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陆雨泽是认真的,纪明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啊?来真的?
还以为陆雨泽多少觉察到他不是人了……难道是想通过教他封印术来确定他的身份?
纪明溪认真思考了一下后问:“封印术只能对鬼使用吗?”
“不,对人也可以,但对人使用违反规定。”陆雨泽回答。
“那掌握了封印术的人,变成鬼后,能对人使用吗?”
“不能。”
果然!
这个诡计多端的封印师,居然妄想通过教他封印术来判断他是人是鬼!
纪明溪才不上当呢!这封印术,他不学了!
“好,明早教我,一言为定,不许反悔。”他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对陆雨泽说。
他不学是他的事,他不学,不代表陆雨泽就可以不教了。
陆雨泽“嗯”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
他真的把纪明溪一路抱到了民宿门口,放下他后,两条胳膊止不住地发颤。
纪明溪抓起他脱力的手,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心绪难平:“你抱不动可以说啊,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抱得动啊。”陆雨泽面无表情地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假装自己的手臂没在抖,“这不是把你抱回来了?”
“那你倒是别抖?”
“好,不抖了。”陆雨泽挣脱纪明溪的手,将自己的双手插入风衣的口袋,主打一个看不到就没有。
陆雨泽总是一副情绪稳定、逆来顺受,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纪明溪还以为他会是那种有台阶就下,有杆子就顺着往下爬的人,没想到也爱逞强。
殊不知陆雨泽只是对“抱不动”的理解与他不同。
严格来说,他应该是“快要抱不动”才对,还抱得起来,怎么能叫“抱不动”呢?
“行,你说没抖就没抖,反正我省力了,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才不会心疼你。”纪明溪自顾自地上楼,“我换房间了,你就睡你睡过的那间。”
“好。”陆雨泽维持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酷酷地跟上他,没有被他的话伤到分毫。
众所周知,只有当一个人心疼另一个人的时候,才说得出“我不会心疼你”这样的话,因为真正不心疼的人,是感受不到疼的。
自己让纪明溪感受到了疼……陆雨泽一边上楼一边反省,最终在登上二楼后,反省出了结果:“下次我抱累了第一时间跟你说,绝不让你心疼。”
“哈?”纪明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谁心疼你了?自我意识过剩……等等,你还想有下次?”
抱上瘾了这是?
“看你需要了,我一般不主动抱人。”陆雨泽平静地说着,紧跟着问了句,“你住哪间?”
纪明溪没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进去后关上门。
陆雨泽记下了,然后才转身进入自己睡过的那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窗外的夜空被月光照亮,视野所及,一切清晰可见。
陆雨泽来到窗边往外看,崎岖的小路,石头缝里长出青色的小草,随风摇曳,不时响起阵阵虫鸣,整个村子平静又安宁,感受不到任何危险。
但是暴风雨来临前夜,也是这样的风平浪静。
就像海鸥看不到海面之下的暗流涌动,外人又该如何了解这个村子看似和谐的表象下暗藏的恶?
不过此时此刻,陆雨泽更在意的是自己。
他抬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手掌沿着腹肌往下,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挥之不去,导致他心绪难宁,没有半分睡意。
在他昏迷期间,纪明溪真的什么都没对他做过么?
检查了无数遍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可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他没有被侵犯。
陆雨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在侦探社的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
陆雨泽:谁方便来梅村的,给我带瓶灵剂过来。
沙桑结:你要灵剂干嘛?以你的灵感,根本不需要用来它来追踪封印物吧?
陆雨泽:需要。
沙桑结:你要多少?
陆雨泽:一瓶就行,200毫升的那种。
沙桑结:行吧,我订个早上的飞机,大概下午到你那里,这钱能报销吗?@赵京墨
赵京墨:能。
沙桑结:好家伙,社长也还没睡啊?
赵京墨:出了兰村那样的事,谁睡得着?公安那边怕是也彻夜难眠,火警也都随时准备着,再烧一个村子,大家都别想好好过年了。
沙桑结:这才11月,离过年还早呢,要我说,该睡的时候就睡,免得真到了需要熬夜的时候睡眠不足。
赵京墨:知道了,订你的机票去!
陆雨泽将手机扔到一边,抬手将头发顺向脑后。
灵剂,全称是灵魂痕迹检测试剂,正常情况下是无色透明的液体,接触灵魂因子后会变成荧光蓝,专门用于追踪鬼魂类的封印物。
陆雨泽的灵感很强,只要封印物敢出现在他方圆100米内,他就能感知到并进行追踪,就算离开了,他也能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残留的气息,所以,他执行任务时从不需要灵剂的辅助。
可是灵感这种东西跟听力一样是有阈值的,过高或者过低,都会出现感知不到的情况,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需要借助一些道具了。
沙桑结也好,赵京墨也好,都是几个小时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京墨:等会儿,你怀疑你身边存在连你都感知不到的封印物?@陆雨泽
沙桑结:这就有点恐怖了哥。
陆雨泽:没,以防万一,别多想。我这不还没死么?
无论在哪里,封印师都是最招鬼的,他身边要真有这样的鬼,他早就死一万次了。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但还是等一下灵剂的检测结果吧。
陆雨泽回完消息,把手机收进风衣的口袋。
“聊完了?”纪明溪问他。
早上9点多,两人用过早餐,又去了那片供奉着神像的林子。
陆雨泽还是那身黑色风衣,而纪明溪换了身非常喜庆的红色长袍。
大气的朱红上绣着金丝,龙飞凤舞、精致璀璨,黑色的丝绸手套神秘优雅,一根红色发带将一头及腰长发高高束起,整个人华丽、高贵、英姿飒爽,就像一只从皇宫里飞出来的凤凰。
纪明溪的服装风格多变、大胆、融古贯今,但无论穿什么都令人惊艳。
或许是因为他自身条件太好了,陆雨泽甚至觉得他随便披块布在身上都不会难看。
只是……
“我懂了,你登机的时候拉的不是行李箱,是衣柜。”陆雨泽突然说。
纪明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陆雨泽是在吐槽他衣服多后,忍不住笑了几声:“这么大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你可以选择杀人灭口,或者收买我。”陆雨泽一本正经地给出选项。
“收买你?用什么?”
“一个更大的秘密。”
“想得美!”纪明溪走近陆雨泽,抬手捏起他的下巴,“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被你知道了两个秘密?”
陆雨泽比纪明溪高半个头,所以,纪明溪让陆雨泽被迫仰头的时候,自己也得仰头。
陆雨泽侧头让自己的下巴逃离他的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不错啊,挺聪明的。”
纪明溪翻了个白眼。
“好了,教你封印术。”陆雨泽赶在纪明溪开闹之前主动切入正题。
“等会儿,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纪明溪说。
“什么问题?”
“封印术是可以随便教人的吗?不需要经过侦探社的允许?”
“不能随便教,需要上报。”陆雨泽回答,“但你不肯换赛道,而我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教你个一招半式,延缓一下你的死期。”
“所以,你是偷偷教我的?”
陆雨泽“嗯”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
他没有上报,只是在侦探社内部登记了一下,以应对日后暴露可能会导致的问题。
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他并没有撒谎。
“我就两个要求:一、不要对活人用,二、用的时候别直播,别让任何人看见,能做到吗?”
“能的。”纪明溪乖巧点头。
纪明溪平日里相当任性,但自知理亏和占了便宜的时候,总会表现得相当乖巧。
这个反差……也是让陆雨泽觉得值了。
纪明溪要真有天赋,那陆雨泽还挺愿意把自己的会的都教给他的。
不过以纪明溪的性子,怕是不会愿意在侦探社那种束手束脚的地方任职。
“我先说一下封印术的基本原理。”陆雨泽这便开始了教学,“如果灵魂是水,身体是瓶子,那鬼魂就是离了瓶子的水,所谓封印术,就是一个制造瓶子,吸纳水,再密封瓶子的过程。”
“好通俗易懂。”纪明溪瞬间就懂了,然后好奇地问,“制造瓶子需要媒介吗?”
“需要的。”陆雨泽回应,“媒介可以是任何东西,但最好是硬度比较高的固体,比如石头,我一般是用石头,在石头上刻下相应的咒文,就能将封印物收入其中,然后再用写有另一种咒文的纸或布将其完全包裹,完成封印。”
“哦,你丢的纸是用来密封瓶子的?”
“嗯。”
“弄丢了怎么办?重新画吗?”
“有时间的话,当然是提前准备好,战斗的时候会更方便,没时间的话,就这样。”
陆雨泽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张开五指,让石头躺在他的掌心之上。
没有口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石头就这么非常突然地脱离他的掌心悬到空中,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震动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包裹上一层冰霜。
不出三秒,石头就被完全密封在了通透的寒冰里,散发着丝丝寒气。
寒冰表层并不光滑,有着明显的刻痕,跟那些符纸上的咒文如出一辙。
纪明溪惊呆了,没想到那些符纸的存在这么……无足轻重。
散发的气息那么危险,还以为会是什么杀伤性很强的道具,结果只是用来封印的?
不行,他非问清楚不可。
这样想着,纪明溪问:“如果把封印用的纸直接贴鬼头上会怎样?”
“鬼会疼。”陆雨泽回答,“封印符不会对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如果没有媒介的阻挡,那么它是会造成疼痛的,类比一下的话,大概是盐洒在皮肤上和撒在伤口上的区别。”
“哦……”谢谢,已经开始疼了。
纪明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用手掏,而是隔着老远用树枝把符咒从陆雨泽的口袋里挑了出来,再实施的烧毁。
“现在,我教你画封印咒。”陆雨泽说着,把手里的石头扔到一边,又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纪明溪抬起一只手,咬了咬自己拇指的指甲,思考该找什么借口跑路。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慢一快,一重一轻。
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纪明溪本能地抬头去看陆雨泽的反应,没想到陆雨泽也在几乎同时抬头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双双愣神,惊讶于彼此超常的感官。
但是下一秒,没有质疑,没有提问,陆雨泽抓过纪明溪的手腕就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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