人瞩目且姿态优雅的感觉。
“哦,嗯?澄澄也在。”话峰一转,有人提到他的妻子。安境挑眉,看去了台下放下相机对他露齿一笑的程佳澄,她也相当会来事道:“抱歉,我不能抢戏。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哦~”
大家笑过,又转头继续刁难安境,他侃侃而谈,对福利院的发展作个了简单阐述,说:“我始终秉持一点:人权。即便是荧光病患者,他们也拥有、并且能享受人权。就像以前历史里的,民族隔阂、肤色歧视、人种的区别对待。当权者为了政治目的滥杀无辜,从而煽动挑起仇恨。但其实,同在地星上生存,我们又为什么不接纳包容我们的同类呢?”
“荧光病患者不应该受到歧视。”安境斩钉截铁地说。嗓音被话筒传出,铿锵置地,振聋发聩。
人头攒动,边律带着笑望去他,第一个带头大声鼓掌。然后一声声叫好喝彩如海潮般,此起彼伏,声浪汹涌。
大家都很喜欢安境,至少说夏国的群众们,都很喜欢他包装出来的‘救世主’人设。他高知、帅气、专一、出身优渥却向下兼容,他的所作所为、和人生追求都是为了造福世界,为了成就更好的人类文明。
钟老板也带着笑看去他。然后,他们拿起剪刀,一起剪掉了眼前的红布条,大家都在鼓掌,都在喜笑颜开。
背景音乐是喜庆的,像是激昂的敲锣打鼓声。后台,有一位司仪端上了一盘海橘公司提供的果汁,有很多杯,大家轮番挑选着,钟老板拿起,却笑笑,又主动把手上那杯让给安境。
人群中很热闹,没有异动。安境一口喝了下,继续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下面还有一个环节,全场熄灯,观看钟老板收购WD公司后,搞的赛博人舞蹈节目。
他们台上的一排大小领导,都各自找到了位置坐下了。全场灯光暗淡下去,却又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能看清脸,音乐声没了,大家都在等待精彩的赛博节目。
边律掏出了手环,点开正想录个屏,给他爸妈看看。镜头扫过,安境对他一笑,接着表情变了,捂着胸口像是呼吸不了的僵硬嘴脸。
安境摸索着,在兜里掏出他装药的小盒,往手上倒,却一个手抖,倾洒了一地,那五颜六色的滚得到处都是,他身边的那些个看客都盯去了异样的他。
“水。”安境笑了笑,想去捡那颗白色的药,“麻烦,给我递一杯水,我贫血,吃颗葡萄糖就好了。”
钟老板去搀扶他,满脸愁容,招呼了个司仪上来,接过那司仪脚下不留神,手上一杯水好巧不巧泼去了安境,打湿了他的外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安先生。”司仪手忙脚乱,说:“外套给我吧,我给您换一件。”
“啊!!荧光病?!”钟老板突声。看去了安境衣襟被水浸湿后的胸口,那微弱的红光在灯光的黯淡和衬托下鲜艳夺目。
台下一片死寂,因为安境这是他们的救世主,谁都可以有荧光病,但是他不能有。又或者可以有,但是他不能犯病。
安境一慌,想用外套拉拢挡住,却无济于事,他胸闷气短一个急促,压不住呼吸了,一口呕出了口血来,那妖冶的血在灯光下发出诡异的蓝光!
他患病了,且还犯病了。看样子他的荧光程度也不轻。
他是骗子!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他根本是假冒的好人!
“骗子!你对得起我们吗?!”有人在下面愤怒地吼:“退钱!日尼玛!老子投资了那么多票子在这里头!”
“骗子!你还不跟我们一样!你为什么会犯病?你不是说你不怕荧光病吗?”继续有人点燃着渲染着怒火,“w-yh抑制剂那么贵!你为什么不免费送给我们?!整天宣传一些假大空毒鸡汤!你就是想圈钱!骗钱!”
安境有点懵,他强撑着站起来,还想弥补想解释。
但是程佳澄已经被抡了一耳光,“你个死婆娘也不是啥子好东西!老子记得最先就是你喊我们交什么赞助费!说啥子搞装修,结果钱都被你们这些小人贪了吃了!”
边律冲过去拦下了那个人。同时掏枪往天上一鸣示威,“都别吵!凡事讲个道理,想挨子弹的你尽管动手!”
“啊啊啊……二娃子!”忽地,人群中传出一道撕心裂肺地哭吼:“医生!救护车!我娃娃他犯荧光病了!哪个?谁的身上带了有抑制剂?有药也行,求求你们了。”
“打电话,打电话!”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敢来,吼道:“有没有人身上带了抑制剂的?先拿来救个急!”
有人也聪明地看去了倒地上的安境,那男的一脚踩去了安境伸出去的手,恨声:“哪颗药是抑制用的,说!”
安境没力气,被踩得险些骂出声,他实在头晕目眩,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结果那男的拿起一颗红色的去了,喂到昏迷的那孩子嘴里,毫无作用,反而哭了起来。
“没用!”那位工作人员摁压着孩子,给他顺气呼吸,“还有没有人有?要真的药,你们就大方一点嘛!人家又不是不还你!”
听到‘还’字,那哭丧的母亲哽了一下。
“你也是想得出来,那东西那么贵,是说有就有的咩?”有人吐槽。程佳澄被吓得怔了怔,但又缓了神过来,她扯了扯边律的衣角说:“我兜里还有药,你别吭声,先拿去给安境吃。不要让别人看见了,这些都是疯子。”
边律看去安境,他半昏迷在地上趴着,没有人搭理。
边律点头,他俩靠了靠用衣服挡住,接过了一颗药。程佳澄稍稍别头。边律退出人群中,走去了安境搀扶他起来挤开他的嘴想喂,他却弱声:“给那个孩子吧。”
“你……”边律快急死了。安境别了别头,不肯吃,他稍稍提高音量艰难大声:“喂,这里,还有一颗,药……你们,拿去给那个人吃吧。”
那个母亲跑过来接过了,抹着泪说了句谢谢。
“救护车!打了没有?!”边律气炸了几乎是咆哮地吼。
“有必要吗?你们是蓝洲人,回你们的海底老家去呗。”还有人阴阳怪气道:“反正你们下边的医疗设备也更好,下去治,抑制剂还更便宜呢。”
边律吸了口气,给枪上了膛。安境居然还特么拦着他,他奄奄一息说:“没必要,真的,何必计较这些呢。”
“车……我们走吧,先去,医院。”安境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他胸口火辣辣的,连呼吸都像是被火烧燎喉。
边律抱了他起来,程佳澄也尾随了上去,打着电话,跟那头说明情况。他们三倒是平平稳稳地上了车,司机扫了安境一眼,看去程佳澄忐忑地说:“姐,你上网了吗?要不看看,这事情被爆出去了,真要去医院?”
“先不看。”边律笃声。他看去程佳澄,“你们在夏国有房产吗?总不能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真没有。”程佳澄露出愁容来。她拨了拨安境的额发,双目泛红,心如刀割,哽咽说:“他怎么,活得这么累啊,这么掏心掏肺地,甚至……不惜自己去得病。什么救世主,就是个猪,蠢猪,他以为自己很懂人性,结果到头来却被人性给玩了。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边律忍着情绪,压着喉咙的酸涩。搂紧了怀里的安境,他闭目平稳呼吸,不知昏睡与否,安静至极。边律说:“先去医院,不管他们收不收,我总要先买到药。”
医院依然如旧。只是在边律背着安境冲去急救室时,收获了很多人的瞩目,并且他们纷纷掏出了手环拍摄,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脸上精彩纷纶、统统都是看客,把别人的苦难当作一场有趣的演出欣赏。
边律踹开了急症室门,把安境放到了一张病床上去。里面玩手环的护士吓了一跳,刚想开口,看清了来人,当即有些惶恐,正好一转身,看到了来的白大褂医生。
来人黑眼镜,二十来岁左右,一派气势稳重的态度:“安先生,程女士。不好意思。上级指示,我们不接受外来病客,劳烦你们回蓝洲吧。如果你们想继续待下去,那也无所谓,我们不会为安先生提供任何救助。”
程佳澄气得青筋暴起,愤怒质问:“你知道他是谁吗?谁的指示?!你说!把名字告诉我!谁他妈的指示?!”
“刘先生。”黑眼镜掏出了手机,点开熟悉的号码给她,“并且他说,这同样也是,蓝洲理事会的意思。那边要求你们尽快返回蓝洲,安先生,可能要接受问审。”
边律听着,心里悲凉一片,攥紧了手心的床单。他看去微微睁眼的安境,看他眼角划下一行清泪,不言不语,这是他自认识安境以来第一次看安境哭。
“没事了。”边律重新抱住安境,“没事。我陪你去,我陪你一起回去。出什么事情都不怕,我陪你一起。”
这本文给我写萎,一点肉也没有。
但是,我主角可以身虐,坚决不能心虐。
我攻如果不爱受,是不配当我攻的。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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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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