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有一个创世神来当导游带着他探索世界，体验真的十分好！超级好！特别好！十分超级特别无敌好！
就像传承之书说的那样，其实清道夫这个种族是一个情感观念淡漠的种族，自然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他们甚至没有种族名，清道夫不过是各个世界通过他们的行为而直接取的绰号方便称呼。
莫岚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如何冷酷无情，但是和人类相比他确实要显得更有距离感。
而现在，他的那点距离感，被哀兰塔像踹狗一样唰地推进了一大截，丝滑如狗毛在瓷砖地板上孱弱的摩擦力。
“所以我们要等到明天清早大门开放直接想办法去王庭，”莫岚坐在外城的一处长椅上，背后是葱郁的植被和照明的魔能路灯，四周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两人自然不好一直赖在酒馆里，在吐嘶嘶老板的笑侃下，两个人最终还是出了酒吧，“王城中有没有可以赚钱的地方。”
哀兰塔本来的计划是先租住在某个旅馆内，人之国的事端不可能那么轻松就被解决，但谁叫他们没钱呢，不止没钱，两个人身上居然只有衣服，连个包都没有。
可恶，生存的压力一下子就出现了呢。
【没想到幼虫你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居然是没钱。】
传承之书也心情复杂，自从画了速写后，它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本来只有规整字迹的页内现在边边角角都塞满了各种风景速写或小花小植物，传承之书又翻开一页，在莫岚的眼皮子底下默默画了几个金币，似乎觉得不够，它又画了一颗硕大的宝石。
好闪哦。
可惜它不是神笔x良。
【要是我画出的东西能变成真的钱就好了。】
莫岚心思一动，转头对着旁边靠在长椅上叼着根草发呆的哀兰塔道：“你知道外城有没有需要画家的地方。”
哀兰塔直起身子，嘴中叼着的草叶抬高沉思了一会，在莫岚的眼中，那根草叶“唰”的一下压了下去，就像人想出好点子用拳头砸向手心一样。
“画师吗？有，就是蛮远的，我去把寻路兽迁过来。”哀兰塔第无数次在内心赞美王城，停靠坐骑不需要交钱，要不然在城内他们都要拮据的结束召唤了。
因为这种原因结束召唤，估计连寻路兽都会骂他们是穷鬼吧。
再次声明，王城内真的很大，非常大，虽然对于整个人之国国境来说它宛如冠冕之上最华贵神秘的钻石，但如果置身其中就会发现，这个地方大到让路痴崩溃，让旅人流泪，光靠腿走没个三天三夜是逛不完王城的。
哀兰塔很快把寻路兽牵了过来，巨兽的嘴中仍然叼着自己的铃铛，莫岚知道这是因为寻路兽是魔法生物，只需要摄入魔力或富含魔力的食物即可，普通的草料它们是不会入口的。
而他们没钱买蕴含魔力的食物啊。
钱包“哇”地一声哭出来！
再次坐上了寻路兽，哀兰塔叹了口气，羡慕地看着别人的敞篷马车，对莫岚道：“在南城区那里，会有一处小交易街，各族的商人于此停留，或使用车马，或铺好地毯来作为暂时的商店，他们停留时间不定，但来来往往，有旧人离开就有新人进来，一直很热闹。”
莫岚挑了挑眉：“所以？”
哀兰塔：“商人们不止贩卖，也会购买，我能看见你的传承之书，如果你的画技和那本书的画技一样，应该会很受欢迎，这个世界可以记录影像的魔法很多，但商人们不会介意再多一条有家人画像的照片……嗯，如果你愿意跟他们走，说不定商人会邀请你去家里给他们画全家福。”
“原来你们的世界没有照片啊，”莫岚做出思考的样子，“我明白了，总之能挣到钱就好，开了城门后你有把握见到王族吗？”
“我不喜欢干涉下界，如果各种族没有向我求助，我是无法轻易看见被神赐之物庇佑的范围的，人类内城就是如此，王室诞生，重要的庆典，震惊全国的审判，只有这样特殊的时刻内城才会开放对我的限制，邀请我一起欢乐或一同见证。”
哀兰塔先解释了一句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出了问题，继续道：“其实我能马上想到王族是有原因的，因为最近一年，内城居然没有一次对我开放过，这很奇怪。我了解王族，他们如果出事了，就会倾向自己解决，到时只需进城打探王庭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有把握见到他们。”
莫岚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要给自己设下如此严苛的限制，我知晓你想要让大地上的生灵自己行走，有尊严的活着，但是神赐之物居然是用来阻碍自己的……”
岂不是很奇怪吗？
哀兰塔却微笑了一下，吊儿郎当的神色褪下少许，认真道：“因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他们穿过林立的建筑，步入另一条街道，这里有无数色彩斑斓的地毯区分出摊位，摊位上放满来自不同种族，不同国家的奇珍物件，有四只翅膀会模仿海妖歌声的羽禽在笼中一展歌喉，下半身是蛇的异族姑娘盘在由沙漠狮拉的货车上昏昏欲睡，各种不同特色的车厢夺人视线，拉车的动物也千奇百怪，六条腿的马，长角的鹰，琉璃的车厢，藤花的货车，还有背着巨大背包的流浪商人席地而坐，等待顾客。
一时之间莫岚甚至觉得眼花缭乱，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更深的认知。
哀兰塔也在看着从自己指尖离开的世界，轻声道：“我曾目睹依赖神明的种族被神明覆灭。”
他语气平淡的声音配合异族商人们不同语言的吆喝声，就像旁白一样在莫岚耳边响起：“我看见因为陷入疯狂的神明而毁灭的世界，我看见不舍自己造物而紧紧抓握导致的破碎，莫岚，你曾经来自于什么世界呢？又有没有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神明？”
“我来自于一个比你的世界发展的更先进的世界，”莫岚的目光扫过那些千奇百怪的商品，好像能看见过去的时光在对他诉说，“那里虽然不说多么和平完美，却也在大部分地方做到了人人平等，各个国家像雨后的植株一样在大地上扎根出现，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更便利的生活，神明在我看来从未出现，我也不知晓祂是否存在，在我住的地方，人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信仰，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哀兰塔驱使寻路兽停下，他站在了地上，又按住想要一同下去的莫岚，牵着寻路兽的毛发，像游走的商人一样前行，脚步踏着铃铛声，哀兰塔带着异界的客人寻找方向，贩卖技艺：“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想想你过去生活的地方有一个事事把控，拥有无上权柄的神明，那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莫岚觉得震撼。
他是人类，或者说他过去是人类，所以会本能地思考怎么让自己更轻松，把自己带入哀兰塔的视角，他或许会抱有“这反正也是为了地面上的生灵好，而且这么做会更轻松，他们不会怪我”的想法。
但是大地上的生灵真的希望如此吗？
这些风险。
如果放在本就没有神的世界，他们真的就那么需要神吗？
答应是不需要，来自于异世的莫岚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答案的人，没有神明人类自会解决面临的考验，一个人无法在风浪中站立，就拉起更多人的手。
最终，若能坚持，人类还是能走出风浪，因为人的力量并非弱小到不可改变，蝼蚁都能开垦大地栖身，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依靠神明。
“你实在是……”莫岚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看着哀兰塔哑口无言。
哀兰塔宁愿化成人身，一步一步的去探查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传达神谕，撕开**，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无比的爱自己造物。
因为爱，所以尊重。
因为爱，所以托举到如自己视线一同的高度，就像雏鸟还无法自己飞翔，成鸟却早已看到稚儿未来的天途。
在祂的庇佑下，在那丰满的羽翅下是一辈子无法见到这样的景色的，只有自身强壮到俯仰高空，迎击风浪才能一睹世界的真容。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大地上的万族仰望高空，那时他们已经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神灵存在，以前的神物，神迹和人与神交往的经历，通通变成了神话故事一般的虚妄，出现在学堂中孩子的绘本上，母亲口中的传说里。
神不再是某个要敬畏或感恩的存在，即使是五岁稚儿恶搞神明的形象，或某个小说作家写下一篇关于神恋爱的故事，人们也不会觉得惴惴不安。
神因为爱人所以离去，哀兰塔与莫岚对视，眼中的笑意从未消失，他早已目睹过太多光阴流转，所以在面对比自己幼小的，就忍不住去点拨，道：“如果你们的世界有神，或许祂也很爱你们。”
神会离去，但神的爱永远不离不弃，祂会一直流淌在世界的血脉里。
爱着你们。
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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