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云姝准时来到了警署。
云姝早就猜到警署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可真的在门外看到介绍以后，她还是惊讶了一下。
因为这是一个贵族专属的单位。
警署虽然在沽玉河的这头，可能够进入警署工作的，全都是富人区的贵族子弟。
只不过他们大多是贵族旁支，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利，进入不了富人区的警署，只能被下放到贫民区来。
除了警署以外，学校、医院也是被富人区掌握着。
怪不得，贫民区凌晨四五点就开始工作，可这些大型机关单位却是规定九点才开始上班。
因为再小的贵族，也比贫民高贵不知道多少倍。
云姝第一天来报道，又是警署这种地方，她怕落人话柄，八点半的时候就在门口等着了。
日头越来越高，渐渐升到正上空，十一点了。
十一点，警署的大门还是紧紧闭着。
没有人来上班。
大型机关单位都在沽玉河旁边，所以沽玉河旁也支了很多小摊。
这附近的小摊跟贫民区里面的小摊差距很大，这里卖的炸肉是真的炸肉，猪肉鸡肉，家禽肉。
因为会出来吃东西的，都是机关单位工作的，也就是贵族，没人惹得起。
云姝等到十一点，饿倒是还好，可是末日气温太高，一到中午就跟进了火炉一样。
摊子都支在树下的阴凉地里，云姝也走进了阴凉地。
摊子旁边有保镖，云姝过来以后，保镖扭头看了过来，却犹豫着没敢过来。
因为云姝的穿着看起来很贫穷，长得却十分好看。在警署跟前等了很久，偏偏神色不慌张，不像是来报警的。
他对这人的身份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云姝等了一会儿，到了正午十二点，终于有穿着制服的人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脚步虚浮，好像宿醉还没清醒。
打开门以后，那人扭过身来，对着摊位的方向招了招手。
摊主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小跑了过去。
云姝看着摊主点头哈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那位警察交代完，摊主返了回来，立马下了一大碗肉进油锅。
看到这里，云姝也明白了。
这是那位警察在点餐呢。
这是云姝第一次直白的感受到特权。
贫民区里的小摊，一群人围着，争着抢着要，只要有人抢的靠前一点，保镖就立马开始打人。
警署附近的小摊，警察只需要招招手，摊主立马就会跑过服务。
这还只是贵族中最末流的一群人。
警署门开了，云姝便走了过去。
屋外热浪滚滚，进入警署，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冷气十足，却不冻人，空气中湿度也正正好。
刚才进来的那位警察直接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云姝看了一眼他办公室门上的牌子——人事部。
正好是云姝要来的地方。
那位警察一进门就往桌子上趴，云姝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看那人的架势，她上去打扰，对方肯定会发火。
可是此时警署里面没有一个人，打扰人总比被污蔑偷东西好。
敲了大约有三分钟，桌子上的人终于醒了。
男人不耐烦地坐起来，“谁啊？敲敲敲要死了？”
云姝走了进去，“你好，我是来报道的。”
走近了才看到，男人眼底乌青，头发也有些稀疏，一副放纵过度的模样。
以及，对方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人事部部长。
人事部长闻言，皱起眉头，正准备开骂，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上的表情逐渐舒展开。
“你是卢媛小姐介绍来的？”
云姝不知道昨天那个贵族叫什么，但确实是姓卢。
她直接拿出对方给她的信物递过去，人事部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就是了。”
将信物还回去，人事部长开始打量云姝。
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把云姝这个人看了个遍，越看，眼神越猥琐。
甚至云姝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她胸上的时候，眼神停顿了好几秒。
云姝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挪了位置，将自己挪进光线强的地方，让人一看就刺眼睛。
人事部长终于挪开了视线。
“把这个表填一下吧。”对方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张表格扔给云姝，同时递给她一根笔。
抬头六个大字，警署入职资料。
云姝明显看到，对方的眼神不怀好意，嘴角噙着一抹看热闹的笑。
为什么？是因为她弯腰写字可能会露胸？还是这个表格根本就是有问题的？
云姝飞快扫了一眼表格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身份卡上的信息，姓名性别身份卡号等。
这些信息是重要，可也不是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就算是在工厂里工作，肯定也得填这样的表。
云姝想了想，拿起笔，捂着自己的胸口弯腰开始填信息。
正写着，人事部长语气惊讶地说：“你不是贱民么？你竟然识字？你从哪里学的？”
云姝抬头，对方脸上看笑话一样的表情荡然无存。
她恍然，原来是想嘲笑她不认字。
等等，那所以她为什么会认字？
按照人事部长的话来说，贫民都是不认字的，她为什么会认识？
没等云姝回答，人事部长就把表格收了回来，“算了，别填了，我带你去工作。”
说完，他起身，拿着钥匙往出走。
好了，这下云姝可以确定了，那个表格纯粹就是用来羞辱她的。
人家压根就不想要她的信息，只是想看她不识字的丑态。
人事部长带着云姝走到了警署最里头——厕所。
对方叮嘱她：“厕所可是咱们警署最重要的地方，是个人就得上厕所，你可千万要好好打扫啊。”
说完，人事部长又拎着钥匙回去。
偌大的厕所，只留云姝一个人。
警署的厕所确实比贫民的要好很多，宽敞，自动排水，也很干净。
还好，大是大了点，但是收拾起来感觉也没那么困难。
云姝粗略对厕所的区域进行了划分，就开始干活。
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厕所就都被收拾干净了。
就在这个时候，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哄闹着来了一群人。
有男有女，都穿着警服，看来是她干活的两个小时，警署的人陆陆续续来上班了。
云姝看着这群人走近，脸上都一副兴奋的看热闹的表情，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
如果她没猜错，这些人大概率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下一秒，大堆大堆的垃圾朝她扔了过来。有吃完的剩饭，臭了的鸡蛋，甚至还有用过的卫生纸。
幸好云姝早有准备，在第一个人扔垃圾的时候就躲到了一边。
丢完垃圾，一群人又哄笑着离开。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一位女警察，虽然是一名警察，但并不妨碍她画着夸张的烟熏妆，留着一头红色的卷发。
女警察笑着说：“你这个贱民，勾引蓝家小姐被扔下楼还不够，还企图攀附卢家，真是一点都不安分。”
“卢家可是特地交代了，要好好照顾你，我们当然要听卢小姐的了。你啊，就好好工作吧。”
云姝这下哪还不明白，这是昨天那位贵族要求的。
也在意料之中，一个她得罪过的贵族怎么可能真的好心让她进入警署工作。
一群人扔完垃圾就走，云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起刚放下的扫帚，继续清理垃圾。
恰在此时，手腕上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云姝划开看，是栾雪来的消息。
「我刚忙完，你那边怎么样？第一天入职有没有为难你？」
云姝觉得栾雪也是个聪明人，如果说完全没有，栾雪可能也未必会相信。
云姝想了想，回复简讯。
「肯定没那么容易，但是是小问题。」
栾雪：「真的是小问题？你有事别瞒着我。」
云姝：「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种有事会自己扛的形象吗？我也太善良了吧～」
栾雪：「……」
云姝轻笑出声。
偶尔逗一逗前女友还是挺好玩的。
回完简讯，云姝渐渐收敛笑容。
这一地的垃圾，谁给她扔的，她就给谁还回去。
*
下午三点，正是下午茶的时间，来上班的警察们已经上了只多小时的班了。
拒绝了三次贫民的报警以后，他们觉得疲惫异常，决定喝一些咖啡提提神。
贫民区唯一一个买咖啡的地方，就是警署门口的咖啡摊。
这是专门为在贫民区的贵族而服务的。
一个地位不怎么高的小警察负责每天的采买工作，大家都会把自己想吃的想喝的告诉这位小警察，让小警察出去买。
即便出个门就是小摊，贵族警察们也不愿意。
小警察记录好大家要的东西，任劳任怨的出去买。
买好以后，她提回去挨个分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还多出来一杯咖啡。
小警察想了想，趁着没人，走到了厕所。
才不到一个小时，地面上的垃圾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小警察找到正在忙活的云姝，怯怯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云姝回头看她，“你好，有什么事吗？”
小警察把咖啡递过去，“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给你买了这个。”
把咖啡塞进云姝手里，小警察转头就跑，看起来很着急。
那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女警察，她身边同样有一个留着短发的女生，是栾雪。
不过这两人的长相气质相差还是挺大的。
栾雪长得很英气，是典型的高冷御姐。这个女警察则是小家碧玉，甚至看起来都不像警察。
云姝看了一眼手里的咖啡，这是她恢复记忆以后，头一次被人善意的对待。
不过这个咖啡她还是放在了一边，没敢喝。毕竟坏人脸上不会写坏人两个字。
不过这杯咖啡倒是给了她一个有效的信息，警署的人喝咖啡了。
喝咖啡，那就一定会上厕所。
云姝将目光落在了扫起来的一堆垃圾上。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三点半左右，有人来上厕所。
来的是个男的，厕所分男女，但都是云姝一个人打扫。
男警察刚刚脱下裤子，准备开始放水，头顶就哗啦啦落下一大堆垃圾，还正好有一张用过的卫生纸落到了他那二两肉上。
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恶心得他连连后退。偏偏那张纸就跟沾在了他身上一样，怎么甩都不掉。
越甩不掉就越着急，男警察连连后退，结果一脚踩在了还没干透的区域。脚下一滑，整个人后仰摔倒，头磕在了地上。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耳边传来的尖叫。
原来是这男警察就这么拖着裤子退到门外了，裤子还没提上，正好被过来上厕所的女警察看到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对方是什么身份，女警察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男警察身上丢。
眼看着男警察快被打晕了，云姝才慢慢悠悠从旁边的女厕出来。
看到地上的一幕，她极其做作的用手捂住嘴，“天呐！这是在干什么？你们不要再打啦，再打就出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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