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就是剑胚!
她的经脉,就是剑骨!
她的意志,就是剑魂!
这深渊的煞气、怨念、腐朽之力…就是淬火的熔炉!
“嘎吱…咔嚓…”经脉崩裂的声音更加密集!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毁灭!那些被强行撑裂、甚至被煞气洪流冲碎的“锈脉”,在那股来自残魂的冰冷意志引导下,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组!
新的“脉络”并非血肉构成,而是由丝丝缕缕冰冷暴戾的煞气、混合着她自身暗红色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以及那残魂意志中蕴含的某种死寂荒芜的能量,强行凝聚而成!它们如同一条条新生的、布满暗红锈迹和狰狞棱角的金属管道,取代了原本脆弱不堪的血肉经脉,在她的体内野蛮地生长、蔓延、连接!
这个过程,比单纯的崩裂更加痛苦百倍!
想象一下,将烧红的、布满尖刺的粗糙铁条,硬生生地塞进你原本的血管和神经的位置,然后强行焊接、锻造!每一次新“脉络”的生成,都伴随着血肉被强行撕裂、融化、再被冰冷的金属能量粗暴覆盖的剧痛!她的身体内部,仿佛成了一个最原始的、最野蛮的锻造工坊,正在进行着一场惨无人道的“铸剑”仪式!
“呃啊——!!!”
凌绝的喉咙已经嘶哑得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的身体在冰冷刺骨的煞气黑潮中剧烈地抽搐、翻滚,每一次翻滚都撞在渊底坚硬的、布满了尖锐断剑残骸的岩石上,带来新的创伤。但那些皮肉之苦,与体内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剧变相比,已经微不足道。
她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如同快速蔓延的锈迹,又像某种古老的、邪恶的符文!这些纹路随着她体内新“脉络”的生成而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更强烈的痛苦,也散发出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却也更加锋锐的气息!
她的骨骼,尤其是断裂的手脚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被强行锻打延展的声音!煞气混合着残魂的力量,正如同铁匠的巨锤,疯狂地锤打着她的断骨!将它们碾碎、重塑!将那些脆弱的人类骨骼,强行向着更坚硬、更致密、更能承载毁灭能量的“剑骨”转化!
痛!痛!痛!痛不欲生!
凌绝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只剩下纯粹的痛苦本能。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正在被反复加热、锤打、淬火!每一次锤打都让她魂飞魄散,每一次淬火(煞气冲刷)都让她感觉身体和灵魂一同被冻结、被撕裂!
她无数次想要放弃,想要任由那毁灭的意志吞噬自己,结束这无边的痛苦。但每当意识即将沉沦时,慕清寒那冷漠点头的画面,王虎李四狞笑的嘴脸,孙长老无情的宣判,以及所有围观者鄙夷唾骂的声音,就会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废物!”
“孽种!”
“废铁疙瘩!”
“打入葬剑渊,永世不得超生!”
“不——!!!”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冰冷的燃料,一次次注入她那濒临熄灭的意志之火!让她在炼狱的熔炉中,死死守住最后一丝名为“凌绝”的清明!
我不能死!
我要活着!
我要爬出去!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份由极致痛苦和刻骨恨意淬炼出的、如同寒铁般冰冷坚硬的执念,成为了支撑她熬过这非人酷刑的唯一支柱!也成为了她与那“锈剑残魂”毁灭意志沟通、甚至逐渐将其引导、掌控的桥梁!
在无边的痛苦和混乱中,在身体被反复碾碎又强行重塑的过程中,一种明悟,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冰冷闪电,骤然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
寂灭!
毁灭的尽头,并非虚无!而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包容了万物终焉的…寂灭!
如同那柄锈剑!它崩断了,神性湮灭了,被岁月侵蚀,被煞气污浊,但它依旧存在!以另一种形态,承载着万古的荒芜与死寂!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宣告!一种对辉煌的否定,一种对毁灭的拥抱,一种在终极腐朽中沉淀下来的…永恒的死寂!
这并非消极的消亡,而是一种…力量!一种剥离了所有浮华、所有生机、所有希望与恐惧后,剩下的最纯粹、最冰冷、也最坚韧的本质!
这缕明悟,如同一点冰冷的火星,落入她体内那正在被狂暴能量疯狂冲刷、锻造的新生“脉络”之中。
“嗡…”
一声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剑吟,从她身体内部响起!
不再是残魂带来的毁灭轰鸣,而是属于她凌绝自己的、新生“剑骨”的共鸣!
随着这声剑吟,她体内那原本狂暴肆虐、几乎要将她撑爆的煞气洪流和残魂意志,仿佛找到了宣泄和凝聚的核心!它们不再无序地冲撞,而是开始沿着那些新生的、布满暗红锈迹的“脉络”,以一种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方式,缓缓流转起来!
速度很慢,每一次流转,都如同钝刀刮骨,带来持续不断的剧痛。但凌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足以焚毁她的狂暴能量,正在被强行约束、驯服!一部分融入她新生的“剑骨”,使其变得更加坚韧、冰冷;一部分沉淀在她新生的“脉络”深处,如同沉寂的火山,蕴含着恐怖的毁灭力量;还有一部分最精纯、最冰冷的能量,则汇聚向她的意识核心,与她那由痛苦和恨意淬炼出的、冰冷坚韧的意志,缓缓融合…
一股微弱却无比凝练、充满了荒芜、死寂与终结气息的“力量”,在她破碎的身体深处,悄然诞生。
寂灭剑意!雏形初凝!
就在这缕剑意诞生的刹那,凌绝体内那原本剧烈无比的痛苦,仿佛瞬间减弱了一丝。并非痛苦消失,而是她的意志,在经历了这熔炉般的淬炼后,仿佛也带上了一层冰冷的、如同锈迹般厚重的“壳”。这层“壳”,隔绝了部分纯粹的感官痛苦,让她能够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旁观者般的意志,去“审视”和“引导”体内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身体,依旧在冰冷的煞气黑潮中微微抽搐。
她的七窍,依旧在渗出暗红与漆黑交织的污血。
她的意识,依旧在痛苦与冰冷的明悟之间沉浮。
但,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如同深渊寒星般的光芒,在她那双因为痛苦而布满血丝、却依旧不肯彻底闭上的眼眸深处,缓缓亮起。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炼狱的废铁。
她正在这毁灭的熔炉中,以痛苦为锤,以恨意为火,以自身的“锈骨”为胚,将自己…锻造成一柄新生的、蕴藏着寂灭之力的…凶剑!
深渊的黑暗依旧浓稠,万剑的悲鸣依旧凄厉。
但属于凌绝的坠落,已经结束。
属于她的,在尸山血海与无尽怨念中挣扎求存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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