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的蝴蝶飞了过来，莫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团团围住。
“做的不错。”眼前翅翼持幽白之光的蝴蝶飞的优雅，不疾不徐的样子带着舞者的从容，莫岚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是榴花。
“你做出了和我们一样的抉择。”还阳参有些落寞，不止是莫岚选择了焚烧生命树，精灵族也做出了这个决定，如今幻境破碎，他又看见生命树的残枝，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如果少点离别就好了。
但怎么可能呢？
常青树暂时过不来，莫岚远远看去就发现对方被一群小蝴蝶包围。
没想到这时候了，对方还在勤勤恳恳当幼儿园老师。
一阵不大的声响传来，刚刚还枝叶繁茂的金枝银叶树就枯萎倒下，哀兰塔伸出手，飞出来的两只蝴蝶落在他的手指尖。
“说起来，下一代族长是不是要从你们之中选。”哀兰塔把目光放在了榴花和还阳参之上，精灵族的受封者再往前一步就是族长，金枝与银叶在成为族长前就是上一代的受封者。
他们和常青树一代，一直执掌精灵族到现在。
“这样……选族长？”莫岚疑惑。
哀兰塔却道：“虽然无法让他们现在复活，但精灵族死后不过是回归自己的本质，他们是天幕的碎片，生与死的界限比你想象中模糊。”
只可惜，他没有能力过多干涉世间的一切，哀兰塔看着蝴蝶从手中飞走，精灵族为这个世界付出太多，他理应给予报偿，但现在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心中萌生出的不止有悲伤，还有一丝痛苦。
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能告诉我，你们看见了什么吗？”哀兰塔向精灵询问，人族的谋算与精灵族的交易对他来说是个谜团，哪怕是哀兰塔都不可轻易看清自己的命运。
金枝犹豫了一下，金色的翅膀有热意散发，看起来因为纠结快要把自己烤熟了：“嗯……我们看见了您彻底死亡的未来，所以人族选择剪下那一段命运。”
莫岚一顿，看向金枝：“彻底死亡？”
金枝却不继续说了，银叶插入对话：“没错，但我们看的也很模糊，不过未来已经改变了，哀兰塔大人，精灵族要沉睡了，能不能请您去看顾妖精们。”
他们已经没有余力继续了，或许这个世界百年后才会重新出现精灵。
哀兰塔答应的毫不犹豫：“可以。”
莫岚走到生命树前，阻止了要离开的精灵们，精灵性情高洁，不在乎牺牲，但他在乎：“走之前，我送你们个礼物吧。”
【重生】响应了莫岚的要求，虽然他目前做不到让生命树真的浴火重生，但焕发生机，长出新芽并不是什么难事。
埋在残枝下的幼芽纷纷伸出，诀别已久的生命出现在树中出现，一场落雨急促地打在宫殿，世界在为重新归来的生命树而欢欣。
莫岚转身向众精灵露出笑容：“我的路途就在此处。”
……
“所以，我们要穿越雾河才能见到妖精？”莫岚站在雾河旁边，他还忘不了双手探入其中的悲恸，现在知道要横穿过去简直头皮发麻。
哀兰塔点头，他也不喜欢渡雾河，这条河从死亡之地流到精灵族，分隔了妖精与精灵，区分了时间与瞬间，日与夜住在密林，黄昏与黎明居于花园。
由一者向另一者迈进，不历经生死怎么有资格面见。
跨过死亡的滋味可不好受。
【要是刚刚你把入侵者吃干抹净，说不定就能化茧然后长出翅膀了。】
传承之书对刚刚的经历还有些怨念，长出翅膀好啊，长出翅膀就可以飞过去了，都怪入侵者。
“别怕，”哀兰塔踏入雾河，这条河没有看起来深，真的踩进去也只能没过脚踝，“很快就可以过去了。”
银发青年站在雾河之中伸出手，他想要握住莫岚的手。
像是确认自己所有之物不会再失去那般。
莫岚如哀兰塔所愿，他踏入雾河，眼眶在第一步就忍不住泛红，生命消逝时的悲伤在河中停留，轻易感染了他的情绪。
“闭上眼，”哀兰塔动作带着娴熟，牵住手后就开始向前走，“不要想别的事情。”
莫岚抱紧传承之书依言照做，雾气冰凉穿过四周，他总觉得自己踩到了游者落下的宝剑，或失落王国败后的冠冕。
本以为是一段漫长的路途，却出乎意料的很快结束，当脚站在岸边时，莫岚眨了眨眼，转身去看雾气翻涌的河流。
还是那样静谧，仿佛流淌不尽，但这一次他却不觉得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了。
“走过去就会好很多了，”哀兰塔没有放手，带莫岚向前走去，“你应该不了解妖精。”
莫岚侧首，做出聆听的姿态。
噫！讲故事！他爱听！
“妖精的体型基本只有人类手臂长，长有四片叶状翅翼，居住在紫昙花园，和大陆保持隔绝。”哀兰塔走过小路，这里的道路都要比精灵族窄小，两个人走的猫猫祟祟，在跨越树根与藤蔓后，紫昙花立于身前阻止了他们的靠近。
说是花园就真的是花园，莫岚甚至觉得妖精的领地可以一眼望到尽头，但精巧的建筑却让这座小小领地变得神秘起来，除了四处可见的紫色昙花，最为明显的就是其中的钟塔。
“我们真的要进去？”莫岚怀疑他走进去就会踩到地上的花，而现在得罪妖精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我感觉到了入侵者的气息。】
传承之书一秒切换状态，对于没有抓到入侵者这件事它耿耿于怀，现在发现了气息恨不得立马冲进去决一死战。
哀兰塔挑起眉，拉了拉莫岚的手臂。
莫岚心领神会松开传承之书，只见气势汹汹的传承之书刚飞过花园的银门就“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年轻的清道夫不忍直视。
当然不是因为传承之书丢脸了，而是传承之书在进入花园后就从一本书变成了一个……小记事本。
【啊啊啊啊！！！！！】
听着传承之书的惨叫，莫岚捂住耳朵看向哀兰塔：“故意的？”
哀兰塔瞬间收起脸上的表情，清清喉咙一本正经道：“你问我要不要进去，我当然要给你答案。”
“所以只要踏进去……”莫岚迟疑着看着在地上滚动的传承之书，“就会变小？”
“准确来说是变成妖精。”
为了不让莫岚有过多联想，哀兰塔推开银门，踏入花园，这次莫岚看清楚了，在哀兰塔走进去时，四周的紫色蘑菇动了动。
然后——
“啪。”
银发的妖精慢慢飞了起来，背后四片长长的叶状翅翼扑扇扑扇，飞的很是努力。
“快进来吧，变形菇对身体没有害。”因为变小，哀兰塔连声音都年幼了不小，他还记得传承之书，飞起来时顺手把变成小笔记本的传承之书抱在怀里，此时透蓝眼眸闪闪，看着就像橱柜中最昂贵的人偶。
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很喜欢哀兰塔这个样子的。
莫岚不自在地低头走了进去，一阵并不明显的蘑菇味很快消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是“唰”的一下就变成了妖精。
身后的银门在最后一个人进去后就关上了，莫岚抬头看着四周，刚刚还一眼看尽的钟塔现在变成了庞然大物。
“哇——”莫岚还没飞过，不熟练地扇起背后的翅膀，有可能是天赋原因，他飞的比自己想象中体面很多，但还有一件事此时不吐不快，“我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身体变小衣服也能跟着变小啊！”
甚至都不是同比例缩小，而是变成了袍子！谁家一套衣服裤子好好穿在身上就变成了袍子啊！
“是魔法啦，魔法。”哀兰塔飞到莫岚身边。
传承之书也缓了过来，小小的笔记本仍然是黄紫配色，为了配合外貌，它写下的字体也从花体变成了圆圆的不知名字体。
【你变成小小幼虫了。】
明明只是文字，莫岚却莫名其妙地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传承之书复杂的心情。
他变小怎么了，无论是大是小都不算成年，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区别吗！
“两位。”
娃娃音突然出现，插入了对话之中。
“既然来了妖精的花园，何不去钟楼面见女王。”
一身侍女服的妖精双手交叠于身后，在与莫岚对视后就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西迩西达，你又背着芙菈出来了。”哀兰塔头疼起来了。
如果说不愿意跨越雾河有两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是跨过死亡的滋味不好受。
第二个理由就是眼前的妖精。
紫昙花园的王储，女王芙菈的继承人，爱扮侍者的恶趣味妖精。
无他，西迩西达实在是太会闯祸了，自妖精出现到现在，哀兰塔觉得自己有一半下界的原因都是因为这只妖精，不是今天捅破了空间壁垒，就是明天把时间搅乱。
很多时候，他都会后悔当初把天幕的碎片丢入下界。
如果不丢，会不会少很多麻烦。
“怎么能说背着呢？”西迩西达脸上还是孩子气的微笑，却机灵地看向莫岚，“您好，我是花园的王子，西迩西达，在此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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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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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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