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岚可怜兮兮的样子，还阳参最终还是稍微透了下题。
唉，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仁慈的监考老师了，不像某个跳完舞就玩失踪的出题考官。
“不管怎么样，想要离开这里都要过完这三天。”
而今天，是遥歌者的时刻。
……
“您的同伴已经清醒了，真不可思议。”
哀兰塔单手浸入水中，拨弄湖面上漂浮的藤圈，藤圈内的景象也随之游移，他对此没怎么感到惊讶，毕竟莫岚可是清道夫啊。
那于万千世界不断迁徙的种族。
“如果他打破幻境，我就惨了，”身为抛下同伴看戏的那个，哀兰塔都能想象到莫岚出来时的愤怒，叹气道，“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给他做个礼物，当做道歉。”
“他现在是想要打破幻境，但还不明白该怎么解开封印吗？”
生命树几乎可以触上苍穹，但如今却已不同，哀兰塔转身，看着如墓碑般寂寥的古树，火舌吞噬留下的伤痕刺痛瞳孔，他探手，向最初始发嫩芽的时刻寻找。
“您想要什么呢？”金枝银叶问道。
“我想要生命树最笔直的那根树枝。”
时间匆匆现身，它的真身不在这里，但意识却可漫游，在哀兰塔话音落下时，沉默的时间就聚集在他眼前的树干上，岁月倒回的声音嘶哑嘈杂，留下的却是一根金棕色的枝干。
生命的绿叶在枝干上愈发清脆，古朴的金棕色寄存时间的脉络。
树被大地囚禁却渴望苍穹，只因它们是时间与生命的结合，与精灵相同，树也知晓天空的秘密，与精灵不同，树永远不会忘记。
哀兰塔轻轻折下那树枝，道：“谢谢。”
时间于是又恢复如初。
……
传承之书飞在半空，书封上的眼俯瞰四周。
【我仍然没有找到入侵者的气息，那些可疑的寄生虫虽然有一丝丝入侵者的痕迹，但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莫岚的发丝随意披散，他恢复了记忆就懒得去打理头发了，听见传承之书的话，直白道：“这里是假的，现实却不一定是假的，精灵族的入侵者一定很强大，比人族的还强大很多。”
这不是来自清道夫的判断，而是一种综合了各种信息带来的直觉，昨夜榴花一舞，莫岚就明白了精灵是一个多么强大的种族，这样强大的种族现在的处境他看不清晰，但却明白肯定是不太好了。
那造成精灵族如今处境的入侵者……
到底有多强大呢。
【不要担心。】
传承之书在某些时候保持相当的乐观。
【在你遇到入侵者时，本能就会指引你前进，而且再不济，你还接收了群文件不是吗？】
说起这个群文件莫岚就倍感无语。
谁家好人把自己的残骸群发啊！
这是可以发的吗？
【当然可以发了，你把那片翅膀镶嵌在法杖上，对自己的能力有增幅的。】
“不，这个等我找到合适的法杖再说吧，一般驱动这个世界的法术有你就够了。”
【不要偷懒！】
书本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莫岚的脑袋，给人打的一个趔趄，传承之书算是看明白了，莫岚能让别人来的事绝对不会自己来，摸鱼之王啊！
居然被看穿了本质，揉了揉额头，莫岚心如死灰道：“好了，比起这些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觉得精灵族奇怪的地方不止这一点。”
【奇怪的地方？】
他们走过珍珠林，阳光迟迟洒落，寒意附着在皮肤还未消散，莫岚看向前方的精灵们，面色凝重道：“你不觉得这些精灵看起来太轻松了吗？”
【毕竟是宴会，轻松点也没什么吧。】
莫岚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那种轻松。”
他总觉得自己见过那样的表情，现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那边的精灵，你在珍珠林边站很久了，怎么了吗？”
莫岚抬起眼，精灵少年抱着木琴，身后也是同样拿着各种乐器的年轻精灵，他笑着问道：“老师在珍珠林，看见你在边缘徘徊说不定会出来数落你，还是快离开好一点。”
老师？
看着眼前的少年和他手上的木琴，莫岚不确定道：“还阳参是你的老师？”
少年表情僵硬了，不确定道：“您认识老师吗？”
既然他认识老师，那为什么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精灵。
莫岚同样不太确定道：“算认识？我刚和他聊完。”
“我叫天帘草，是老师的学生，您既然和老师认识，刚刚是我多嘴了。”
“你们要去做什么？”莫岚问道，还不忘仔细观察一下少年的表情。
看着也很奇怪，精灵族每一只精灵，都很奇怪。
“我……”天帘草眨了眨眼，少年选择用琴声回答，此时刻的乐声流淌，木琴传出敲响森林门扉的琴音，“来与同伴们拜访老师。”
“进来。”
还阳参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派高岭之花本色，如果不是莫岚刚刚与对方聊过他就信了。
转身就看见站在树边的精灵。
还阳参看了莫岚一眼：“如果觉得无事可做，就去找常青树，这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
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希望莫岚可以解开封印，但还阳参从不强求，招呼精灵们进来，还阳参转身离开。
与身为舞者的榴花不同，他是乐师自然会有自己的乐团，否则独木难成林。
在与莫岚擦肩而过时，天帘草笑着挥了挥手，表情温和舒缓，似是一种释然：“再见。”
【怎么了？】
传承之书看着怔忪的莫岚。
“我好像知道我在哪里看见过那种表情了。”莫岚注视精灵们消失在珍珠林中，喃喃道。
【是哪里？】
传承之书好奇地问道。
莫岚却伸手一捞，把书籍抱入自己怀中，向着宫殿的方向走去，那里是最可能遇到常青树的地方。
【莫岚？】
“不，没什么。”脚步不停，他迎着太阳向前，淡色发丝被风吹的凌乱，莫岚只是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母亲与父亲一直是好脾气的人，小时候无论他提什么要求，两人都会尽力满足。
那时莫岚总是认为天上的星星触手可及，父母会拉开阳台的窗户让月光洒向正对的吊篮，然后把他放在篮子里，一边摇晃一边为他讲述星星的秘密。
人类社会中被命名的星星们在父母口中又有了新的名字，每一颗星星都有辉煌的故事。
父母讲述着。
小小的蝶蛾飞跃比海还要深远的星空，找啊找啊，想要找到一个落脚的星星。
第一颗星拒绝了它，因为星的光芒太灼热，会把蝶蛾烧成灰烬。
珍珠林之前就是精灵们居住的树屋，有不少精灵四处游走，脸上带着笑容。
第二颗星拒绝了它，因为星的土壤太死寂，其上只有孤独。
他怀抱传承之书，走过精灵们的团体与各色的精致树屋，宫殿要越过开满鲜花的草坪，阳光引导他向前，照明路途。
第三颗星拒绝了它，因为星的怀中无一丝风浪，这里不能让蝶蛾饱腹。
莫岚踩折花茎，越过光线，一阶阶的石梯承载脚步，他走入宫殿之中，穿着白袍子的小精灵们唱着和声，常青树一袭长裙未变，站在小精灵之间。
第四颗星的故事没有继续，因为父母在某一天决定带他去看星星，他们把幼子放在车上，询问他更喜欢哪颗星，当时穿着一件星星睡袍的莫岚没有选任何一颗，因为他更期待第四颗星星的故事。
“莫岚？”注意到了来人，常青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表情如此刺目，如此眼熟。
……就像父母在车祸时对他露出的表情。
鲜血染红睡袍，沾湿他的皮肤，莫岚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却在这一刻记忆鲜明，那样释然又温柔的微笑，背后还能有什么呢。
不过是生命逝去罢了。
“传承之书，如果我穿上父母为我留的壳子，死去算是死去吗？”
传承之书没有飞离莫岚的怀抱，堪称小心翼翼道。
【虽然只是壳子坏掉了，但本质上也是死去一次，你会在自己的身体里重新睁开眼睛，可死前的感受是无法因为重新睁眼而被轻易抵消的。】
“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莫岚看着常青树，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幻境留下的提示，但此时也不用在乎更多了，面无表情道，“精灵族，还有活着的精灵吗？”
常青树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又重新露出笑容道：“呀，你已经猜到了啊。”
小精灵们也停止歌唱，精灵的和声一停，宫殿就有些寂寥，四周的精灵没有一只向他们看去，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是啊，生命短暂，哪有那么多时间关注他人。
“我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莫岚放开了传承之书，走向常青树。
他甚至歇了询问的心，继续道：“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不然莫岚想，他就要用一点比较粗暴的方法了。
常青树无奈地举起手表示投降，身边的小精灵们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善，纷纷瞪向莫岚。
“不许欺负常青树妈妈！”
“坏精灵，想要出去就自己想办法。”
“常青树妈妈，我们走吧。”
“好了好了，孩子们。”常青树这下是真无奈了，她好不容易才叫这些小崽子消停一会。
怨念地看了一眼莫岚，她蹲下温声安抚道：“哥哥没有恶意，刚刚的歌还没唱完，等我回答完哥哥的话，我们继续唱好吗？”
【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这是唱诗班还是幼儿园……】
莫岚认同地点了点头，小声对传承之书道：“但这种情况还在上课，不知道是常青树太执着还是……”
剩下的话莫岚没说，传承之书却与他心有灵犀。
还是这些小精灵太倒霉。
小精灵们无论什么时候老老实实上课就好Y(^o^)Y～
电脑出问题，还没修好，所以今天更新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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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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