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杜若从早到晚都没等到杜仲回家,她心中不安更甚,这县令竟这么大火气,打算将人扣到几时。
远远的瞧见薛归,杜若立刻迎了上去。
“昨儿夜里便将人都放了,怎么杜大夫没回来。”
闻言,杜若暗道不好。
豆县县衙里,杜若端坐在内堂,神色沉静,绕她平日是个极耐得住性子的人,今日也险些坐不住。
从她上门到现在,已被晾在这里半个时辰,她一介草民,今日能进县衙大门还是因着杜仲被扣留在县衙之事,若不然县令大人自然不是她想见便见的。
然而,她耐着性子等了许久,外间响起脚步声,走进来的却是不是郑县令。
杜若并不认识郑县令,但见眼前人,绝对不是县令,他身着一袭略显陈旧的长袍,眼神中虽有几分聪慧,却丝毫没有官威之象。此人面庞清瘦,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和似笑非笑的嘴角,透露出一种精明圆滑之气。
他踱步而入,目光在杜若身上一扫而过,轻咳一声,开口道:“姑娘在此等候,所为何事?”声音虽不洪亮,却带着一丝狡黠。
这般明知故问,可见来者不善。
“小女子本是来求见郑县令,不知阁下是?”
那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我嘛,不过是在大人身边替大人打点琐事的,你是杜大夫的家眷吧,人昨日夜里就放了,我家大人也很后悔,一时气急扣了几位大夫。本想派人护送,奈何几位大夫都推脱不要。”
杜若微微抬眸,声音沉稳而坚定:“我昨日在家中等了一日,父亲并未归家。”
男子皱起眉头,随意地问道:“你父亲年岁几何?”
杜若平静地回答:“四十有五。”
他双手一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不就对了,又不是三岁小儿,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人自己有腿,想上哪里去可不是我们能管住的。”
杜若眼神一凛,“我父亲一向为人正直,行事谨慎,断不会无故失踪。既然是从县衙出去后不见的,县令大人就有责任帮忙寻找。”
“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家大人,大人有大量没追究杜仲这庸医救治不利,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过我家大人爱民如子,自会帮忙寻找,今日有些晚了衙役们都在忙,等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召集人手,帮你寻找杜大夫。”
杜若紧紧抿着嘴唇,心中明白不能指望他们郑富这一番话,已经让杜若看出其和县令是什么样的人了,莫说养父的消失和他们有关,便是无关,他们也不会帮忙寻找。
杜若被下人带着出了县衙的时候问了一句,“方才见我的那人是谁?话说的急,还未请教他贵姓?”
“是我们大人身边的管事郑淼。”
郑淼,同县令郑白秋一个姓,不是家族亲戚,便是很得看中的家仆,赐了主子的姓,无论是那种可能此人在郑白秋面前一定都很得看中。
兰儿在家中等的焦急,见杜若回来眉目间忧愁未散,便知此行没有收获。
兰儿纠结了一番,“要不,咱们去找王公子帮帮忙?”
兰儿说罢,见杜若垂眸,知她心中不好受遂不在多言。
王熠,年十九,夔州人,父亡故后随母亲柳芳娘回了豆县投奔外祖家,母子二人寄人篱下被其兄嫂挤兑,五年前,芳娘高烧不退,王熠无钱财请大夫,杜仲施以援手,救了柳芳娘一命,自此,杜柳结缘,她与王熠亦定下婚约。
去岁,王熠中了秀才,一时之间门庭若市,她与王熠之间却甚少来往了。
而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古多是薄情郎,且王熠待她,向来冷淡。
她不想再去寻王熠,她自有自己的傲骨,不想低头,可如今杜仲下落不明,生死尤未可知,她不得不做出选择,只希望王熠能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帮她一把。
洒金街尽头,一处一进宅院,名晖园,这是王熠如今在豆县的住所。
杜若看着面前的王熠许久不见,他面色清俊,身姿挺拔,如今的他已不是带着母亲住在破败茅草屋的瘦弱少年了。
两人对坐相顾无言,杜若垂眸不太敢看他,若问为何,自然是曾经动情,如今再见,心中难免惆怅万千。
“许久不见,你,清瘦了不少。”王熠似是不知说什么,这句说不清是关系还是寒暄的话更让杜若心中添了几分酸楚。
杜若从怀中拿出一副庚贴。“这是当年定下婚约时交换的,如今物归原主,我的你也可还来。”
王熠睫毛微颤,看着面前女子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心有不忍,只是如今退婚,是最好的结果,一别两宽,祸福皆不相干。
“是我有负于你”
王熠话未说完,杜若便出声打断,“若真的觉得有负于我,便帮我个忙,我父亲两日前被扣留在县衙,至今未归,我今日前往县衙询问,被打发了出来,可否请你出面,帮我打听一二。”
“杜叔被扣在了县衙?”王熠对此事一概不知,这两日光是应付他母亲已让他焦头烂额,在顾不上其他的事情。
杜若将事情经过同王熠一说,王熠自然满口应下,杜仲对其有恩,若非他当年出手相救,他母亲早就魂归九泉了。
因着事情紧急,王熠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套了车,直奔县衙而去。
豆县县衙。
郑淼看着去而复返的杜若,倒是没想到她来的这样快,这个王熠他知道,郑白秋提过,一个读书不错的年轻人,在郑白秋嘴里,还算是前途有望。
秀才郎登门,自然能见到县令。
郑白秋身材微胖,人也生的白,白白胖胖颇为讨喜。
“杜大夫呀?”郑白秋似乎想不起来,看了看身边的郑淼,郑淼立刻接话。
“前儿夜里人都放走了。”
“是的是的,你看我这脾气,是不好,内人已经说过我了,那几位大夫我夫人也备了礼差人上门了。”
“郑县令,可从前日到现在,杜大夫都未见踪影。”
“这?”郑县令再度看了看身旁的郑淼。
“王公子,早些时候听杜姑娘说过,已经差了衙役出去寻了。”
明明说的是明日有时间去寻,如今倒改口说已经去寻了,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既如此,就劳烦郑大人多费些心思,我先不叨扰了,一有消息,还望郑大人派人去洒金巷或是益元堂告知一声。”
王熠说罢,杜若神情一凛,王熠就被那郑淼轻飘飘的几句话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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