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又跳出来几行字:“我错了。你出手后我认出来你的招数和灵力波动,这才脱离了廪君的控制。对了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廪君作画的时候他居然一点没认出来,要不是沈舒白后来出的那一招,他都不知道他哥就在现场!要是早知道他都不会让廪君画出来那个纹印。
想到纹印,他看苏衍的神色更奇怪了。
他他他是个什么妖孽!
他朝沈舒白那边挪了挪,“哥,你真跟这个人……他可不像什么好人啊,你别是被骗了吧?”
沈舒白这才想起来,刚才这小子好像一直在桌子下面来着……
他脸色更精彩了,堪比点指开的花。
沈话痨却还没说完:“他就是个神经病,他当……”
“当年”俩字没说完,就被苏衍一声冷笑顶了回去。
“原来是小叔子,幸会幸会。”
沈行舟听见这句话之下的一句传音:当年什么?你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魂飞魄散。
既然沈行舟跟山河笔融为一体,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山河笔的来源,再往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求上长生台给沈舒白画身体的事儿,暂时还不好让他知道。
山河笔想说的其实是他把自己从山顶扔下去的事儿,但苏衍这么一威胁,他才想起来没有苏衍就不会有他哥——虽然他哥也不是原来那个哥了。
但他认识的、接触的一直是这个沈舒白。
苏衍话里杀机毕现,他抖了一下,更靠近沈舒白一些。
沈舒白被苏衍刚刚那一句“小叔子”逗得羞不起来也怒不起来,把山河笔往前推了推:“‘当’什么?你现在元神怎么样?伤的重么?”
沈行舟忽略前半句,回道:“还好,之前封禁千年养的比以前还强大了,长明祠的时候损耗一些,但再画一个那大印不在话下。”
“对了,你知道那大印是什么吗?”苏衍问:“我觉得它好像是针对我的。”
“不知道。”沈行舟不是很想跟他搭话,三个字后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话痨都给治好了。
他又看向沈舒白,沈舒白迎着他的目光说:“暂时还不清楚,但咒牌上的那个符文经过陈渊——就是矮楼你让我盯着的那个娃娃脸,他是盐水女神的弟弟——经过他和宣潇的证实,那半个符文属于天柱。”
苏衍对于陈渊的身份没有太惊讶,他早就觉得这个背后指引他们的人会跟盐水女神有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弟弟。
沈舒白又把天柱和天柱符文的事情跟他讲了,等他消化完上古神话居然是真,才继续说:“廪君应该是不认识这个符文,毕竟天柱都在人烟稀少的天地边界处,符文也只有特使情况下才会显迹。廪君要是知道这是什么,恐怕不会……把它抠下来做成扶桑阵。”
他本来想说“不会拿来炸你”,因为符文承天之力,极有可能把他炸归位,廪君显然是一直避着这点的。
但他不太想跟苏衍提玄冥的事儿,就随便糊弄了一句。
好在这句糊弄极有水平,苏衍一点没起疑:“确实,他就算再疯,也不会把主意到天柱上,不然天地相合,他自己也没有退路,单为一个盐水女神的惨案,不至于此。”
苏衍又问:“炸咒牌的人有线索了吗?那咒牌跟天柱有关,可疑的人应该不多。”
沈舒白也知道,咒牌不可能是廪君炸的。
廪君要是能控制咒牌杀他,早两次遇上的时候怎么没用?他明显就是知道苏衍的身份,不想他归位,所以前两次他都没有把苏衍往死路上逼,甚至不愿意跟他正面对抗的,一直在逼苏衍的是陈渊。
如果不是陈渊指引乌竺旌怨气冲向廪君,根本没人会发现廪君就在现场,马家村事件的重头戏就只有苏衍和沈舒白认回扶桑剑而已。
而控制咒牌的也不会是陈渊——他有这本事就不会拿黑箭下阴手了,早炸了咒牌不就好了。
这里还牵扯着一个看不见的第三方,不明敌友。
苏衍推测:“建木是禺虢砍断的,他亲口承认,他砍建木应该是为了掩护他那个儿子,玄冥一定是卷在盐水女神这个案子里了。东海时阴神说陈渊去找过玄冥,但是玄冥没理。我不觉得阴神会记错,那就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让玄冥改了主意,又插手了。而有人因为他的插手盯上了他,那人强大到禺虢不得不斩断天梯,给他儿子留一条命。”
沈舒白听他一口一句“他儿子”,尴尬的别开脸。
“马家村时,听禺虢的意思,那人应该是天上一位位高权重的神,跟廪君有联系。廪君先前不知道咒牌上的纹印是什么,可能是因为没见过,陈渊也说这东西平时不会显迹,载体损坏才露出来,这会儿他也该知道了,所以扶桑大阵没有动静。”
苏衍拉开书房的窗帘,望着已经亮起来的天色:“陈渊危矣。”
而这时,他第三次听见了潮声。
那确确实实就是响在他脑子里的,却不是识海。
他的识海十分平静,不知道是不是跟沈舒白留了识海印记的缘故,平静到有些不正常,但那潮声不止清晰可闻,远眺时他眼前甚至还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那是一片汪洋,近处有礁石林立。
他觉得这场景里好像还少了个人。
应该有个人坐在礁石上,脚探进水里,手上可能还在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什么。
他想的入了神。
清早的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打的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显出几分半透明的玉色,沈舒白远远看着,觉得他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于是没有上前。
但他不想让苏衍多想,于是审视了一下眼下的局势,看看自己能说点什么。
廪君一方面想毁去证据,一方面又想回到天上,他现在要灭口了。
如果廪君不知道咒牌上的符文是什么,他又已经走到了绝处,那么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开扶桑大阵,让它沟通天地,然后上天去找当年帮过他的那位天神。
但是扶桑阵没有动。
这就说明他知道咒牌上的符文关乎天柱,不敢随便炸,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杀陈渊灭口,然后抢他的建木。
之前有苏衍拦着他激活大阵,他一心要搞死苏衍,把不那么棘手的陈渊放到后面,毕竟他们互相斗了几千年,知道对方难缠。但是现在大阵用不着激活了,苏衍也就不急着杀了,他的目标自然就转移到了陈渊身上。
斗这么多年,他不信廪君不知道陈渊手上还有个能沟通天地的建木。
沈舒白想到这,觉得这话题可以继续,于是问:“陈渊现在应该在南城,去找他么?”
他发现了建木和扶桑跟天柱之间的关系,肯定要去看看,除了南边都有秘境,秘境他打不开,能去的只有南城。
苏衍被他一句话叫回神,眼前的景象散开,窗外的小区绿化重新占据视野,他片刻才反应过来沈舒白说了什么,回道:“你先去南城接上他,挡一挡廪君,顺便看能不能见到南天柱的痕迹,万一秘境是因天柱而生的呢?那南方就应该还有一个我们没见过的秘境。我去找宣潇。南城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个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去北海瞧瞧,看看北海的秘境在哪,里面是不是也长一株带符文的神树。”
他说着话,人影已经淡了。
沈舒白没来得及拦。
苏衍刚才一句没提,冷不丁说要去北海看看,他怎么没说去西边昆仑再看看呢?
沈舒白在那一瞬间起疑:他会不会猜到了?
他开始恢复记忆了?
刚刚他望着外面出神,是想起什么了吗?
依靠着识海印记,昨晚他是能感觉到一些苏衍的感受的,但是不清晰。
这其实不对。
识海印记相连,如果双方愿意,可以完全感同身受,他不认为苏衍那时候没有对他完全敞开,但苏衍的感受他摸的并不是很清晰,那似有若无的潮声他只听见一瞬,就被盖过去了。
他搓着手指,想起这一夜书房里发生过的事,不知道自己这一时的欢纵能维持多久。
神,还会有**么?
他拿着山河笔走出房门,金乌就趴在鞋柜上,见他出来飞上他的肩头。
咒牌炸了之后他以为金乌会自行离去,或者跟着陈渊,毕竟陈渊那里还有一块,但是没想到金乌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们回来了,只是不进屋,一直落在门外。
他带着一鸟一笔,去了南城。
苏衍则去了工作室。
天刚放亮,墙上的钟表指针刚跳到七,工作室早八晚五,本不该有人,但二楼办公室却开着门,里面传来烧水的声音。
苏衍进屋时,宣潇正在煮茶。
热水烧开,自动跳闸的水壶发出“叮”一声清响,苏衍就踩着那清脆的回响迈进门。
“水开的刚刚好。”宣潇给他沏茶:“知道你喝不惯正经茶,这是花茶,加了蜂蜜。”
苏衍在他对面坐下,嘬了一口:“劳驾您还记得我的口味。久等。”
“故人造访,自当备茶相候。”宣潇坐正了看着他:“来找我问事?我有口不能言,您可得斟酌。”
苏衍侧耳听了听,这回连海上的鲸叫和鸟鸣都听清了:“我问的是你能言的事。你这句‘故人造访’指的不是三千年前吧?我是玄冥,对么?”
宣潇意外的看他一眼:“这么快?”
“不快,记忆还没恢复,但神力和与北海的联系开始恢复了。”
他最初发现元神和筋骨有变的时候都没有多想,听见潮声也只是有些起疑,直到他试探沈舒白的那一句话——陈渊危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