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眼就过去,转眼到了年底。又是一年风雪交加的冬日,洛秽坐在客栈里喝茶,看向天空飞着的几只黑鸟,脑中思索宗门大比的事。
大比在三日后开始,地点设在北玄山。自从踏进北玄山境地开始,天空中飞翔着一群机关鸟。
模样简陋,毫无美感。黑墨两点就是眼睛,黑线一画就是嘴巴。太恒宗独有的探哨,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北玄山常年多奇树怪石,住处多位于高山之上。因为举办宗门大比,几百年不开的栈道从地面连接到山顶,直入云霄,不见尽头。
洛秽几人正在栈道旁的客栈休息,从她眼前经过的门派不少于五十个,但始终没有其它四大三大宗门的身影。
坐着实在无趣,正要离开之时,入口出有几辆马车卷着尘土慢吞吞而来。
马车上挂着红色的朱雀旌旗,赤炎宗的人。
在旁边玩闹的开宸几人自然也发现赤炎宗,他们问洛秽要不要避开,洛秽摆摆手,继续坐着喝茶。
自方灵在幻境被她重伤,赤炎宗和长凌宗结下梁子。
在这半年内,只要有长凌宗弟子出现的试炼,必然有赤炎宗出现,开宸几人在他们手里吃了不少亏。
听闻赤炎宗在半月前放话,在宗门大比上要给洛秽好看。洛秽也想看看,什么叫做好看。
马车缓缓驶来,最后在客栈停下。朱雀旌旗被轻轻掀开,露出里面人的庐山真面目,赤炎宗的大少主,方灵的哥哥,方阙。
方阙跟方灵虽是亲兄妹,但性子完全相反。一个如骄阳烈火,一个如夜间冷月。如果要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将宗门荣辱看得比命还重要。
洛秽曾经欣赏过方阙,但直到当年白枕被设计一事与他也有关系,自然也就敬而远之。
藏着狐狸尾巴的符修,不简单。
方阙从头到尾和身旁弟子穿得一模一样,皆是赤炎宗内门弟子的打扮,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
他手里端着一红盒子,向洛秽走来,嘴角上噙着一抹浅笑,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洛秽见他将盒子放在面前,不请自坐,熟练为自己沏茶,仿佛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阿洛,好久不见。”方阙无视周围看客,让身旁弟子退下,独自一人坐在洛秽面前。
玉锋剑将桌上碍眼的盒子推开,洛秽就着剑柄抵在方阙肩上,几根黑发被无声削断孤零零落在桌上:“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管好你妹妹,别让在我师弟面前蹦跶。”
方阙捡起桌上的断发,打开红盒,两根银针躺在里面,尖端有些发黑。
红袍魔修的银针!
“如你所见,我来赔罪,为阿灵的莽撞。至于宗门大比,各凭本事。”
说完话,方阙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惊讶的模样,满意点头,随后离开。
开宸连忙跑来,见洛秽拿着银针发呆,不解问:“洛师姐,他真是来赔罪的?”
银针被洛秽丢在盒子里,她一向看不懂方阙这人的心思,不过他送来的东西倒是有些价值,红袍魔修,她好像知道什么了。
姗姗来迟的白枕在路上也听说了这件事,只不过意思完全不一样。
披星戴月的魔尊大人刚从秽原处理事情回来,路上就听说“长凌宗第一和赤炎宗第一互相心悦”的故事。
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削发定情,还有赤炎宗少主为求洛秽欢心,送出罕见的宝贝。
总是,事情是越传越离谱,但这正是方阙的目的。
营造赤炎宗和长凌宗交好的表象,避免方灵的事情暴露影响赤炎宗的声誉。毕竟在幻境中,知道方灵和魔族交易的人不止洛秽一个。
白枕在路上遇见蓬元宗的弟子,徐临一看见他就拉着人不让走,非得让他跟着蓬元宗一起出发。
在徐临一八卦能手的补充下,白枕这一路可谓是越发煎熬,人也瘦了一大圈,他脑中甚至开始想象,洛秽和方阙在一起把手言欢的样子。
方阙可是修真界女子想嫁的第一人。
“好兄弟,别怕,再惨还有我家顾小鸟惨?你好歹是第一顺位,顾小鸟排八百年都轮不上他。”原本想安慰人的徐临一遭到了两人的暴打。
他们一路边笑边前进,最终赶在傍晚来到栈道山脚。
白枕大老远看见洛秽站在悬崖边等自己,冷风将女子的衣袍吹起。和刚复活时候相比,洛秽身上的清冷少了很多,更多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温和。
白枕取下身上的外袍给洛秽披上,生怕她冷,还想再从怀里掏出些暖手的东西。
洛秽拉住他的手腕,将肩上的外袍披回他身上,还贴心打个蝴蝶结:“你忘记了,我依旧恢复修为了,不怕人。”
白枕拉着帮洛秽拂去碎发:“最近事情有点多,记差了。”
身旁被迫吃狗粮的徐临一和顾钰皆装作看不见二人,从一旁绕过去。
等白枕一到,长凌宗和蓬元宗的人一同上山,蜿蜒的栈道挤满不同服色的修士。
北玄山难得这么热闹,都是因为今年的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会持续一个月,洛秽领了令牌,带着弟子去找住处。等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后,才发现对门是赤炎宗的人。
洛秽仔细翻看手里的令牌,信息确实没错,对上方阙无辜的笑容,她此刻只想冲进太恒宗的禁地,去问问无方,怎么手下的弟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长凌宗和赤炎宗水土不服,不知道吗!
洛秽本打算在院子里考察开宸几人,但由于赤炎宗的原因,还是打算作罢。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底牌,不好。
她正想去屋内找白枕聊天,奈何绕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此时白枕正在院子后门,和白发少年挤在墙角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就快被寂挤得蹲不住,奈何这家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在一个劲往这边挪。
白枕:“所以,魔尊大人,你叫我出来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自从寂有事求白枕开始,白枕才发现他的根本性子,一个会撒泼打滚的无赖。说出去谁敢相信,堂堂的弱水之主,为了一只莲花妖爬墙头。
广丹心思没在白枕身上,专心看着对面荡秋千的小莲,嘴角浮上满足的笑意:“与你说了,叫我广丹。这不是想着你熟悉修真界,拉你出来防风,你总不希望唯一的同族伙伴被一群修士杀死吧。”
白枕:当年死活不承认我是魔族的人是谁?
于是,魔域的两大魔尊都蹲在太恒总院子的墙角下,一个看人,一个望风。
月色挂上树梢,白枕蹲得脚麻,他瞥一眼远处的少年,莲花妖还在玩秋千。
白枕叹一口气,看向漫天无云的星空,脑中想着师姐的模样想必这个时候,师姐也一定如同自己一般想念自己。
寂静的夜,忽而听见什么声音,极轻的掉落声。
两个魔尊耳力敏锐,抬眼齐刷刷向秋千方向看去,只见少女玩得满头冒汗,正在脱外衫。
广丹一看见小莲白皙圆润的肩膀,连忙一把捂住身旁人的眼睛。自己也紧闭双眼,嘴里不停念叨:“不能看,不能看。”
白枕只觉尴尬,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耳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回想上月师姐和小莲的对话。
当日小莲嫌自己火气旺盛,想要重新回池水泡着,师姐亲自去沧山为小莲找了一块冰玉贴身佩戴。
他还觉得小莲太过小题大做,现在恨不得将掉下山崖的冰玉找回来。
要是半路来个人,他就玩完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白枕心头一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广丹也听见声音,眼睛从正前方一闪而过,看见来人是洛秽,惊得身旁一拽。
手里空得人心慌,想来胜券在握的魔尊此刻望着空气惊愕。头上传来响动,他抬头一看,一只蓝瞳白猫蹲在梅花树上舔爪子。
两女子的交谈声越来越近,广丹避无可避,动用魔气会触发太恒山的法阵,要是开个传送阵怎么可能躲过洛秽的法眼。
对了,他可以和白枕一样变回真身!
广丹立即掐诀,树上白猫发慵懒的叫声,他手里动静停下,想原地发疯。
靠,本尊的真身是璃龙啊!
天地之间,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璃龙啊!
洛秽的气息越来越近,梅树被白猫踩动,树枝在漆黑的墙头上下晃动。
墙头顶部布满油腻腻的青苔,广丹看着一丈高的墙头,承受白枕看戏的目光,心一狠,不靠灵力,凭借蛮力直直往墙头一跃。
“砰”一声,广丹径直摔在青石板上,轻微的咔擦声代表他的第二根肋骨错位,但幸好,没落个“偷窥狂”的名号。
还没等他起身,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广丹仰起下巴往后看,玄衣男子提着一盏复杂精巧的灯笼,下巴有些胡渣,鼻间有一颗黑痣,头发略微凌乱。
一声轻微的猫叫让广丹回神。
广丹看着似笑非笑的男子,墙那边是洛秽和小莲的声音,只见男子眉头轻佻。
广丹:本尊的一世英名,完了……
“抓偷花贼啊!”
无方将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声音大小刚好让墙另一边听见。
广丹来不及起身,只见洛秽带着小莲从墙上跃过来。
出鞘的玉锋剑对向广丹。
小莲紧紧挽着洛秽的手臂,指着广丹跺脚娇嗔道:“抓住他这个偷花贼!”
广丹此刻只觉得眼前的玉锋剑在抖,不仅是玉锋剑,甚至连天上的月亮都在抖。
洛秽诧异道:“不好好睡觉,在这干吗?”
她联想刚才无方说的偷花贼,广丹屁股上的绿色正好和墙上消失的青苔对上。
洛秽再想起进入院子褪去外衫纳凉的小莲,顿时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不睡觉,是来当偷花贼了!
洛秽周遭剑意升起,眼神冷厉。
“别慌,树上还有一个呢。”
无方看戏不嫌事大,手指一点,强大的灵力划破空气,打向梅花树。
漫天梅花落下,一只蓝瞳白猫“蹭”地掉入洛秽怀中。
白猫蜷缩在洛秽怀中,“呜咽”一声,将脑袋埋下去。
洛秽眼睛一眯,面容虽笑着,但语气寒冷得刺骨:“你也在这里?”
白枕:师姐,听我解释!
洛秽:呵。
广丹(寂):本尊完蛋了。
无方:爱好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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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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