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窗帘时，盛星眠是被鼻尖的痒意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没聚焦，就撞进一片温热的阴影里。鼻尖蹭到的是柔软的布料，带着点熟悉的肥皂香，还有……沈知砚的锁骨？
盛星眠的脑子“嗡”地一声，像被按了重启键。
他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沈知砚怀里，手臂还牢牢环着对方的腰，腿甚至不客气地搭在人家腿上，活像只树袋熊。而沈知砚的手，正松松地圈着他的后背，呼吸均匀地洒在他额角，带着点刚睡醒的微热。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沈知砚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的影子长长的，落在眼下，竟比平时柔和了十倍不止。
盛星眠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他想悄悄松开手，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似的，一动不敢动——生怕这点动静惊醒了沈知砚，更怕这亲昵的姿势被戳破，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
沈知砚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平时总带着点清冷的眸子，此刻蒙着层刚睡醒的雾气，看向他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茫然。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盛星眠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像被泼了盆滚烫的热水，连耳根都红透了。他慌忙想往后缩，手臂却还僵在人家腰上，反倒因为这一动，抱得更紧了些。
“早……”沈知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低了八度，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他似乎也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多亲近，喉结悄悄滚了滚，手却没立刻松开，只是圈着他后背的力道松了些。
“早、早上好！”盛星眠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睛死死盯着沈知砚的下巴，不敢抬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打雷……”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感觉腰上的手臂轻轻动了动，沈知砚松开手，翻身坐了起来，他才像得到特赦似的，猛地往后缩到床沿，差点摔下去。
沈知砚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碰到他发烫的胳膊，又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没事。”他站起身，背对着盛星眠整理睡衣，晨光落在他背上，能看到耳根悄悄泛着红，“我先回去洗漱了。”
盛星眠瘫坐在床上，手还僵在半空中，刚才碰到沈知砚腰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枕边，忽然捂住脸，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完了
这下全完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有被撞破的窘迫，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像揣了颗跳跳糖，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
门外传来沈知砚走进卫生间的声音，伴随着牙刷碰到杯子的轻响。盛星眠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跳下床，走到镜子前。镜里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却亮得惊人，嘴角甚至还偷偷扬着。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那点发烫的温度退下去，心里却忍不住想：
原来沈知砚睡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啊
原来被他抱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他刚想转身去洗漱，就听见沈知砚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僵硬：“那个……牙刷给你挤好牙膏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磨磨蹭蹭地打开门，只见沈知砚背对着他站在洗漱台旁，肩膀绷得笔直，手里还捏着自己的牙刷，指节泛白。晨光从他耳边溜过，把那点泛红的耳根照得清清楚楚。
“谢、谢谢。”盛星眠接过牙刷，指尖不小心碰到沈知砚的手指，两人像触电似的同时缩回手。他低着头往洗漱台挪，眼角的余光瞥见沈知砚正在漱口，泡沫沾在嘴角都没察觉，平时的从容淡定跑没了影。
“那个……”“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了嘴。
沈知砚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昨晚你睡得挺沉，打雷都没醒。”他说这话时盯着镜子，像是在跟镜子解释
“我不是故意要抱那么紧的！”盛星眠急忙打断，牙膏沫差点溅出来，“可能是……梦里在抓兔子？”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沈知砚先是愣了愣，随即嘴角憋不住地往上扬，最后干脆转过身靠在洗漱台上，看着他笑出了声。那笑声不像平时带着距离感的轻笑，而是带着点纵容的、实实在在的笑意
“抓兔子？”沈知砚挑眉，“那你抓得还挺牢。”
盛星眠的脸更烫了，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嘟囔：“本来就是……”
沈知砚走过来，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牙膏沫，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比晨光还要暖。“好了，不逗你了。”他声音放得很柔，“走了，下楼吃早饭。”
盛星眠跟在沈知砚身后下楼，楼梯的木质台阶被踩得吱呀作响，像在替他砰砰直跳的心打拍子。走到客厅时，林影已经把早饭摆上桌，豆浆的热气裹着油条的香，漫得满屋子都是。
“小沈早啊，星眠也醒了？”林影笑着往盛星眠碗里塞了个茶叶蛋，“快来吃，油条刚出锅的，脆着呢。”
盛星眠刚坐下，就见沈知砚拿起他的碗，往里面舀了两勺豆浆，还细心地撇掉了表面的浮沫，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时，手顿了顿，耳根又悄悄红了，却还是把碗推到他面前：“凉了就不好喝了。”
盛星眠扒拉完最后一口豆浆，把空碗往前推了推，指尖还残留着陶瓷碗的温热。沈知砚已经站起身，背着两人的书包站在门口换鞋，晨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走了。”沈知砚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手搭在门把上，没回头。
盛星眠“哦”了一声，慌忙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趿拉着拖鞋往门口冲，经过餐桌时差点撞到林影端着盘子的手。
“慢点跑，别急着赶时间。”林影笑着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妈！”盛星眠的声音从门口飘回来，带着点含混的雀跃。
沈知砚已经拉开了门，清晨的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他侧身让盛星眠先出去，目光在对方歪着的衣领上顿了顿，伸手替他把衣领理直了。
指尖碰到颈后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盛星眠的耳朵“腾”地红了，像被撒了把辣椒粉，他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说：“谢、谢谢。”
沈知砚收回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指尖却残留着那点细腻的触感。“走了。”他重复道，率先走下台阶。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盛星眠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又被他追上去再踢一脚。
“沈知砚，”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你说……今天数学课会不会默写公式啊？”
沈知砚瞥他一眼：“三角函数公式背了？”
盛星眠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飘忽：“呃……背了点……大概……”
沈知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晨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淬了光的玻璃珠：“盛星眠。”
“啊？”盛星眠下意识地挺直背，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等下到了学校，早读课给我背一遍。”沈知砚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盛星眠的脸垮下来，像被晒蔫的向日葵：“啊？非得背吗？”
“嗯。”沈知砚点点头，重新迈开步子，“不然放学别想抄我笔记。”
“欸你怎么这样！”盛星眠追上去，扯了扯对方的书包带，“借我抄笔记，我保证早读课就把公式背下来，好不好，哥哥？”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沈知砚的脚步明显僵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他没回头，只是闷闷地说：“没正经。”
盛星眠看着沈知砚泛红的耳根，偷偷抿着嘴笑，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故意又往沈知砚身边凑了凑，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那就是……答应了？”
沈知砚加快了脚步，像是想甩开这缠人的“小狗”，语气却软了些：“早读课背不出来，照样不给。”
盛星眠故意放慢脚步，看着沈知砚加快的背影笑出了声，又几步追上去，胳膊轻轻撞了撞对方的胳膊：“哥哥，肯定能背出来。”他刻意把“哥哥”两个字咬得轻快，果然看见沈知砚的耳根又红了几分。
早读课铃响时，盛星眠正埋着头在笔记本上画小人，沈知砚用胳膊肘悄悄碰了碰他，递过来一张纸条：“快背，老王从后门过来了”
盛星眠慌忙把纸条塞进口袋，刚翻开课本，班主任就踱步到了桌旁。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点着课本上的公式，磕磕绊绊却还算流畅地背了出来。老王满意地点点头走开后，他立刻凑到沈知砚耳边，用气音说：“看，我就说能背吧？”
他没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推过去，封面上还贴着张便利贴，画了个简单的笑脸：“给你，别再叫哥哥了”
盛星眠拿起笔记本，偷偷勾了勾嘴角，在心里偷偷回了句：才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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