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四周暗的吓人,没有昼夜交替,更是分不清天地。

喻濯尘想从黑暗中撕开一条缝隙,却发现无从下手。

黑抹去了一切的痕迹,却唯独没有抹去不知为何停在喻濯尘后背上的视线。

喻濯尘转身和那双眼睛对视,从眸子伸出传来的寒气让喻濯尘仿佛置身冬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双眸子他在哪儿见过。

那双眼睛离喻濯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要把他吞入腹中。

“啊!”

喻濯尘被梦吓出了一身冷汗,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如同诈尸一般从床上弹起,然后对上了郁观雪那冷漠的眼睛。

郁观雪的眼神很怪异,那如同荆棘一般尖利的眼神缓缓爬上他的身体,他静静地站在喻濯尘的床边,盯着喻濯尘看。

这是郁观雪来到孤儿院的第一晚,喻濯尘被他乖巧的伪装给骗了,虽然爱戴值为负数,但他仍然放下了戒心,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于是便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喻濯尘终于缓过了神,他刚想问郁观雪想要干什么,便注意到了郁观雪那没来得及藏在身后的手。

郁观雪没料到喻濯尘会突然醒来,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仿真小蛇。

接触过许多儿童玩具的喻濯尘一眼便看出来那小蛇是假的。但即便蛇是假的,它也只会削弱蛇本身带来的惊悚感,并不会让恐惧完全消失。

喻濯尘心中已了然,看来郁观雪是要偷偷放假蛇吓唬他。

这究竟是什么型号的奇葩啊!

他就说郁观雪不会那么乖巧,此时的行为也正巧和那为负数的爱戴值呼应上了。

一番思索后,喻濯尘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宝宝,你怎么来我房间了?是刚来到这儿还不适应,睡不着是不是?”

喻濯尘抱住了郁观雪的身体,手腕被郁观雪口袋里的硬物硌了一下,他轻轻拍着郁观雪的后背,趁机从郁观雪手中拿走小蛇。

“宝贝,睡不着的话没关系,哥哥给你唱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喻濯尘的声音很轻柔,像羽毛一般轻挠着人心,被喻濯尘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发愣,郁观雪刚从喻濯尘的温柔里挣扎着出来,就又陷入这充满魔力的声音里了。

郁观雪头上的爱戴值也开始神奇的回升,慢慢朝零逼近。

在爱戴值飙到零时,喻濯尘手中的小蛇猝不及防的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让郁观雪瞬间清醒。

郁观雪扭动身体,从喻濯尘怀里跳了出来,他的表情依旧很高冷,但高冷中流露出一股不自然。他逃一般地跑出了喻濯尘的房间,连小蛇都忘了拿。

喻濯尘摊开手掌,里头赫然躺着一个纸团。

那是在喻濯尘哄郁观雪时,从他口袋里顺出来的,纸团在口袋里总是会硌到喻濯尘的手,他便把它拿了出来,等过会儿再塞回去,可郁观雪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跑走了。

喻濯尘将那纸团展开,纸上全是褶皱,像老人布满沟痕的脸。

喻濯尘用手将它展平,黑色的宋体字被纸上的崎岖折磨的有些难以辨认,字迹因混合了汗渍更加模糊不清。

喻濯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辨认出纸上的字迹,纸张的最上头写着心理健康测量量表,量表上的选项有些已经模糊,但量表最后那远远高出标准值的分数告诉喻濯尘,郁观雪的心理状态不太好。

怪不得郁观雪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他房间里,本以为有周叙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就够了,没想到又来一个不正常的。

纸团最下面写着某个私人心理咨询中心的名字,看样子应该是郁观雪背着人偷偷去做的咨询,喻濯尘记下后,小心翼翼的把纸团藏好。

看来郁观雪的心理情况很复杂,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监护人就得负责到底,喻濯尘决定抽空去艾尔私人心理咨询中心看看。

喻濯尘打了个大哈欠,他将自己还没有彻底消失殆尽的困倦再次搭上线。

一夜安眠。

一道耀眼的光芒顺着窗帘没拉严的缝隙溜了进来,光越来越强烈,给喻濯尘的梦镀上一层金光色的壳。

喻濯尘万般不舍地离开了床,洗漱是最好的开机仪式,喻濯尘收拾好自己便精神抖擞的下了楼。

周叙和郁观雪还没睡醒,喻濯尘便打算先准备早饭。

厨房的食材和工具很齐全,但喻濯尘大部分都不太会用,他只会做最简单的儿童营养粥。

就在喻濯尘专心研究厨具时,有着提神功效的尖锐门铃声响起。

尤安的那张脸出现在门前,不用猜喻濯尘也知道,他又带了个孩子过来。

“嗨,早上好!”

喻濯尘展露出了自己最元气的笑容,尤安也向他问了好。

“这是我在第十一个小世界找到的孤儿何不秋,他是这里最后一个孤儿,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

喻濯尘打量起这位孤儿来,他五官轮廓柔和,眉眼秀气,面部带给人的冲击力不强,他的帅是一种温和的帅,会循序渐进慢慢侵略进你的心。

他不知为何微微皱着眉,周身是星星点点如同萤火虫般漂浮飞舞在他身边的忧郁。

“这是他的资料,可以办理入院。”

喻濯尘接过尤安递来的居民证,认真的看起来。

姓名:何不秋

年龄:七岁

身份:培育失败的实验体

家庭情况:无父无母

健康状况:无有效信息

孤儿院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喻濯尘跟何不秋打了声招呼,他摸了摸何不秋的头,何不秋的头上出现了巨大的数字零。

喻濯尘把何不秋带进屋,他叫住了转身想走的尤安。

“你人看着不错的,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喻濯尘提出了邀请,这也算是他在无限流世界除了幼崽们最常接触的人了,他便想和他搞好关系,遇到麻烦了可以互相帮助。

尤安依旧保持着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态度,他板着脸回绝了喻濯尘。

喻濯尘看着尤安过分正经的样子,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严肃!

尤安越是拒绝,喻濯尘就对他愈发感兴趣。

“只是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真的不行嘛?”

尤安一本正经的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是工作时间不能随意闲聊。

喻濯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拽住尤安的衣角耍起无赖来,“就给个联系方式嘛,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喻濯尘拽着尤安的胳膊,尤安的脸微微发红。

喻濯尘眼尖的注意到了,他在他旁边磨了好久,无视尤安的拒绝对他勾肩搭背的,没过一会儿,尤安的脸就熟透了。

看着挺不近人情的,没想到本人这么害羞。

“好了好了,我给你就是了,你别磨我了。”

尤安把联系方式输入到喻濯尘的智能手环里,喻濯尘才肯放他离开。

三位孤儿齐聚一堂,就此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周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上下来,郁观雪紧跟着下来,两人看见何不秋皆是一怔,三张脸茫然的面面相觑。

因为时间差,三人还没来得及正式认识。

“这位是周叙,今年七岁,宝宝跟大家打个招呼。”

周叙的性格偏外向,他略带兴奋的和大家介绍着自己。

“这位是郁观雪,今年七岁,宝宝跟大家打个招呼。”

郁观雪用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人,高原上的雪很难消融的,郁观雪也是同理,他淡淡吐出了三个字,那三个字是他自己的名字。

“这位是何不秋,今年七岁,宝宝跟大家打个招呼。”

喻濯尘说了两遍,何不秋才麻木的冲他转过头,那眼神喻濯尘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茫然,无措,空洞,暗淡的情绪复杂的交织成密网,那种束缚感让喻濯尘有些喘不上气。

“宝宝,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喻濯尘伸出手在何不秋面前晃了晃,何不秋的眼珠做出了幅度极小,几乎很难察觉的转动。

看来这个孩子脑子有点问题,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宝贝,你可以说句话吗?你什么也不说给哥哥弄的怪心慌的。”

何不秋的嘴唇纹丝不动。这时周叙却急了,他是个急性子,见何不秋不说话,直接走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

喻濯尘慌忙去捂周叙的嘴巴,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周叙一身牛劲从喻濯尘那儿挣脱出来,他再次来到何不秋面前。

“你不会说话没关系,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在周叙三番五次的邀请下,何不秋的嘴巴闭的更严实了。

周叙的话像是说给空气听,他彻底被惹恼了。

“我在跟你说话啊喂!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周叙的愤怒被何不秋的冷漠无视瞬间点燃,喻濯尘焦急的上前阻拦,他捂住周叙的嘴,但这种方法也只是减弱音量,残缺不全的怒吼还是会从他的指缝飘出去。

何不秋被周叙吼的身体如触电般的抖了起来,他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但周叙不依不饶地缠上了他。

喻濯尘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只好空出一只手去拉他的胳膊。

喻濯尘左胳膊拉着不停乱动乱叫的周叙,右胳膊里还拉着抖的像筛子一样满脸惊恐的何不秋,唯一一位暂时没有捣乱的郁观雪虽然还是一副高冷脸,但喻濯尘能感受到他的厌烦已经到了极限,只等待一个时机冲破封印,破冰而出。

此时喻濯尘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他又找回了自己在幼儿园工作时手忙脚乱的慌张感了。

喻濯尘开了好几次口,想维护这帮小豆丁之间的秩序来,奈何根本就插不进去话。

郁观雪也被弄的烦躁了起来,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喻濯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郁观雪轻轻的伸出一只脚,喻濯尘大叫何不秋和周叙的名字,但缠成一团的两人还是被郁观雪伸出的脚绊住,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周叙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摔倒似的,扯着嗓子大叫,摔倒的何不秋依旧不声不响强忍疼痛。

喻濯尘用手捂住眼睛,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错觉!

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可以称得上十分失控,真是糟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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