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房间里鸦雀无声,站在五条悟身后的谷口更是露出一副见草吃了兔子的表情。
我感觉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能佯装自己很淡定。
五条悟一句话也没说,他继续朝我的方向倾斜,直到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我不自在地垂下眼睛,又一眼看见他困束在高领间上下滑动的喉结,我呼吸一滞,费力把腰往后挺了挺,不规则的桌腿硌地脊背一阵疼。
“那什么,刚刚冒犯了,家主大人日,日安?”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五条悟没有反应,我只好继续解释,“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是谷,谷口开玩笑说我是你夫人我刚刚才……”
“穗子。”五条悟突然低声念出我的名字,声音裹挟着潮湿的黏腻感。
我咽了咽口水,紧盯着他的黑色眼罩,“嗯——”
五条悟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穗子,我可以碰碰你吗?”他的声音又变得轻快起来,撑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蠢蠢欲动。
“当然……”不行。
我还没说完,那种薄茧带着微微粗粝的触感点上额头,我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吞了回去。
五条悟的指腹顺着我的额头一点一点往下滑动,温热的触感在皮肤上缓慢蔓延开,他的指尖在我的眉头停了停,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这个习惯……是穗子没错呢。”耳边五条悟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像柔软的羽毛一遍又一遍擦过我的耳垂。
“还记得自己全名吗?”五条悟突然问道。
我正要睁开眼说话,他的手就轻轻抚摸上了我的眼皮,指腹在薄薄的眼皮上反复摩挲着,指尖温热的触感长久滞留在眼角和眼睑之间。
诡异的,我居然感到一阵安心。
我慢慢睁开眼,对上五条悟漆黑的眼罩,“白川穗子。”
“岁数?”
“十七。”
“是这个时候啊。”五条悟兀自发出一声感慨。
“今年是哪一年?”
“2006年?”
“现在是2017年了。”
我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穗子,你失忆了。”五条悟的声音充满了怜爱。
我失、失忆了?!
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蓦地想起醒来后一切与预想不同的场景——如果是失忆那么就全部合理了。
“还有谷口没开玩笑,穗子就是我的夫人。”
“哦……啊?我和你结婚了?!”我还没从失忆里缓过来又如遭雷击。
“我和你为什么不会结婚?”五条悟淡淡反问我,他的语气有些不高兴。
“因为我,我……”我正对着五条悟略显不悦的脸,半天说不出后半句话。
因为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我来咒回世界只是为了报恩。
是的,我来这就纯粹为了报小时候的救命之恩。
在我那不懂事的年纪里有次因为和登势婆婆吵架而离家出走,结果误入咒回世界,看得见咒灵但不知道怎么祓除咒灵的我被咒灵追着哭爹喊娘地跑,最后在差点被吃掉之际一个蓝眼睛的酷小孩救了我,酷小孩虽然看起来不爱搭理人,但人还是很好的,又是给我昂贵的巧克力吃,又是给我穿他身上的漂亮衣服。
酷小孩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五条悟,我也,咳,我说了个假名。
这很正常啦,我可是从小就被教育面对陌生人要保持警惕心,哪怕面对小孩也一样。
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当大侠去浪迹天涯,结果小五条悟很快就被家里人浩浩荡荡簇拥着走了,在他被带走没多久,银时也找到我把我带回了家。我有些遗憾,本来还打算在浪迹天涯的路上告诉他我真正的名字来着。
本以为我们缘尽如此,结果我在银时落在桌上的《jump》漫画上意外看到了五条悟的“结局”,哪怕是黑白漫画我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一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去问的银时大致剧情,可能我的表情真的可怜到滑稽,他最后同意让我一个人去咒回世界。
我想尽我全部力量去改变五条悟的结局,改变高专的走向。
完成这些事我就会回去。
“这是我们的婚姻届受理证明书哦~”五条悟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成矩形的纸在走神的我眼前晃了晃,语调沉稳,“我们是真的结婚了。”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笑盈盈的五条悟,“你随时把它带身上?”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心情会变好,心情好的时候看看心情会更好。”五条悟说的理直气壮。
我不理解但还是双手接过:“啊,尊重尊重。”
纸张的触感不是特别薄,也不算特别厚,我怀着奇怪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
右上角分别写着我和五条悟的名字,左下角盖有红色印章。
“平成二十七年七月十三日……”我轻声念着,手止不住颤抖,连带着这张纸一起抖动,我和五条悟居然已经结婚快三年了!
“我,我们为什么会结婚?”我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一直保持微笑的五条悟。
他打了个响指,自信道:“当然是因为爱!”
我不由得呼吸一滞,“爱?”
“是。”
“真不是被迫然后假结婚什么的?”我努力窥探五条悟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五条悟笑着拍拍我的头,“穗子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啦,怎么会是被迫结婚。”
他说的太笃定,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而且我现在只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乱作一团,完全没有是五条悟妻子的代入感。
夫妻……怎么可能呢?!
“还,还给你。”
“穗子你拿着吧,”五条悟将它折好放回我的怀里,念念不舍道,“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它,说不定能记起什么。”
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极力显出一副恬淡的样子点点头。
房间又安静下来,气氛再次变得古怪。
“嗯……待会要让硝子给你做个检查。”五条悟率先打破沉默。
“检查?”我耳朵动了动。
“检查就不用了吧。”我看向五条悟,露出一个圆滑的笑容,“我感觉我现在很好。”
五条悟扭头看向身后那碗黑漆漆的药,给我留下一个漂亮的后脑勺。“检查后就不用喝药了哦~”
“当然要检查!我确实还有点不舒服咳咳咳。”我含泪反水,抱歉,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强了呜呜呜。
五条悟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穗子,穗子……”
我困惑地看着他,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次的笑和之前的不一样,像是对什么势在必得的笑容。
“小腿麻了吧。”五条悟稍稍低下头,滚烫的手突然捏住我的手腕,我想抽开,没抽动。
“穗子?”手腕上的力度稍稍加重了。
“你的手太烫了。”我看着他黑色眼罩。
“这样吗。”五条悟轻不可闻地笑了笑,一把拉起我让我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手却迟迟没有从我手腕离开,大拇指反复在我掌根磨蹭,像小猫粗糙的舌头舔舐着,有点痒。
他弯腰平视着我,一张一合的嘴唇粉粉的,亮亮的,“对了,胖达今天带了真希和棘来看望你,但你失忆了,我去帮你拒绝……”
“我想见他们!”我急忙打断五条悟的话,这可是了解信息的机会!
“嗯?”
我挠了挠头,眼神飘忽,“咳,那什么,虽然我现在完全不记得他们是谁,但,说不定能找到一点以前的记忆什么的。”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呢,还是穗子聪明。”
我狐疑地瞅了瞅五条悟,这是真心夸我吗?
五条悟直起身,“那穗子先好好准备一下,我还有点事情要马上处理,忙完就来见你。”
“好——”我乖乖应下,目送着五条悟和谷口离开。
“等一下!”
走到门口的五条悟回过头。
“高专现在……还好吗?”
五条悟没有说话,外面刺眼的白光模糊了他的表情,我猜不出他的想法。
我心一横,又问一遍:“高专还好吗?”
好一会五条悟才轻笑道:“有穗子在,高专一直很好。”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真,真的吗……”我看着拉门再次合上,声音愈发弱下来,渐渐在这宽敞的房间里消散。
我又低头盯着手里的结婚届受理证明书看,红色的印章格外扎眼,看起来也不像伪造的,但我心中的怀疑却越来越重。
为爱结婚啊……任何人因为这个理由结婚都没问题,但不可能是我,我如果爱五条悟就不会和他结婚,毕竟我迟早要离开。
“莫非刚刚五条悟是骗我的?高专现在其实情况不妙,还是我导致的……”我往后一倒,把这张纸举起来仰着头看它,白色的灯光和偏米黄的纸融在一起,看起来很温暖。
“然后……我就把自己卖给五条悟以身抵债,报恩变打工了?”
“不会这么离谱吧——”
“咵啦——”门外传来雪堆坠落的声音。
***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长廊的边缘处闪闪发亮,五条悟把脚踩在上面,随即听到凝霜碎裂的声音。
他慢慢取下眼罩,一只手摸着眼眶的边缘,“真不敢让穗子看见这双眼睛啊。”
如果有人看上一眼,就会发现愉悦的占有欲在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快速蔓延。
下一秒,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这些情绪已被一一掩盖。
“谷口。”
“家主大人。”谷口稍稍走近五条悟。
“让人重新收拾我和穗子的房间,取下来的照片全都挂回去。”
“还有伊地知从东京都取来的离婚协议书……退回去。”
“是,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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