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剑

季凌寒如今怎么样,晏宁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说到底,他又没修炼过,作为一个外行人,他再怎么有眼力,也就只能以曾经的季凌寒为参照,看出季凌云的道法不过尔尔。

他嫁给季凌寒一事是瞒不过别人的,他也没想瞒。之前季凌寒陪他回晏家,他也偷偷问过晏澄怀,季凌寒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遗憾的是,就连晏澄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能说,季凌寒这份突如其来的对剑的痴迷很是古怪,这奇怪的天分让他不至于彻底绝了修行的希望,可到底有几分可能,晏澄怀不知道。

便是在外闯荡那些年,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体质。

因此,别看晏宁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其实他只是出于本能在维护季凌寒,再加上心里对季凌寒由衷的信任。

他相信季凌寒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比谁都清楚季凌寒这些年过得有多折磨,这样的落魄和狼狈,足以磨去一个人的所有轻浮和骄狂。所以,季凌寒既然站在这里,就绝不会败。

但云章居然拿他和季凌寒比……

不是晏宁自我菲薄,而是有生以来,这样的事就没有发生过。

或许曾经也是不甘过的,不然他小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讨厌季凌寒。但随着年岁渐长,再怎么难平的怨气也已渐渐平息。到现在,他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像他爹希求的那样,平安顺遂地度过此生,不让他爹为他过多担心。

他甚至都能真心实意地祝愿季凌寒早日恢复从前的荣光了。

晏宁一时有些惶惑,但他从来都不会在生人面前表露出弱点,便不动声色地道:“这么说,我和季凌寒竟然要成为师兄弟了?”

云章哈哈大笑:“这倒的确是不错的主意,但很可惜,不是。”

晏宁:“……”

云章上下打量着他,遗憾地摇摇头,说:“我师尊他,虽然表面随和,可实际上是个只懂得杀伐之道的人。你这样的,我师尊可教不来。”

晏宁似懂非懂:“哦。”

云章沉吟:“不过你要是很想和师弟他待在一块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晏宁刚刚因为转移话题而稍微松懈的心弦当即又紧绷起来,微笑道:“云前辈真爱说笑。”

不行,他立刻想,或许进了沧月宫却不与季凌寒拜到同一个师尊座下,反而是一件好事。

云章见好就收,笑瞥他一眼,也不再逗这薄脸皮的少年,转头去看场下的比试。

试炼场中,两人正战到酣时。

季凌云手中拿着的,乃是一把中品灵器,稍一催动便有华光闪烁,配合季家独门的《逐日枪术》,挥舞起来,更是威势赫赫,一时那偌大的场地中,尽被无数灼灼枪影覆盖,放眼一看,竟快要连季凌寒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这情景看在众人眼中,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只有晏宁一个,他又跑到了外边去,趴在栏杆上焦急地往下看,心里咬牙道:“季凌寒到底还行不行了?”

与他截然相反的,季和看了,眉头则微微一松。

那先前恭维他的人又凑了过来,道:“季家的枪法果然非同凡响,依我看,这沧月宫的弟子名额怕是非令公子莫属了,就是不知,这季二公子是出于什么缘故,竟去学了别的道法?”

季和“哼”出一声,忧愁道:“也不知道他在赌什么气,想来是在外那些年,被人带坏了,竟反而记恨起家族来了。”

他一想起方才季凌寒的从天而降,心里还很是恼怒。

这个儿子,到底是跟他离了心,瞒他瞒得好苦!

他分明是季家人,上场前竟然还说什么此战只代表自身,与季家无关。也就是说,他若是赢了,季家休想从他身上沾到任何一点光。

这话一出,就有好些人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直看得他脸皮发烧,恨不得亲自掠到场上,将这大逆不道的不肖子揪下来。

怎会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后辈,众目睽睽之下,将整个家族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

好在,他的大儿子足够贴心,此刻果然就将这逆子压制得丝毫翻不过身。

而在他两个说笑的时候,只有季凌云清楚,他表面的风光下,掩藏的是多么深重的绝望。

从季凌寒出现在他面前起,他就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他看着季凌寒,想起那天在季家主院,乃至六年前的那个夜晚,这个人也是一样,明明是消瘦的身形,却挺拔刚直如一把折不弯的利剑,直直地刺进他的眼睛里。

那一瞬间,他竟然想的是,果然。

卫荷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季凌寒那么忌惮,其实他也不明白。他一度将之归因于,六年前挨的那一剑太疼了。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觉醒天赋,又对季凌寒没有防备,所以季凌寒才能把剑捅进他的腹部,可是如今他俩已是一个天一个地,季凌寒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直到现在,他才恍悟,那原来是他的本能在提醒他。

他修习了从前没有资格观摩的枪术,这几年没有一日懈怠,自认已把每个招式都练到纯熟。

但和季凌寒交手之后他才发现,季凌寒竟比他还要更熟悉他的一招一式。

季凌寒自身依然是没有丁点修为的,他完全可以确认这一点。

那样一具称得上羸弱的躯体,突兀地伫立在这偌大的场地中,仿佛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他抢占先机,身形微晃,便已闪至季凌寒身边,而季凌寒对此还无知无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躲都不晓得躲一下。

他那时还嗤笑季凌寒装模作样,可当他举□□向季凌寒肩头时,季凌寒却轻轻一抬手,以手中剑鞘精准地挡住了他杀意凌厉的枪尖。

那样的轻描淡写,仿佛他的所有招式,在季凌寒眼中,都不过是小儿般迟钝的慢动作。

唯一的后果是,那剑鞘难抵枪尖锋锐,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季凌寒蹙眉,季凌云却是暗喜,立刻又一拧身,长.枪直指季凌寒咽喉,季凌寒偏又微微一歪头,依然是那么恰好地,避开了他的杀机。

季凌云越打越是心凉。

他们季家引以为傲的《逐日枪术》,主打的便是一个“疾”字,一枪接一枪,气势磅礴累积,到最后形成赫赫杀阵,便是对手身法再灵活,也能将之压死在这气浪中。

可他对上季凌寒,却每一招都会凝滞一分。这微不可觉的些微凝滞,反应在对战中却是致命的。到现在,虽然表面上那杀阵依旧形成,无数枪影密布,将季凌寒牢牢笼罩在其中,仿佛只要季凌寒稍不留神,就会重伤倒地。

但他就是连季凌寒的衣角都摸不着。

而到这时,季凌寒甚至还没拔剑。

他连剑鞘都不舍得用了,只是在那方寸之地艰难地腾挪着。每一个动作看在季凌云眼里都缓慢而迟钝,然而就是能恰到好处地避过季凌云的每一个杀招。

季凌云终于想起,这个人曾经也是修习过季家枪法的。

他年长季凌寒四岁,也曾受过万千宠爱。可从季凌寒出生开始,这所有的关注和爱意,便都如退潮般消失了。

他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季家长子,而对方是生下来就自带光环的天之骄子。到习武时,他学习的,只是一门普通的术法,而季凌寒,从五岁开始拿枪,修习的就是《逐日枪术》。

可是,分明就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他如何愿意承认,他二十三岁的年纪,比不上十三岁的季凌寒就算了,怎么连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季凌寒都比不过!

季凌云咬牙,猛然攻向他心口,向来温润的眼睛都隐隐变得扭曲,低声道:“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他已经有些癫狂了。

季凌寒后撤一小步,又是那样恰到好处地让他的招式落空,漆黑的双眼看向他,眼底却是目空一切的冷漠,平静道:

“自然是为了娶晏宁。”

晏宁!

季凌云都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他本意也不在此,趁季凌寒开口气泻之时,出手愈发迅速,招招直逼季凌寒要害。

季凌寒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如此一来,躲避得更是艰难,直如一杆被狂风席卷的翠竹,仿佛随时都要被摧折斩断。

终于,在季凌云抬手劈向他脑门时,他避无可避,被迫停了下来。

季凌云动作何其之快,转眼手掌已逼近他面门,在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和前面那些对手打斗时都没流露出这样重的杀意,倘若这一掌落实了,季凌寒便是侥幸不死,也要落个半身不遂!

季凌寒微微仰头,不躲不避地直视着他,一贯冰寒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季凌云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何时拔的剑,眼角余光只看到一线寒光闪过,肚腹陡然一凉。

熟悉的、刻在骨子里的阴霾再次将他笼罩。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低下头去,就如这多年来的梦魇所示,在自己的小腹看见了一把深深插.进去的剑。

只不过,那时的剑泛着斑斑锈痕,而此刻的,却淌着明亮的月华。

“你的枪法也不过如此。”他听到季凌寒说,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道难吃的菜。

而后他腹部剧痛,季凌寒面无表情地拔出剑,带出一大股温热的鲜血。

跟大家说说我这几天过的地狱生活。

假期前,我姐让我来这边,说和爸妈团聚一下。

可她没说,我爸还会带着我堂姐的两个娃过来,也没说,她朋友也会拖家带口来她家玩。

于是这两天,这小小的一百平房子,便塞下了八个大人,四个小孩。

小孩从早到晚都在蹦床上蹦,大人们在刷抖音。我躲在房间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拧动门把手,企图闯进来。

然后门上是插着钥匙的,所以尽管我反锁了门,但只要外面的人想,就可以随时进来,看我在干嘛。

我跟朋友说,我像那个恐怖片里,躲在不安全的安全屋的可怜虫。我睡觉的时候裤子都不敢脱。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人少点了,我赶紧去洗澡。

重头戏来了!我姐家浴室是推拉门,是不能锁住的!

然后我还在擦的时候,两个小孩一把把门给拉开了……拉开了……

并天真无邪地问我:你在里面干什么?

当时,客厅里还有我爸和我姐夫两个男的。

我真的,吃小孩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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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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