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也想为皇上分忧,只是当真是动不得,这不,刚醒的这会子,才一动身,胳膊上又是鲜血淋漓的,我们娘娘见了血吓得眼前发黑,当真需要好好养着。”
王传喜哪里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与皇上赌气,他忍不住道:“就当皇后娘娘体恤咱们,不如给奴才一个准话,双玉姑娘也知道,这满宫的人,皇上能信任的人也只有皇后娘娘了……”
双玉叹气道:“皇后娘娘何尝不想去伺候皇上呢,皇后娘娘若是能起得来身,只怕爬也要爬到皇上身边去……这样,王管事,奴才去给令妃娘娘传个话,让令妃娘娘去探望皇上,想必皇上也想见见令妃娘娘与娘娘肚子里的小阿哥呢。”
王传喜发急,他若是请不来皇后娘娘,皇上必饶不了他,“双玉姑娘……”
双玉见他不依不饶道:“王管事是知道咱们娘娘的性子的,要不你自己去同皇后娘娘说去!”
王传喜嘴上推拒了一声,终是一咬牙,道:“奴才不敢打搅皇后娘娘,只是皇上那里着实催得急,那……奴才,奴才去给娘娘磕个头。”
双玉心说上当了,道:“你自己去吧,若是娘娘见你,便见你,若是见怪……”
王传喜连忙道:“若是娘娘见怪,奴才任打任罚。”
双玉只能退开,让他上前。
王传喜到了门口处,扬声道:“奴才王传喜,给娘娘来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里面没有应答,他又扬声说了一遍,最后只得道:“皇后娘娘,皇上命奴才传旨,说让皇后娘娘去乾清宫。”
里面还是没有应答,王传喜发急,求助地看向双玉,双玉道:“娘娘这会儿只怕睡着了。”
王传喜碰壁,命人将东西交到了双玉手中,而后便颇为垂丧地回去了。
乾隆通过读取皇后的心声也知道她伤得不轻,但听她将他骂成了臭狗屎,也只能忍了,骂的多了,他都快习惯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这如何能行。
心中的一点忌惮更是打消了不少。
眼看三日过去,皇后依旧没有到乾清宫的架势,乾隆坐不住了,皇后可以清晰地传达他的指令,如今她大有弃之不顾的意思,着实叫他着急,他当即示意和亲王去请皇后。
弘昼刚踏进储秀宫,就瞧见皇后娘娘阴阳怪气道:“和亲王是来探伤的?正好,给你瞧个清楚,免得还叫人以为我气焰嚣张,为人懒怠!”
说着叫要撸袖子,和亲王哪里见过妇人这等架势,吓得当即连连抬袖遮眼背过身去,“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我还要问你来做什么?!太后娘娘的事明明你能做,为何却要我做?你来的正好,你正好去问问皇上,他莫不是知道太后娘娘会大发雷霆,故而叫我给你挡灾!他可真是心疼他的兄弟!将我送上门去给人作践。”
“皇后娘娘慎言,太后娘娘一向宽和。”
云锦书大笑了一声,想也不想转到他面前,将伤口给他看,弘昼不期然瞧见那伤口,只见皮肉翻开,周围都化了脓,显见的伤的不轻,他连忙躲开眼神,落荒而逃。
乾隆见皇后还是没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只能示意复航去。
傅恒亲自去请,也着实诧异皇上对皇后娘娘的依赖,想到当初听到的那翻心声,觉出几分古怪,只是他也不好同人说他听到过皇后的心声,便压着此事一直不曾对外人说过。
储秀宫外。
傅恒站在蓝天下,望着赤红的宫墙,眉头蹙起。
双玉面对大臣愈发恭敬,道:“大人,皇后娘娘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伤处疼晕了过去,这会儿起不了身。”
傅恒道了声无妨,道:“还请皇后娘娘暂且休息。”
双玉眼中闪过一丝诧然,这位大人倒是好打发,进去便同皇后娘娘说了一通,云锦书合着的眸子陡然睁开。
“他当真只说了这一句?”
“正是,奴才不敢撒谎。”
云锦书思量道:“这样好说话,只怕……事情没完。”
果然如她所料,不一会儿,宫门外传来十二阿哥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还有永瑆永璇几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都是给她请安的声音,她心中怒气起了几分,冷笑一声,偏不出去见人。
不想第二日的时候他们又来了。
云锦书骂了傅恒一句狐狸,硬是不见,不仅如此,命人打开宫门。
傅恒听到噶呀的宫门声,眼中是松快。
宫门徐徐打开,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赤日之下,一双眸子清冷锐利,她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宫女,他正要启唇,忽地兜头而来一盆水。
“……”他吃惊一瞬,身边的阿哥们请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关门!”皇后的声音传来。
永珹和永瑢对视了一眼,默默不敢言语,方才被皇后娘娘冷漠的目光扫到,他梦觉得下一刻他们也得挨泼。
傅恒默默擦掉面上的水,望着十二阿哥,言辞恳切道:“十二阿哥,如今皇上龙体不适,又离不开皇后娘娘,如何为皇上分忧,我想阿哥应当明白。”
十二咬了咬唇,想到阿玛当初对额娘的冷待,也不希望额娘将汗阿玛给惹恼了,当即道:“我自会为汗阿玛分忧。”
傅恒颔首,看向其余阿哥,道:“皇后娘娘方才赏赐臣一盆水,想来皇后娘娘伤着的手臂已恢复了些许,若有阿哥们时常请安问候,想必娘娘恢复得更快,阿玛们以为呢?”
众阿哥齐声道:“傅恒大人说的是。”
云锦书在里面听到傅恒的话,冷笑进屋,紫鸢立刻道:“娘娘,奴才看看您的伤处。”
云锦书伸出手臂,眉头微蹙,紫鸢为她除了衣服,将袖子轻轻撸了上去,登时呀了一声,“娘娘,伤处又裂开了。”
云锦书扫了一眼,道:“裂开了便裂开了,让你们泼傅恒你们一个二个又不肯,显然是叫我伤口裂开的。”
紫鸢和双玉几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请罪说奴才不敢。
乾隆看了眼前来汇报消息的傅恒,闭了闭眼睛,皇后的胳膊并没有见好,他听到了她的心声,除了对他的谩骂之外,便是有意叫伤口裂开,好避免为他做事。
她赌起气来,竟然连自己都伤!
是了,她是有几分狠的。
当初能亲手杀了绿映,便可见她的胆量。
“皇上,有十二阿哥等一众阿哥在,皇后娘娘不日便能为皇上分忧。”他顿了顿道:“臣有几句话想对皇上说。”
乾隆眉头略皱一瞬,锐利不减地看向傅恒,用眼神告诉他,不必说了,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当然要用皇后,只是他却不能将原因告诉傅恒。
如今傅恒与的女儿要嫁给十二,而十二又被立为了储君,焉知傅恒没有别的想法?
他要重用傅恒,也要皇后为他打头阵,他要让皇后不动声色地凌驾在众臣之上。
是的,他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成为群臣的眼中钉。
既收揽大臣的权力,又被大臣们所忌惮、防备,他要她做为一个人一个后妃而被大臣攻讦轻视着,又让她凌驾于这些大臣的头上。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
云锦书在一片读书声中醒来。
她侧头望着泛着蓝白色的窗子,愣神片刻,问双玉,“外面是谁的读书声?这么清亮!”
“回娘娘的话,是八阿哥的声音。”
“八阿哥?永璇?他在哪儿?”这声音离得近得很。
双玉脸色十分为难,当即告状道:“娘娘,八阿哥无礼!还请娘娘治他的罪!”
“他进来了?怎么进来的?翻进来的?”云锦书猜测,这声音太近了,感觉就在窗子前。
“八阿哥倒是没有这个胆子,不过八阿哥他爬去了屋顶,外面下场雪,琉璃瓦那样滑,奴才怎么劝说他都不下来,还说自己就是将命赔上也要给皇后娘娘敬孝。”
云锦书揉了揉眼睛,懒散地打了个呵欠道:“知道了,是个孝敬的孩子。”
双玉道:“娘娘,屋顶上到底危险,八阿哥这样胆大妄为,皇后娘娘应该治他的罪才是!”
“我?”云锦书嗤笑,起身,道:“我若治罪,只会成全了他。”
紫鸢不解道:“娘娘这话的意思奴才不懂。”
“我若是罚了他,他回去便能受皇上的赏,他这可不是为了给我敬孝,而是为了给皇上。”
双玉顿时点头,气愤道:“娘娘说的是,这八阿哥当真好心机,他若当真有什么事,众人只会指责娘娘呢!他这是将娘娘架在火上烤!”
云锦书抬手穿了衣服,待梳了头道:“走,出去瞧瞧去。”
屋外的冷气扑面而来,树梢上挂了雪,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下的悄无声息,琉璃瓦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此刻在阳光下反射着莹亮的光,耀得人眼晕。
她略略抬头,看到了那个躺在雪中读书的年轻人,他的手冻得通红,书后面一阵阵白气传来,读书的声音却是丝毫不减。
大约久久等不到她吭气儿,他熬不住了,乍然放下书,坐起,看来,瞧见她时登时满脸喜色,“额娘!儿臣给额娘请安!”
“听说有人要赔上性命给我敬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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