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环视一圈。
殷豫还在客厅打转,像是没看到他。
应拂雪猜想应该是什么新的阵法,他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不过,如果柳言师醒着,一定能认出来,这不是什么阵法;而是合欢宗独有的屏蔽小法术,江月第一次遇到他们的时候用过的。
南宫羽默数了三秒。三秒后,应拂雪像是支撑不住,扶着门框,单膝跪在地上。
消耗太大,他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又被他阴沉着脸擦去。
眼神交锋了几下,南宫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鼓鼓掌:“真有意思。认识一下,我叫南宫羽。”
应拂雪冷哼一声,强撑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到床前,抱住还在沉睡中的柳言师。
南宫羽侧了侧身体,只说:“可惜你输了。你不能带走他。”
话是这么说,他行动却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应拂雪嘴角又流出一点鲜血,没有说话。
南宫羽状似友好地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叹气:“我早说过,只要进了我的阵法,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直接打架我一定打不过你。”南宫羽幽深的眸子没有一丝亮色,“但柳言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非战斗系修士一般不用武力解决问题吗?”
应拂雪擦干净血,垂下眼睛,只默默地注视着柳言师的睡颜。
很宁静,也很美好。
应拂雪想碰柳言师的脸,只可惜手刚刚伸出去,手背上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又将手缩回去了。
坚定又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应拂雪说:“我要带他走。”
南宫羽抱臂:“可是你输了。而且,他或许不想跟你走。”
应拂雪负气一般:“这不关你的事。你出去,我们打过。”
南宫羽“嘁”了一声,像是在应付什么胡搅蛮缠的家伙,颇烦躁道:“不打。我都说了,我们一般不用武力解决问题。而且,你这副样子,还能打么?”
如果真打起来,确实会有点吃力。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应拂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抿抿唇:“……你亲他了?”
南宫羽挡住他的去路,实话实说:“先说好,我没有。目前我还不是很想睡他。我又不饿,饥不择食不大体面,不是么?”
应拂雪显然不信,但纠结这个也没有意义。他瞪了南宫羽几眼:“让开,我要带他走。”
“等等。”
南宫羽一点儿也没让。手中魔杖划了几下,是清醒咒。
魔法的作用下,柳言师在应拂雪怀里悠悠转醒,眼神十分迷茫,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场戏需要柳言师醒过来才好看,不是么?
南宫羽愉悦地看戏:“不然,你先问问他想不想跟你走?”
迷糊间,柳言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木质香。他下意识吸了一大口。
而后软骨头似的歪着躺了半天,发了一会儿呆,柳言师朝旁边看看,又朝四周看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应拂雪抱在怀里。而旁边,是在家里打地铺的学长。
柳言师:“?”
我|草草草草!
应拂雪来抓他了!
柳言师抗拒地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想跑;却被一只手臂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这个反应有些耐人寻味。南宫羽给应拂雪递了一个眼神,像是在说“看吧,他确实不想跟你走”。
他玩味地解释:“小学弟,继续留在这里,估计不大太平。跟我走,还是跟抱着你的那个人走,选一个呗。”
应拂雪的手猝然收紧。
这个局面信息量太大,柳言师反应了一会儿。
首先,应拂雪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其次,应拂雪为什么和南宫羽……呃,看样子是打起来了?
然后,自己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最后,为什么突然要在这两人之间做选择?!
柳言师还在思索,肩膀却被刚刚那一下捏得难受。他“嘶”了一声,抬头打量着自己这位阔别三年的“前男友”,目光中有一丝幽怨。
听到他的痛呼,应拂雪又如梦初醒般松开。
疼痛散去,柳言师目光放空,想,说是“前男友”不算准确,因为应拂雪并没有同意跟他分手。
他心底里想和应拂雪分手吗?他也不知道。
此刻,他被应拂雪抱在怀里,恍惚间还像三年前那些无数个夜晚。这个人的怀抱总是温暖干燥的,带着身上好闻的香气,丝丝缕缕侵入他的皮肤,要在他的每一个毛孔里叫嚣着占有。
不知为何,应拂雪明明没什么表情,柳言师就是能察觉出一丝……
属于应拂雪的,微妙的紧张。
柳言师不知道自己睡着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仰头看向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还有泛着不正常红色的唇。
他的唇有点太红了,柳言师想。
是吐血了吗?
可是,就凭南宫羽的战斗力,应拂雪要是和南宫羽打起来,根本不至于被伤成这样?
柳言师很快想通:应该是用了阵法。
他颤着手指,想碰碰应拂雪的唇;将将碰上时又悻悻缩手。
一开始他还不能理解,但现在,柳言师突然觉得,应拂雪养父让他来E国的决定,似乎是正确的。
因为,应拂雪在他身边,确实会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里——而这些麻烦,大多是因他而起。
这些麻烦有大有小,有些确实会让应拂雪受伤。
应钧不想看见应拂雪受伤,他也不想。三年前走的时候,他已经决心这辈子也不要和应拂雪有交集了。
可当应拂雪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柳言师心里那种密密匝匝的疼意又泛了上来。走的时候麻木到没什么知觉,然而就在这三年里无数次,这种疼像是有腿疾的人,阴天下雨时关节处潮湿细密的痛一样。
并不尖锐,甚至可以说是柔和的,但就能让人整晚整晚地睡不好觉。
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往外拉着腿骨,于是骨头就不是自己的,腿的存在也开始薄弱起来。
若下雨天少也就算了,然而E国,几乎每一天都阴雨连绵。
柳言师抿唇。
他答应过应钧,不会出现在应拂雪面前。那,要是应拂雪主动出现在他面前,该怎么办?
柳言师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目光从应拂雪身上撕了下来。
南宫羽依然远远站着,向来不正经的神色也收了回去,居然站出了一丝人样。
“我……”
柳言师深呼吸,强撑出一抹笑容,“……不然你们剪刀石头布吧。谁赢了,我跟谁走。”
应拂雪别过脸:“……”
南宫羽一愣,失笑道:“小学弟,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合欢宗术法不知何时被撤去。门外,殷豫还以为自己破阵成功了,咋咋呼呼推门:“兄弟,我来带你回……啊?”
话还没说完,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他身上,殷豫和几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怎么回事?
三人齐刷刷地收回目光。
殷豫:“?”
你们看我|干什么?
殷豫摸摸自己的脸。
本来不太美妙的心情因为看到蠢货就更不美妙了,南宫羽催他做出选择:“怎么样,想好了吗?要跟谁走?”
殷豫在门口缩成了一只鹌鹑,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为、为什么火药味这么浓?殷豫画圈圈,心说一会儿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他一定要趁机带着他兄弟跑。
应拂雪轻柔的目光看向柳言师,语气平静到有些不正常:“你想跟他走吗?”
柳言师:“……”
柳言师觉得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你要是敢跟他走你就死定了”。
怎么回事啊?
柳言师再次动了动嘴皮子,他能感受到应拂雪的僵硬。
他说:“我……”
柳言师有了一个好办法。
他轻轻抬起手。指尖先是指向应拂雪,应拂雪一怔;而后又指向南宫羽,南宫羽挑挑眉。最后,那根手指停在殷豫的方向。
柳言师语气淡淡:“我跟他走。”
殷豫:“???”
鱼: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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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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