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于意舒摘掉眼镜,将清凉的水捧在手心,扑洗脸颊。
片刻后,抬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子。
眼圈不禁又红了,晶莹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突然,脊椎骨发寒,冒了一身冷汗,大气不敢出。
灯光昏暗,但于意舒看的真真切切,镜子里那个于意舒,她又活了!
她的眼神冷漠的像一块冰封千年的寒冰,没有一丝的温度和情感。
她的眼神在不断转变,从漠然变为深深的不屑与嘲讽,如此明晰,犹如一把利剑,强行剥开层层伪装。
“蠢货!懦弱!废物!”
于意舒目光呆滞地望着她,完全不知所措。
眨眼之间,只见她猛地高高抬手,冲着于意舒的脸,就是又狠又重的两巴掌。
被甩了两巴掌,于意舒的脸立刻红肿起来,火辣辣的,仿佛被无数根针刺扎了一般。
于意舒慌乱间撞到后墙。
‘自出生起,从没有人打过我一巴掌。’
于意舒捂住脸,身体像被狂风吹动的树叶一样不住颤抖,眼眶里涌出了屈辱的泪水,愤怒地瞪着她。
她却笑了,那双眼睛里的轻蔑和嘲笑,让于意舒的内心无法再保持平静。
“蠢货!就只敢对我甩威风!”
于意舒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喉咙发出了一声凄楚疼痛的呜咽。
‘她怎么可以骂我蠢货!’
于意舒气得七窍生烟,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冲破血管,紧握的拳头仿佛要将镜子里的她砸个粉碎。
心一横,于意舒扬手,手指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残影,又是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她偏着红肿不堪的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表情像是寒风中的冰花,冷得透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于意舒见状,情绪失控,眼神变得混乱,顿时大哭大笑,活脱脱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你别丢弃我,不要生我的气。是我蠢!我现在一无所有,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我的命。
我以为,可以用它,来换得,上天重重惩罚于量和李妍。
我以为,于量和李妍作为爹娘,听到女儿惨死的消息,一定痛不欲生!
我以为,街坊邻居会当年嚼舌根,于家重男轻女,逼的亲生女儿没有活路?
是我鬼迷心窍!我还有你!你还有我!我蠢!都是我蠢!”
于意舒手微微颤抖,心疼地摸着她的脸,满脸都是痛苦沮丧,任由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悲伤。
她看着于意舒歇斯底里,完全失控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自以为是的蠢货,我骂错了?”
于意舒紧紧抿着嘴唇,肩膀下垂,眼睛空洞而呆滞,心中承载无尽的苦楚。
她没错。
她高扬下巴。
“明天起,给我滚去图书馆!你现在太弱!不说打骂,旁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让你痛苦死。心灵强大之前,没有达到我的标准,不许回于家!”
于意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身体瞬间像被抽干了力气般松弛下来。
‘她没有抛弃我!她还在!我不是一无所有!’
于意舒在网上,预约了市图书馆位置。
头一次,拿出了比高考更加努力的功夫。
牢记她说过的话,“不要浪费你的一分一秒,去想任何你不喜欢的人与事。要知道,现在你我一体。你的时间,就是我的时间。胆敢浪费我的时间,有你好看!”
于意舒不敢。
那一天,经历了太多诡异的事,堪称死里逃生,记忆犹新。
接连一个月,日日去图书馆,风雨无阻。
于意舒每天苦读,但精力却十分充沛。
不知何时,书籍竟然能缓解于意舒的压力,让她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
于意舒,犹如大地吸取阳光的温暖,不知名的种子在心田中悄悄发芽。
于意舒把曾经深爱过,痛恨过的家人,抛之脑后。
他们打来电话时,于意舒的脸色煞白,目光闪烁着恐惧,说话声音微弱,甚至微微发颤。
‘我,我不敢接!妈妈肯定又是……’
她像一道光,出现了。
“蠢货!我来,学着点!”
于意舒看着她从容应对,听着他们言笑晏晏,言语交锋如同无形的利刃,在电话里交织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她太厉害了!真令人佩服!’
于意舒亲耳听完他们的交谈,像是被怪物拖进无底深渊,头部充血,躁动不安。
‘于量,我敬爱多年的父亲。看似无私的行为背后,隐藏着深深的虚伪与自私。他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和需求!一直以来,有意地将深规禁条一点点烙进我的灵魂。
可笑!可叹!可悲!
我一直把他视作无私而伟大的父亲。
我心心念念,执着于妈妈同等的爱。
此刻,我无比确信,李妍一直知道我对她深深的情感依恋,冷眼看着我苦苦乞求,对我的讨好和痛苦不安无动于衷。
温热血液猛然地涌回身躯,我清醒发现,于量和李妍作为父母的段数太高了。
他们也许是爱我的,但他们更爱自己,更爱他们的宝贝儿子。
而于博瑞,我的弟弟,他是所有力综合后的既得利益者,他继承了于量和李妍。’
心痛如刀绞,每一缕呼吸都仿佛是在伤口上撒盐,痛到极致,却无泪可流。
她并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笑的开心。
“疼吗?”
于意舒长舒一口气。
“疼!”
“哼!疼才长记性!”
她说的对。
她的话不是春风拂面,却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哪一个,我都打不过。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如今我已看透三人,就不怕再着他们的道。
反过来想,他们二十多年来的“言传身教”,够我好好学习。
我又想起网上的一句话,“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嫌弃。
“蠢货!笨嘴唇舌的,今天还要我替你接电话。”
于意舒竟习惯了她的傲娇。
‘她说的没错,我不光无能,还笨嘴拙舌。
被人恶语相伤,也只会哭个不停,话都说不出。
是时候,好好积累下自己的语言系统。’
于意舒开始读大量的书,像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新论》和《修辞学》,碰到有价值的,还会专门背下来。
闲暇时,开始看辩论赛的经典视频。
言谈举止,自然大方,不再拘谨瑟缩。
碰到难缠又逞口舌之快的人,你来我往,有输有赢。
于意舒的心中再无憋屈怨念。
一日,于意舒看到一条短文字,“缺爱的女孩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她哈哈大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蠢货,还记得你喝过的毒鸡汤,做过的蠢事吗?”
于意舒羞赧地低下头。
‘我再也不会向他人诉说苦难,再不喝网上只言片语的毒鸡汤。
她说的对,我没被毒死,却被毒蠢了。做了那些个蠢事,还不如被毒鸡汤毒死算了!
有那时间,不如去看看心理方面的专业书,必要的时候还能在让旁人面前显摆得瑟下。’
于意舒发现,自己精力越来越旺盛,头脑越来越清晰。
她又说中了。
“光是心生怨恨有个屁用,我们这又不是修仙世界,精神意念还能攻击别人!”
转眼,已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她的调教下,于意舒找了份工作。
这段时间内,于意舒不会再丧失理智,无能狂怒,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不再整日惶惶不安,心理渐渐成长的足够强大自由。
‘我以前是真蠢!’
新的关系也许不够稳固,但哪一种感情都得用心经营,需要耐心、理解与包容。
和则并,离则散。
大家在一起交个朋友,不就图个有话说,图你我都能开怀大笑。
于意舒的自我价值得到了满足。
临近过年,于量和李妍试图再次掌控于意舒的思想和行为,疯狂来电。
于意舒看着她三言两语,打发了于量和李妍!
欢喜雀跃的心情如激流般喷涌而出,于意舒的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喜悦,为她欢呼。
不用回家、不用被逼着相亲结婚,不用如同牵线木偶般,忍受禁锢和牵扯四的疼痛。
她嗤笑于意舒没出息!
于意舒想去三亚看蔚蓝大海,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享受和煦的阳光。
她却要去长白山的冰雪王国滑雪!
于意舒和她两两相望,互不退让。
‘哼!去哪里当然是我做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意舒一眼。
“蠢货!我用小秘密,和你换春节滑雪之行!”
于意舒奇怪、纳闷又好奇,无奈妥协。
她娓娓道来。
“于量在外有私生子,于博瑞把这事告诉了李妍!
我还怀疑,李妍早知此事,只是没有声张,一并瞒着儿女!”
于意舒瞋目结舌,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犹如时间静止,眼中透露出内心翻涌的震撼、困惑与无法言喻的沉闷。
“我自小在那个家长大,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因为你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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