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道。
好啊。
所以一切都开始模糊,学校建筑开始消散倒塌,她们与周围一切的走廊楼道一同温柔地向下方的黑暗坠去。这原先就是她为了逃避现实所虚拟出来的梦境,现在她醒来了,这场梦也该消散了。
在坠落时,青衣姑娘清晰地望见了夏罄没有消逝,她依旧站在那片逐渐瓦解崩离的学院废墟之上,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在做一个告别。
不知道为什么,在夏罄身上并非是那件墨色蛟龙炮,但隐隐约约间,依旧有着一条赤红身影盘踞其后。
她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那扇门已经消失了,夏藉与她站在那台阶最初,周围只有灰蒙蒙的雾气与向上升腾的雨水,夏藉身上的那件墨色衣袍送走了那条赤色蛟龙后,仍有最后的一丝猩红死犟着缠绕于左肩不肯退去,如同脊梁根骨,支撑起了这件蛟龙袍的气运流转。
夏罄将那蛟龙神魂送出时,特意将那些残留的怨恨单独剥离开来,没有任由它们消散,而是压在了这件蛟龙袍上,依旧能够磨砺穿衣者的根骨体魄,同时也能避免那纸红对左别云有什么恶意杂绪诞生。
她总是想得很多,却从不表达出来。
诸烟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夏藉的手,仿佛就像时间没有流逝一般,她们还在白云端,夏藉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任由诸烟牵着手,但耳尖微微泛起的浅红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羞赧,青衣佯装看不见,只是向前走。
夏藉轻声说道:“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诸烟摇了摇头:“是一个姽水送我来的。”
夏藉有些好奇:“姽水?那是什么。”
诸烟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道:“长相有些像水猴子,只是它特别高壮,大概有着玉璞境的修为,不过不用担心,它应该与上一位弃域之王有关系,不会伤害我们,有着它的帮助,我才能抵达这里。”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问道:“师尊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夏藉有些语塞,只是指了指上方,诸烟向上望去,看着那片灰蒙蒙的水面,不由得沉默了。
夏罄根本懒得去寻找什么道路,只是一剑分海,有着飞剑微风的神通,那一剑牵引而来的狂风在浩瀚海水之间径直分出一条狭长且深邃的万丈巨渊,随后御剑而下,就这么简单地找到了封印。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最为快捷的方法。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周围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巨石于海水中翻腾滚落,肉眼可见的奔腾水流于上方呼啸而过,诸烟脸色一白,这分明是封印被打破时才会引起的动静!
她骤然转身,向后望去,只见一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漆黑裂缝,疯狂地向内吞噬着无数水流,震耳欲聋,遮天蔽日,夏藉突然将她拉住向右方掠去,与此同时,一座位于海底的高耸石殿向她们原先所处位置坍塌,激起海底万千尘土,那股巨大吸力逐渐扩散开来,倘若夏藉没有将她提前拉开,两人也会不可避免地被那股吸力所牵引,那些漩涡如通天龙卷,席卷搅碎一切可视之物,景色宛如末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与夏藉一起,御剑平地而起,待到抵达原先遇见那黑影的位置,看见了那姽水依旧坐于原地后,青衣姑娘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她总觉得如果自己没回来,这只姽水真的会一直在这里固执地守到死,哪怕见到那番可怖景色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在离开这里时,她沉默着看向了那袭黑影,那消瘦黑影依旧没有任何举措,只是直面着那片天翻地覆的景色,怔怔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才注意到了青衣姑娘的视线,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我要去找她了。”
它的声音有些放松,仿佛像是卸掉了什么极重极重的担子,身形也不再佝偻,身上的黑雾也在慢慢消散,到了最后,一副清秀的面容展露而出,诸烟认出了那是魂三幽精的面容,她犹豫问道:
“商郁?”
那女子笑了起来,颇有些花枝招展媚意横生的意味,绑在脚踝处的诸多锁链镣铐轻轻碰撞,清脆声响如同奏乐:“商郁是我的主人。”
她顿了一下,重复道:“现在我要去找她啦。”
青衣姑娘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再见。”
那女子身形微微向前倾,轻飘飘地道了一个万福。
(——————)
“唉。”
猿猴少年四子唉声叹气地趴在那椅子背上,细长尾巴尖拨弄着眼前的铜币,那铜币是他在那市集上一眼便相中了的“宝贝”,那老人瞅着他动了心,好一阵子吐沫子横飞,巴不得将那铜币吹得天花乱坠掉不着地,还真给他蒙住了,那老头狮子大开口,凑着四子那样子,估摸着给他开了个价,说是要四十银币,倘若不是那二当家凑巧跟着他一块去,估计要狠狠地被宰上那么一刀。二当家一拍桌子,自己上跟那老头虚与委蛇了几个时辰,两人都是颇有耐心欲擒故纵,到了最后那老头实在是受不了了二当家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让四子五个银币拿走赶紧滚蛋。二当家就这事已经唠叨十几天了,无非就是自己多么多么牛逼,毛头小子还有多少东西要跟他学。四子耷拉眼角,望着那烛火下的铜币,有些惆怅。
他就是喜欢这铜币啊,这铜币就该值四十银币,五银币把这它买了,他总觉得委屈了这铜币,不过这话他没敢同二当家讲,讲了之后估计又是一顿骂,什么败家子什么大肥羊,几里哇啦的,二当家对他确实不错,就是太烦人了,他想到。
他又是叹了口气,将那铜币旋转了起来,下巴耷拉在那椅子边缘,愁啊愁。
他还是想那个姑娘,那个白衣小仙师,从那趟走水结束后,他就想方设法地想去山上修行,看了那么多故事,都说是能在那市集里捡漏捡到宝贝,一夜之间变成绝世高手巴拉巴拉,他搁那市集里边呆了好几天,地摊货上就没一个能入眼的,那些阁楼里边又不让非修行人进,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那寻常的普通人他们是怎么修行的?
他也不是没和二当家提过想修行的事,只是二当家满嘴跑火车总让他觉得不怎么靠谱,就教了他一个叫什么五心朝天的坐姿,他好不容易龇牙咧嘴地坐好了,结果刚一按照二当家说的流程运气,肚子就钻心得疼,疼得他一天跑了十几次厕所,整个人都差点拉虚脱,二当家又说他这是在卸除杂质,马上就能脱胎换骨,他心想着有点道理,结果过了几个月,猴子还是那个猴子,四子还是那个四子,除了饭量变大了,整天吃不饱外,一点别的变化都没有,一拳打在石头上,别说是碎石了,裂缝都没有一点。
二当家也想不明白啊,寻思来寻思去,只能摇了摇头,说是四子他就不适合吃这碗饭,他还是没死心,掏出了家底,去和那江湖上的各路“神仙”勾结搭背请客喝酒吃菜,想着能不能去走些歪路子修行,那些“神仙”们倒也算是够讲义气,最起码不白吃他的,各种歪七扭八乱七八糟的野路子都给他试了一遍,四子也不像那些少年一样这不学那不学,他来者不拒,结果还是啥都走不通,最后实在是没办法,那群狐朋狗友犹豫再三,颇为委婉同他说,他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子。
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除了将那攒了好些年的家底耗费了个干干净净外,算是啥都没留下,二当家也不拦着他,说是让他碰碰壁也就明白这是个啥世道了,四子郁闷得要死,却又觉得二当家说得也没啥错。
帘子被掀开了,四子耷拉眼角抬起脸望向那走进来的两袭黑袍,闷声道:“大当家生病了,这个月都不……”
他突然停下了话语,瞳孔瞬间缩小,那袭黑袍只是将手中圆滚滚的物件朝他抛来,四子颤抖着,将那圆球翻滚过来,只见那张脸怒目圆睁,四子的大脑轰得一声炸开,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张脸,没有上前辨认真伪,他怎么可能认错呢?除了二当家外还有谁会有这么窝囊邋遢的一张脸呢?他的手颤抖起来,眼睛中都泛起血红,可是他依旧坐在那里,他能做什么?报仇吗?二当家一只手指就能把他按着地上站不起来,他又怎么可能能为二当家报仇?他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那柄滑稽可笑的木刀,此时居然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那黑袍少年来到了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拿起了他腰间的那柄木刀,还没挥舞一下,那柄木刀自己先散了架,护手架落在了地上,另一位黑袍少女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少年有些怜悯地拍了拍四子那苍白的脸颊,将那木刀从他胸口插了进去,仿佛像是将筷子插进米饭里那般简单。
一路以来,少年杀人如同杀鸡,偌大个帮派就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看来除了那齐林外,这水蛇帮就没一个修行人,黑袍少女嘲讽笑道:“敢与淮秀宗勾结,就该做好有这种结局的下场。”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颇为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胸口刺入的木刀,缓缓倒下,岳安挥了挥手中木刀上的血迹,啧啧道:“能笑的这么难听,也算是为难你了。”
【】
没有弃坑,只是因为不小心买了艾尔登法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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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章 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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