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正浓,整个洛都都被红叶浸透了,处处显出浓厚的秋味来。
然而,皇宫内的人们却无心赏秋,只余得桂树枝头最后的零星丹花,也都落拓。
“北王醒了吗?”
元琛帝站在御书房窗边,看着外面丹桂零落。
他身材挺拔,眉目俊朗,自成威严,此刻几乎看不出什么喜怒。
公公乐间收拾奏章的手一顿,低垂着眉眼,言说道:“北王殿下那边尚未传来消息,陛下若是想知道,老奴现下去瞧一瞧?”
天色昏沉,小雨淅淅沥沥着落下。元琛帝转着墨翡扳指,侧过脸,说:“有什么好瞧的?没来消息就是没死。”
乐间弯腰:“陛下说的是,的确没什么好瞧的,老奴糊涂。”
“陈太医年岁已大,又连日劳累,身体堪忧,你让人去传个话,让他回太医院歇歇吧。”
乐间听出他话间的意思,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紧步走到虞喆身侧。
“陛下,北王殿下虽爱好花天酒地,但是从未犯有什么过错。俗话说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时撤人,怕是惹人猜忌。再况且,陈太医正气凛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啊,他必定——。”
“朕几时说不救了?北王可不能死。”
“朕还没玩够呢,怎么能让他死?”
乐间急忙把话压在喉咙里,不敢再说下去。
“朕疼他、爱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杀他?”
雨下的不大,只是濛濛然一片雾水。
虞喆伸手,指尖接住窗外桂花叶上垂落的水珠。
晶莹的水珠轻晃,填满指甲的缝隙。
虞喆轻捻指尖,余湿渗透开。
他一脸浅笑,自顾自地呢喃。
“他是被攥在手掌中的扶桑花,任人赏玩、摆弄、践踏。”
“乐间,你说这手掌是的谁啊?”
乐间抖了一下,回答道:“除了陛下,老奴想不出旁人了。”
虞喆的笑意更甚。
“朕最喜欢看他明明气得要死,却还要笑着说好的样子。真是和朕当年一样呢。”
“晟清啊,你夺走了太多太多本该属于朕的东西,朕怎么可能放过你?”
浅微的湿润被体温蒸干,虞喆垂下手,迈步走到书桌边坐下。
玄色衣摆在木质地板上微微堆叠,室内光线昏暗,但是依旧可见衣摆上的金线龙纹刺绣。
他坐在那里,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眉眼间染上些许开心。
“洛都太小,鸟儿待腻了,想跑了。”
“那就让他跑。他不是要自由吗?”
“不过是‘自由’而已,他要,给他就是了。他开心最重要。”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封被打开过的密信上,眼神如刺。
“可现在晟清弟弟病危,命悬一线了,朕该怎么救他? ”
乐间凑到虞喆跟前,小声说:“老奴听闻世间有神医。”
“花不问?他待在福州城,太远了。”
“陛下,远虽远,但是福州城地僻,又没有洛都繁华,北王殿下闹腾不到哪里去,说不定那边过于无趣,殿下病好后就会自己嚷嚷要回来。更何况还有黎家给陛下盯梢。”
“陛下,有黎家在呢,定能将北王殿下看得好好的。”
虞喆的呢喃声很小,但是在这空旷的殿宇内清晰可闻。
“真是可怜了朕的弟弟。无论跑到哪里,都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肆意不了一点。”
可朕就是要这样做。
他要生不如死才好,他就要生不如死。
朕要营造一个自由的假相,先给他希望,然后一点点引导着他慢慢撕开这层假面,看见窒息的真相。
“淞王近况如何?”
“回陛下,淞王一直是老样子,不好,但也没再坏下去。”
虞喆看向乐间,问道:“不如,将淞王宣回洛都。你觉得怎么样?”
乐间跪在地上:“陛下好主意。”
虞喆终于大笑。
“那你就去安排吧,把虞川送往朕亲手打造的另一个鸟笼。淞王进都,虞川不敢放肆。”
“哦对了,淞王进都之前,虞川必须离开。不要给他们兄弟两见面的机会。”
“老奴谨遵皇令。”
乐间得了命令,连忙出去。
待他缓过神来,才发觉里衣已然湿透了,在这凉雨中,透着本不该有的刺骨之寒。
几碎桂花落下,被将凋的扶桑接了。
北王府的扶桑花开得正盛。
红色、粉色的花朵拥拥攘攘,填满整个王府的空地。
北王殿下一改平时奢华的纨绔模样,只着了素白长衫,头发也只是在将近发梢处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拢住。
他倚靠在窗边,手里盘着一个紫红的李子,神色恹恹。
老太医陈则远端着一碗药进屋。他虽白发苍苍,可是步伐依旧矫健。
“哎呦,殿下醒了?醒了有多久了?您怎么也不招呼一声?快放下,那李子可不能吃,太凉了,与药性相冲!吃完就倒啊!”
陈则远话特别多,是个啰啰嗦嗦又无微不至的小老头。
虞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完整的李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洗了不知有几天的、可能又落了灰的李子递到嘴边,“咔咋”咬了一大口。
陈则远:???
要不您还是别醒了吧。
“快放下!别吃啦!”陈则远放下药碗就要往这边来。
虞川不听,趁着这人还没跑过来把李子夺走,赶忙“咔咔”几口把它吃完了。
“哎呦!”
他无视陈则远的大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窗台上装满果子的玉碟,另一只手颠着核,快步走向床榻。
转头回望时,他忽然瞥见花间空隙里有一只白鸟,于是手又免不得一贱——把那核扔了出去。
结果,用力过猛,把鸟砸死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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